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少哭的。
旅途很累,队友很坑,妮可一路上受了那么多次伤也没有哭,一次都没有。
直到现在。
妮可原地哭了好久,再起来的时候眼圈还是红的。
“你打算做什么呢?”唐跟着她的身后,像往常一样跟她聊天。
“召集军队。”妮可抽着鼻子,像一只受伤了的小兽,“我?是这个国家的王子,我?应当夺回自己?的土地。”
“你们呢?”妮可问道,她现在非常需要别人的帮助。
“我?们要在下一个玄月结婚,没有办法留在这里,但是如果?有需要可以用这个联系我?。”征得维维安容易,帕姬将自己?的手链递给了妮可。
“我?们不能过度参与人类的纷争。”魔兽先生有些为难,“但是……挂个名?字,也不是不可以。”
那就是答应了。
妮可转向勇者。
“看情况吧。”唐敷衍的语气让妮可的眼神暗淡了下来,提着剑的勇者再三确认自己?剑没有损伤,这才开?口慢悠悠地说,“当初说好的,五十金币,我?可不会给你打折。”
……
“就这样放任他们没问题吗?”帕姬看着妮可的样子,有些难过。
明明龙族才是最爱争斗的种族,可是人族好像每次纷争都会死很多人。
维维安没有说话,他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人类有无数种复杂的算计,发动战争也各有各的私欲和理由,不过单纯的小龙不需要知?道这些。
他会护住她的。
法师和帕姬走到城门口,一位法师拦住了他们:“对不起,特殊时期。你们不能离开?。”
麻烦,直接打晕好了,维维安伸出手。
“不要对客人怎么无理。”安洁娜眨了眨眼睛,胸口别着的高级法师制服在阳光下闪着光,她看着帕姬和维维安,露出一个带着魅惑的笑意,“好久不见,你们不如和我?一起聚一聚?”
帕姬还欠安洁娜一个人情,维维安想到这里,放下了手。
安洁娜带着他们走进了一个酒馆里,酒馆原本是应当是维尔加纳国最热闹的地方,现在却寂静无声,安洁娜随带着的法师和战士们将酒馆外围了一个水泄不通,银色的甲胄和泛着冷光的盾牌遮住了半边窗户。
安洁娜仿佛看不见这些,依旧自顾自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你的排场还挺大的。”因为法师协会做的事?情,帕姬对同属于?法师协会阵营的安洁娜非常不友好。
“忍耐一下吧。他们是在监视我?的。”安洁娜吹着口哨,看着窗外这些巡视着的士兵们,安塞国的旗帜插得到处都是,“看到这些了吗?我?最近几个月快要忙死了。”
“包括发动战争?”妮可损了一句,“你杀了很多人。”
“如果?不用最强硬的手段压迫,这场战斗还要打很久。”安洁娜眼睛漫不经心地划过那片染着鲜血的旗帜,“至少,纷争发生在皇宫,只有很少人会收到波及,现在这片土地已经没有战争了,他把伤害控制在了最小。”
帕姬气急了骂了一句疯子,维维安安抚住暴躁的小龙,直接要拉着她转身离开?:“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等?等?,接下来才要说正事?呢。”安洁娜耸了耸肩,“现在对我?来说,手里死一个人和死很多人差别不大,我?很讨厌这种感觉,总得先让我?放松一下。”
“你想说什么?”帕姬最后一次耐着性子说道。
“帮我?杀掉芒斯特好不好?”安洁娜朝着帕姬翻了一个媚眼。
帕姬直接转身离开?。
“他现在可不是当年那个嘴巴甜甜的小可爱了。”安洁娜在她身后大声说,“他就是整场灾祸的来源。”
她随便叫进来了一个卫兵,问道,“这次‘伟大’的战役是接受谁的旨意?”
“我?们接受着神的指示,将神的恩泽传播给后人。”那位卫兵向安洁娜行?了一个礼,说。
维维安皱着眉头:“光明神?”
那卫兵站得笔直:“光明神已经死去,现在我?们供奉的是新神——赫克利斯。”
“听到没有?芒斯特就是赫可利斯,他要我?们发动战争。”
帕姬的眉毛拧得更紧,在安塞国有人借着伪神口吻向阿瑟发战书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问道:“你在哪听到的?”
