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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还没回来,没那么快吧,我们才走了一个多礼拜。他去美国,路上都要花两三天,还得去办事,起码要十天半个月的。”

“哦。”

其时他们几个人坐在一个茶馆里喝茶,看茶博士表演泡茶,将那一米多长的长嘴茶壶耍得游刃有余,将茶准确无误地从高空注入茶碗中,而且一滴不溢,热气袅袅,茶香四溢。耳畔听着曲艺小调,别是一番享受,这儿的人,太懂生活了。倪晖觉得,外公应该会喜欢这里的氛围,可惜他年纪太大了,不宜舟车劳顿,要不去苏州买个老宅子好了,让二老能够在那边享受一下安逸的生活。

第二天,他们登上了去怀化的火车,为了看风景,他们选择的是早上始发的车。这一路风景实在是奇特,出了成都平原,就难见平地,车子一直在山间穿行,有时候要过又黑又长的隧道。难怪这一带偏僻落后,这样的地形,要开发得费多大功夫啊。不过也正是因为地形复杂,风光倒也古朴原始,只是特别秀美的地方没有。

说起来,贵州大概真是西南各省中最贫穷的地方了,因为地形限制,交通不利,工商业发展不起来,旅游资源似乎也不多,也许不是没有,而是没法开发。以前有个黄果树瀑布,现在好像因为水流量的问题,提得也少了,千江苗寨据说挺不错,但是交通不便利,去的人也少。

一群年轻人坐在窗前看风景,看来看去,还是山头,看得大家都审美疲劳了,于是凑在一起打扑克,玩累了,然后就开始睡觉。

到了半夜,终于到了火车站,大家也不敢乱跑,就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个酒店住下,怀化属于湘西,湘西自古民风彪悍,还是悠着点好。

第二天一早,起来看了一圈,去吃有名的湖南米粉,此地嗜辣,桌上摆着红通通的剁辣椒,供客人自取,但是饭菜口味与四川又颇不相同。倪晖尝了一点,眼泪立即飚了出来,跟云南的酸辣和四川的麻辣不同,湖南人纯粹就吃辣,似乎只有辣味,才能调得动各位食客的味蕾。倪晖看着隔壁桌上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舀了一勺红通通的剁辣椒放在碗里,犹不过瘾,又加了一勺,然后搅拌一下,开始埋头吃米粉,一边吃也一边吐舌头,不知是辣的还是烫的,与她同桌的老人,加了三勺辣椒,然后淡定自如地开吃。

水向阳显然也发现了,小声地说:“他们不怕辣吗?”

倪晖笑了一声:“可能是怕不辣。”他听这边人说话的嗓门,是又快又响亮,一听其人性情就非常直爽,大概也跟吃多了辣椒有关。

米粉味道挺不错,要是不那么辣的话。几人吃了米粉,出发去凤凰古城。坐在车上,倪晖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居然是水向东的,便接了过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水向东的声音:“倪晖,你们现在哪儿?”

倪晖惊讶地说:“你回来啦?我们现在去湘西凤凰的路上。”

水向东笑呵呵的:“我就在机场,现在过去找你们吧。”

“你不回去休息一下?”倪晖听见他回来,心里也是高兴的。

“没关系,行李我让同事带到公司去,我现在过来找你们一起玩,累死我了,让我也放松一下吧。”水向东笑嘻嘻的。

倪晖听他的语气很轻松,估摸着事情办得很顺利,便说:“那你过来吧,我们在凤凰等你。”

“好,我去买机票,今晚上应该就能到了。”

他身旁的沙汉明问:“向东回来了?”

倪晖弯起嘴角笑:“嗯,他刚下飞机,说要过来凤凰,我们去凤凰等他。”

沙汉明看见倪晖脸上浮起浅浅的笑容,虽然很浅,但是分明洋溢着幸福感,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自己从小就和他认识,结果怎么还被水向东捷足先登了呢。

凤凰古城依山傍水,沱江穿城而过,青山绿水间,苗家的吊脚楼鳞次栉比,挨挨挤挤沿江而筑,古城如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沱江如明眸善睐的少女,沧桑与年轻,事物的两极,却搭配得如此和谐,显得安详又美丽。

