第十二章
朱讫抬眼,看着站在门口的女子,亭亭玉立,一身浅粉色衣裙,苍白的小脸,尖尖的,一双大眼水汪汪,我见犹怜。
朱讫眸色微动:“赐座。”
李意一惊,要知道,就连皇后姜迟,都是站着。而皇帝,却给姜宛赐了座。李意一面吩咐人去搬把椅子来,一面在心里揣测:这姜二小姐是不是要就此一飞冲天了。
徐妃暴怒,银牙咬碎,恨不得扑上去,将姜宛那张白莲花的脸抓花了。
姜宛几乎要喜极而泣,陛下心里还是有她的。她这段时间的隐忍都是值得的。
姜宛极力地克制着自己,努力将礼仪做得标准规范。双手交叠放在腹前,行礼谢恩:“妾身谢陛下恩典。”
姜迟想走开些,免得打扰了这对终于见着面的“苦命鸳鸯”。奈何手被着,姜迟挣脱了几下,那钳着她的手,不但没有松开,反而攒得更紧了。
朱讫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握着的是姜迟的手。他先是一愣,随后见姜迟想挣脱,不由怒了。
她昨夜拒绝侍寝,今日竟连手都不让碰了?朱讫一把抓住姜迟的手,一带,姜迟一头栽进了朱讫怀里。
刚想挣扎,就听得朱讫在她耳边低声警告:“记住,你是朕的女人。别动,再动朕就地办了你。”朱讫的呼吸粗重急促起来。
姜迟倏地僵住了,脸色爆红,这大庭广众之下……这狗男人是不知道羞耻为何物吗?以前他虽然在床榻上凶猛。她是身体承受不住。
近来,这狗男人不知道是哪刺激到了。不但凶猛,还不分场合。让她不但身体受不住,心理更是受不住。
她是他的皇后,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是呼之则来挥之即去,可以任他□□玩弄的姬妾!
姜迟不敢看这殿内众人,难堪地低下头。
殿内的人,都被这一出给整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姜宛脸上的笑都僵住了,但她不敢表现出来,怕朱讫认为她善妒,惹得他不快。她微咬下唇,怯怯道:“陛下,皇后姐姐,都还站着呢,妾……妾不敢坐。”
这话说得,好似,姜迟平日有过,凭借皇后身份欺压她。
徐妃更是恨得不行,几乎都要失去理智了。姜宛被陛下赐坐,姜迟被陛下带到怀里,唯有她,孤伶伶站在一旁。
妒极!恨极!
徐妃道:“姜二小姐,可是也为皇后与鞠少将军私会之事而来?”
姜宛似被吓到了,惊讶地看了看被侍卫捆了扔在地上的鞠无,又看了看,仍被朱讫锁在怀里的姜迟:“皇后姐姐与……与鞠少将军私会?”
朱讫目光冷下来,像是姜迟是什么不干净的脏东西,嫌弃地一把将她推开。姜迟踉跄着退后了几步,跌坐在地上。
姜迟简直要气炸了:这狗男人,是不是有病啊。莫名其妙拉住她,又嫌弃她。神经病!还病得不轻!
朱讫与姜迟的这小段插曲,姜宛看在眼里,悲在心里。
她知道,陛下对姜迟是有些感情的。毕竟她替代了自己三年。三年朝夕相处,人又非草木,孰能真正无情?
姜宛恨啊,恨命运的不公!
因为她是庶出,在世人眼里,她再乖巧,再讨好,也改变不了她低贱的身份。在国公府,就连丫鬟小厮都能欺负她。
姨娘每每受了委屈,就打她骂她,埋怨她为何不是个男孩。
曾经她不明白,同样是国公府的女儿,为何姜迟能过得潇洒快活,她却活得像是一条在阴暗里苟且偷生的蛆虫。
记得那年,她只不过是多看了,那个清风霁月的男子一眼,就被张氏丢去了别院不闻不问。
那时,张氏以为那清风霁月的男子就是下任帝王了吧。那时所有人都是这么以为。可惜啊,人意终究敌不过天意。
然而……姜迟却弃了熙王,抢了她的朱讫。
姜宛选择性忘记了,她们的婚姻是先帝赐的婚,赐婚更是在宫变发生之前。
那时,熙王是从先帝到朝臣,所有人公认的未来太子人选,甚至有传言,先帝即将要册封熙王为太子。
姜宛藏匿住心里的恨,笑着走过去,拉住姜迟的手,将她扶起来:“长姐,啊,我又叫错了,该是皇后姐姐才是。”亲热地为姜迟拍了怕身上的灰尘。
姜迟低声道谢。
姜宛温和地笑了笑,转脸对着徐妃横眉冷目:“徐妃娘娘可不要乱说,长姐素来温婉贤淑,怎会做出这等事?!”
徐妃怎么也想不到,姜宛居然背叛了她,气得直发抖:“姜宛!你……你……”
姜宛不理会徐妃,转身对着朱讫拜道:“启禀陛下,妾正巧遇到,秋华殿的宫女徐燕,绑了青玉。还说,要利用青玉,设计皇后娘娘与鞠无将军。”
姜迟忙问:“青玉?阿宛你见过青玉,她怎么样?有没有事?”
姜宛安抚地拍了拍姜迟的手:“长姐不要担心,她们将青玉绑了丢在那边林子里,晚晴已经去找她了。”
听说晚晴过去了,姜迟大松了口气,感激地对姜宛道:“小宛多谢你。”
徐妃怒不可遏:“姜宛,你竟敢背叛本宫!”
姜宛无辜道:“徐妃娘娘说笑了,妾与徐妃娘娘素不相识,何来背叛?妾只是将自己见到的,原原本本说出来而已。”
姜宛很清楚,徐妃只是想利用她掰倒姜迟。一旦姜迟倒下,恐怕她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她了。
更何况,明面上,她住在椒房殿,还是皇后的亲妹妹。若椒房殿失势,她也同样得不到好。
这明摆着,只有徐妃得利的事,她怎么可能做?
徐妃气急败坏,指着姜宛的鼻子,大骂:“姜宛!你这个贱人!你……”
朱讫冷喝:“够了!徐妃心思歹毒,祸乱宫廷,即日起贬为常在,幽闭秋华殿内,无诏不得出!”变相地将徐妃,不,是徐常在打入了冷宫。
徐常在面色惨白跌坐在地上,她不敢相信,仅仅姜宛一句话,陛下查都不查,直接就将她贬了。
徐常在爬到朱讫脚边,哭着求道:“陛下,臣妾冤枉啊。是姜宛……她……”
朱讫无情地一脚将徐常在踢开:“拉下去!”
徐常在跌趴在地上,几个宫女嬷嬷进来,毫不留情地将徐常在拖起来。
姜迟秀眉紧蹙,徐妃再怎么,也是他的女人啊,嫁与他三载。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他这般无情铁石心肠,姜迟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悲凉。
姜迟忍不住出言,想为徐常在求情:“陛下……”
姜宛快速截住了姜迟的话头:“长姐,我知道你恨徐常在污蔑于你,但陛下已罚了她,请长姐得饶人处且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