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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不合的缘故,两根矛碰在一起,除了互相戳伤对方,还能有什么别的后果?所以最好的拯救她的方式,还是离婚。

陈丽萍说:“小晖,妈妈明天带你去吃肯德基。”

倪晖心说,有没有搞错啊,我来上海居然就是吃垃圾食品,嘴里还不好反对,毕竟这年头肯德基还是新鲜玩意儿,全上海也没几家。

陈丽萍看儿子兴趣缺缺,以为儿子不知道肯德基,就说:“肯德基可好吃了,你肯定会喜欢的。吃完肯德基,妈妈带你去逛动物园。”

倪晖在心里哀嚎,能不能玩点正常的啊,别把自己当小孩行不,但是表面上还要表现得很开心:“好。”

第二天,陈丽萍陪着父亲和儿子一起去吃洋快餐,这时肯德基才刚进驻上海不到两三年,正是风头正旺的时候,虽然卖得挺贵,但还是有不少大人带着孩子去尝新鲜,店里的生意可以用火爆来形容,当然,也是因为店铺太少的缘故。

陈丽萍点了一大堆东西,鸡翅、薯条、汉堡包外加可乐,本来想要看到儿子兴奋的模样,没想到他态度超级淡定,吃了两个鸡翅,然后就抱着薯条和可乐吃起来,汉堡包尝都没尝一口。

陈丽萍问儿子:“小晖,你不喜欢吃汉堡包?”

倪晖说:“我吃饱了。”

外公啃着汉堡包说:“没什么味道啊,就是面包里夹了块肉,还不如陕西的肉夹馍呢。”

倪晖笑眯眯地看着外公,眼中十二分的赞同。陈丽萍说:“就是吃个新鲜而已,这地方我们那儿没有,全国也只有几个大城市才有。”

外公吃完了汉堡包,用纸巾擦了擦嘴巴和手。倪晖从厕所出来了:“他们家的厕所超干净。”这大概是唯一的优点。

吃完肯德基,陈丽萍带着儿子去逛动物园,倪晖对那些被关在笼子里被参观的动物深表同情,但是也无能为力。他还得装着兴致勃勃的样子,看老虎看狮子,尽管那些东西他上辈子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

陈丽萍最大的乐趣就是给儿子拍照,每到一处就要儿子摆pose和老虎、大象、狮子、猴子、孔雀等等合影,为了取悦母亲,倪晖便只得摆出露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和这些动物们照相。

玩了一整天,倪晖有种人仰马翻的感觉,太累了,小小身体的精力和体力都支撑不住,刚出了动物园,就趴在母亲背上睡着了,连晚饭都没吃。倪晖是被饿醒来的,外公已经在自己身边睡着了。他爬起来,走到客厅里,客厅里亮着一盏台灯,母亲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倪晖站住了,怕吵到母亲。

只听见母亲说:“老林,我都说了,我对股票了解得不多,不敢冒这个险,你还是另外找朋友好吧?”

对方又说了什么,母亲又说:“但是我真没那么多流动资金,原始股是便宜,但我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上市,我们赚的也是辛苦钱,实在不愿意去冒险,帮不到你的忙,对不起。”

倪晖竖起了耳朵,股票,还是原始股,这个好啊,等等,还要先弄清楚是哪支股票,炒股的人都知道,原始股就等于发财股,但前提是这支股票它能够上市,它要是不上市,钱就基本打水漂了,要是上了市,那身价就是十倍几十倍地涨,那才是真正地赚钱。

陈丽萍挂了电话,倪晖的小心肝紧张得怦怦跳,一定要让母亲抓住这个机会,原始股是不好买的,通常都是公司内部员工和才能买得到。倪晖叫:“妈妈。”

陈丽萍回头,看见儿子站在客厅里:“小晖醒了?”

倪晖说:“妈,我饿了。”

陈丽萍起来:“妈给你弄吃的去。”说着走进了厨房。

倪晖跟着母亲进了厨房,看着母亲洗手开始忙碌,冰箱里有现成的打包回来的菜,只要热一热就好了,饭也是打包的。

倪晖问妈妈:“妈妈,你要买股票吗?”