夏天是古城的旅游旺季,来旅游的人很多,幸好这还只是2004年,也只是暑期,不是五一或十一,还不到人山人海的盛况。他们找了个临江的客栈住下,趴在吊脚楼上看下面的江景,碧水悠悠往下流淌,小小竹排江中游,那画面真是赏心悦目,叫人忍不住浮上笑意。

不管一个城原本多么明秀,不管一个地方的人原本多么淳朴,只要开发了,就要失去一些东西,沾上铜臭的味道。有人不满意旅游景区商业化味道过于浓重,但这是无可避免的事,你不去,就不会有商业化,你既然去了,就不能责备它已经商业化。你想它保有原貌,那就不要去打扰它的清静,你已经打扰了它的清静,它怎么可能还是原汁原味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破坏。

他们到凤凰的时候,水向东已经在候机了,下午到长沙,然后从长沙坐汽车过来,晚上就能到了。除了水向东坐飞机的那段时间,他们的短信一直没有断过。大家为了等水向东,也没有先去玩,只是随便逛了逛,水向阳则找到了乐子,拿着他的写生本,坐在江边一画就是大半天。

倪晖给他租了个遮阳伞,生怕把他给晒坏了,陪着他在江边坐着,主要还是在和水向东发短信。聊的是在美国的那些经历,水向东说事情还算顺利,安迪愿意接受他的投资,不过股份怎么算,两人还没有达成协议,安迪还没有估算出安卓的市值。

倪晖想了想,这事其实挺好办的,水向东只管提供金额过去,最后安卓卖出多少钱,他那些投资按照总价值的比例算一下就可以了。水向东也想这么办,但是安迪似乎还在考虑中,水向东惦记家里,于是先回来了,估计以后还要再跑一趟。

到半夜水向东人才到,整个人都累成了shǎ • bī,本来从美国回来,就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下了飞机后,又是整个白天的奔波,看到倪晖的时候,水向东伸出胳膊,揽住了倪晖和水向阳的脖子,挂在两个人身上:“我都要挂了!”

倪晖拖着他往房间里去:“去洗洗,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

水向东忙不迭点头:“好!”他好几顿没吃了,之前吃的是飞机餐,后来吃的是零食,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倪晖下了楼,沙汉明在身后叫他:“泥巴,等我,我陪你去。”

“好。”倪晖顺着灯光和声音往那头走,那边有个夜宵街,尽管到了半夜,还丝毫没有要休息的样子,人们坐在街上吃烧烤、喝啤酒、聊天、划拳,好不热闹。

沙汉明突然说:“其实我觉得,向东应该也是对你有意思的。”

倪晖愣了一下,心里对沙汉明感觉到分外愧疚,自己这么骗他,他还在努力地劝慰自己:“沙子,你以后一定要找一个最好的女朋友。”

沙汉明也愣了一下,然后看着倪晖,过了一会儿才点头:“当然,要找就一定找个最好的。”

两人接下来都没怎么说话,到了夜宵街,买了一堆吃食,汤圆、甜酒、社饭、臭豆腐、炒田螺等等,量很不少,烤鱼和土匪鸡的香味勾得人馋虫都爬了出来,可惜不能打包。倪晖说:“明天晚上,我们来吃夜宵吧。”

沙汉明点头:“好。”

回到客栈,水向东已经洗好澡了,几个人正躺在床上说话,倪晖将吃食摆在床头柜上,几个人开始吃宵夜。水向东扒着香喷喷的社饭,满足地说:“太好吃了,谢谢倪晖。”

大家都在啜田螺,一屋子都是吃东西的声音。倪晖说:“明天晚上我们去夜宵街吃,那边东西还有好多呢,我们拿不了,只买了这么点。”

水向东说:“刚刚应该叫我们一起去的。”

倪晖白了他一眼:“刚才是谁像个死猪一样被我和阳阳架上楼来的?”

水向东一点也不生气,只是嘿嘿笑:“辛苦辛苦。今天去哪儿玩了?”