“是神亲口传达的旨意,所?有人都听到了。否则,我?们是不会行?动的。”
“真的是他说的,你看到芒斯特现在的样子就能明白?了。”安洁娜摆了摆手,要卫兵退下,“你可得千万得帮我?杀掉他啊。”
“你要……”卫兵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安洁娜,安洁娜根本不给他发言的机会,手起刀落直接将他杀死在了酒馆里。
刺鼻的血腥味传来,帕姬皱了皱眉。
“抱歉,让你们见到了难堪的场面,不过如果?不杀死他,我?的话就会传到执法阁下的耳朵里,届时,我?的计划就暴露了。”安洁娜的脸上也沾了一些血液,她不满地用手帕擦拭干净。
窗外听到声响的士兵法师们闯了进来,询问安洁娜刚才发生了什么。
安洁娜摆了摆手,做出一副倨傲的样子:“他冒犯了我?。”
为首的法师面色铁青,但还是低下头道歉。
“我?原谅你了,把他拖走吧。”安洁娜根本不看他,她的脸上挂着的,是帕姬从未看过的欠揍表情。
他们办事?很快,士兵的尸体很快就被收拾走了,现场只留下了一滩血液。
安洁娜伸出手指指着那滩东西:“像这样的各族血液,他每天都要喝上一盅。”
看到帕姬始终沉默,安洁娜也不生气,她端起了桌上的酒杯,放在眼边晃了晃:“怎么样?”
“下次见到他,帮我?杀了好不好。”
……
“请冕下沐浴。”
面色苍白?的神明放下自己?纯金打造的权杖,面无表情地让仆从卸下自己?的冠冕和身上的衣袍。
这是一间浴室,烟雾缭绕混合着刺鼻的味道,宽阔的浴池里放着的不是清水,而是血液。
芒斯特已经长成了一副青年的样子,白?瓷般的皮肤包裹着他独属于?青年的纤细骨架,他赤裸着走进血池之中,将自己?整个人浸泡在血池里。
很快就有细小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了出来。
法则之力在不断改变他的身体结构,他的每一块骨骼都在重?复着不断碎裂重?组的过程中,这样细密的疼痛的确很难忍耐,他蜷缩在角落,不住地颤抖着。
殿门被打开?,芒斯特抬起眼,奥托手里端着一个纯金的托盘,上面放着金杯和金盘,看上去奢靡到不可思?议。
“拿走!”芒斯特哆嗦着低吼。
看到芒斯特拒绝,奥托也不勉强,将那托盘放在他的旁边,自己?则在一旁静静等?候着。
疼痛愈发剧烈,芒斯特直接在池底挣扎起来,手乱挥砸落了摆得好好的金杯。
杯子里装着的是血,盘子里装着的是生肉块,他碰倒了金杯,血液顺着池壁滑下,跟池子里的血混在了一起。
终于?,他尖叫一声,痛苦至极地抓起肉块,近乎绝望地将它们放在了自己?的嘴里。
奥托叹了一口气:“我?们费了好大力气才猎杀了一个精灵,您也应当早点?接受才是。”
芒斯特无暇顾及,清醒之后,他趴在池子旁边干呕着。
奥托怜爱地说:“您的神格越来越不稳定了,这些东西都太劣质了,它们身上蕴含的法则之力并不能稳定您的神格,如果?这样下去,崩坏是迟早的事?,您应当寻找更高贵的食材,比如那条红……”
“我?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芒斯特停下的干呕,他的脸色较之之前更白?。
“您真的非常奇怪。”奥托站在他的神座之下,躬身:“您爱众生,却选择了让更多人牺牲的那条路。”
“性命不是用数量算计的东西!”芒斯特生气地反驳着奥托的话语,“你这个该死的刽子手。”
“那应该用什么来计算呢?”奥托不解的摇头,“帕姬的命在你眼里等?于?几只精灵和人鱼?”
奥托侧过头避开?了芒斯特的金杯袭击:“今天我?还想给您介绍一个人,请您穿上衣服,跟我?去大殿吧。”
“我?今天不想见任何人。”芒斯特粗暴地拒绝了奥托。
“您既然不愿进食,总得想些别的办法。”奥托为难地皱着眉,“难道您希望在这里召见他吗?”
混蛋,芒斯特咒骂了一声,让仆从给自己?穿上衣服。
实在不是他懒得自己?穿,主要是给神明定制的衣服太复杂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神经病设计出来的。
“这是在魔法阵上很有建树的法师埃德加。”奥托为芒斯特引荐过后,又转过头,看着这个法师的打扮,斥责道,“你太失礼了,埃德加。”
芒斯特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位法师。
法师长着一张讨喜的娃娃脸,就是形象实在是太糟糕了,他全身上下好像就披了件法师袍,而且系得一团遭,法师的脚上甚至没有穿鞋,就直接光着脚踩在地上。
看上去来的十分慌乱。
“您和我?想象中的一样漂亮。”那个奇怪的人冲上去亲吻他的手背,芒斯特厌恶地想要抽回手,却发现有湿热的东西落在手上。
是那个人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