张勇说:“哪儿也没去,泥巴说等你来了一起去。”

“嘿嘿,好,谢谢啊。”水向东冲倪晖挤眼。

倪晖说:“多耽误一天的行程,多出来的花费叫水老板掏就是了。”

“应该的,应该的。你们这几天吃的喝的住的都算我的啊。”水向东立即大包大揽起来。

张勇说:“向东果然是个财神爷,兄弟们,我们敞开了腮帮子吃啊。”

倪晖吃了几个田螺,又吃了块臭豆腐,然后就不吃了:“阳阳,临睡前少吃点,免得积食。”

水向阳将装汤圆的盒子扔了:“嗯,不吃了,好饱。”

“你知道会积食,你还买这么多。”张勇说。

倪晖翻白眼说:“这不是有个饿死鬼在这里,一天一夜都没吃饭了吗?他要倒时差,所以别担心,他没那么快就睡的,吃不完都交给他处理好了,不许浪费。”

水向东笑眯眯的:“放心吧,我能都吃了。”

大家吃了宵夜,闹了一阵,都已经是半夜了,便都去睡了,知道水向东过来,倪晖特意开了个三人间,他俩和张勇一个房间。

张勇上床一沾枕头就睡着了。水向东吃完了,了无睡意,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了几圈消食。倪晖朝他摆了一下头,两人开了房间的后门,坐在阳台上,吹着江风,看下面的江景和河对岸的风景。夜色浓重,一些古建筑上还挂着五彩的霓虹,依旧闪烁,和璀璨的星光一起,倒映在沱江里,被荡漾的河水揉作一团碎金银。

倪晖问水向东美国的事:“他有意向跟你合作?”

水向东说:“刚开始没有,后来我跟他说了一下我对未来手机的畅想,你也知道,取了个巧,安卓对我的想法很感兴趣,这才认真考虑跟我合作的事。”

“他缺钱花吗?”

“缺。窘迫得很,工资都发不出了。”水向东说。

“那你这去的时机刚刚好,也算是雪中送炭。关于股份份额怎么算?”

水向东说:“我不想算股份,先投资给他,以后安卓卖了,按照到时候的产值算比例就行。但是美国人做事挺认真的,他不愿意模糊化处理,估计要先找人估算自己公司的产值吧。”

倪晖说:“那他这是现在就要定下来股票份额?”

“应该是。”

“万一他给自己公司估算个价值一亿美元的什么呢?”

水向东说:“应该不至于吧,我又不是不知道他公司的底价。再说了,就算是一亿美元,我其实也不亏。倪晖,问你个事,你想不想参与一份?”

倪晖说:“你现在有多少钱?”

水向东说:“不多,只拿得出两千五百万。”

倪晖想了想:“我跟你一起凑个五千万吧,大概能买个百分之十几的股份。我这辈子也就高枕无忧了。”

水向东揉揉他的脑袋:“你这个大富豪,比我阔绰多了。”

倪晖摆摆手:“你将来还有无限的潜力可挖,我就守着那点分成算了。”倪晖说着打了个哈欠。

水向东发现了:“你去睡吧,别坐了。”

“你呢?”

“我还不困,再坐会儿。”

“行,那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玩呢。”

水向东过了好一会儿才进去,屋子里还亮着一盏床头灯,是倪晖给他留的。倪晖和张勇都睡了,张勇的呼噜还有点断断续续的,幸好不大。水向东看看倪晖,他现在怎么不嫌弃张勇的齁声了,他走过去,看见倪晖仰躺着睡了,觉得有些诧异,倪晖一向是侧躺的,今天怎么平躺了。他低头看了一眼,发现两只耳朵里塞着耳塞,估计侧躺不能压,才平躺了,不由得莞尔。他回头看了一眼张勇,呼噜已经停了,但是并没有动静,水向东大着胆子,低头在倪晖唇上吻了一下。

75第七十四章互相喜欢

第二天早上起来,倪晖看见张勇没精打采的坐在床边打呵欠,有些奇怪地问:“怎么了,没睡好?”

张勇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倪晖,眼神闪躲开来:“昨晚上有蚊子一个劲地咬我。”张勇当然不会跟倪晖说,他看见水向东偷亲他,不过这个该死的吻,搅得单纯的张勇心头是剪不断理还乱,他平时睡得特别沉,怎么好死不死那会儿正好醒了呢,醒了还看见了不该看的,真是要长针眼了。

倪晖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往洗手间走:“有蚊子吗?我怎么没觉得。”

你当然不知道,那个大蚊子叮在你嘴上,痒在我心头。这他妈都算什么事啊!张勇无力地垮着肩膀,心中越想越透亮:原来向东喜欢倪晖,难怪对他那么好,几乎是百依百顺的,对倪晖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以前总觉得奇怪,现在一联想,就全都解释得通了。向东怎么会喜欢男的呢,那倪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