陈丽萍回头看着儿子:“没有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倪晖说:“我刚听你打电话。”

陈丽萍笑了一下:“有个认识的朋友,他们单位要发行股票,他钱不够,想跟我借钱,顺便帮我认购一些原始股。我没答应。”

倪晖紧张得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他用手指甲在灶台边胡乱划着:“妈妈,他们的公司叫什么名字呀?”

陈丽萍虽然觉得儿子问得怪异,但还是说:“XX商城。”

倪晖被这个耳熟能详的名字震惊了,这可是90年代早期最著名的股票之一啊,其百元面值的股票证曾经最高价格达到过一万元,那就是百倍的利润啊,他连忙说:“妈妈,买啊。”

陈丽萍转过头看着儿子,惊诧莫名:“小晖你说什么呢?”

倪晖发现自己有点失言:“那个是不是今天妈妈带我去吃肯德基的那一家?”

“对,是在那附近。”

倪晖偏头看着母亲:“妈妈,买吗?”

陈丽萍笑了一声:“不买,咱买那个干什么?”

倪晖走过去,抱着母亲的大腿:“妈妈,给我买一点吧。”倪晖发现自己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年龄太小了,这些事情都做不了主啊,这么绝佳的机会就在眼前眼睁睁地溜走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陈丽萍低头看着儿子:“你叹什么气啊。”

“要是我有钱就好了,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倪晖叹气说。

陈丽萍笑着说:“晖晖,你才多大啊,怎么就想要股票了?明天妈妈去带你逛商场去,给你买块玉好不好?”

倪晖说:“妈妈,其实我更想要那个股票。没准以后咱们家没钱了,就可以卖了股票,你就不用怕了。”

陈丽萍笑起来:“你怎么知道股票是卖钱的?”

倪晖眨巴着眼睛:“难道不是的吗?电视里都这么说的。”

陈丽萍看着儿子,摇摇头,这孩子都看的什么电视啊,她手里不停,心里突然想到,要不要给儿子买点什么放着,说不定将来还真能增值呢。倪卫扬这个死男人,天天都在外头跑,说是去出差,其实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寻访那个贱人的私生子,当她不知道,她只是不甘心离婚而已。

陈丽萍关了火,将菜盛出来,端到桌上:“小晖,来吃饭吧。”

倪晖踮起脚尖在水龙头下洗了手,坐到桌子边,他已经没对母亲买原始股抱希望了,一个成年人,多半不会相信一个小孩的胡说八道。但是陈丽萍一边给他夹菜,一边说:“小晖,你真的想要吗?妈妈给你买点吧。”

倪晖双眼放光:“真的吗?谢谢妈妈。”他不知道母亲怎么突然就想通了,总而言之,能答应买,就已经很不错了。

陈丽萍起身去打电话:“老林啊,我想了想,我顶多只能挪出八万块钱来,借你三万,你帮我买五万,行吗?”

过了一阵子,陈丽萍说:“好,明天上午吧,你去我公司,咱们去办这个事,一上午能办完吗?下午我还要陪儿子,嗯,他刚从老家过来,放寒假了。好的,谢谢,那就明天见了。”

倪晖悄悄地握拳头,真棒,一下子就五万股,原始资金就全都有了。

☆、第十九章苏州之行

第二天早上,陈丽萍就出门去办股票的事宜了。

倪晖和外公在家待着,外公问倪晖:“妈妈这儿好玩吗?”

倪晖点头。外公又说:“你爸妈也是,这家哪像是过日子的人家啊?跟旅社差不多,现在的年轻人,都急吼吼地去赚钱,却忘了赚钱就是为了过好日子。结果为了赚钱都不过日子了,本末倒置,那生活还能好吗?”外公这话纯粹就是发牢骚,也不指望倪晖能听懂。

倪晖无奈地笑了一下,老人说的话就是有道理,他活了两辈子也还没明白呢,所以他这次记住了,生活一定要放在第一位,别的全都是为了生活服务的。

“外公,我们什么时候去苏州玩?”

外公说:“你也要去吗?”

“嗯。”

“等两天吧。看你妈妈怎么安排。”

下午陈丽萍回来了,带着父亲儿子一起去逛街,给他们买穿的用的玩的。好像用这些才能弥补不能陪伴儿子和父亲的遗憾似的。倪晖买了好几套衣服,从里到外都有,鞋子也买了几双,简直就是疯狂大采购,外公说:“好了,丽萍,你少买点,家里都有呢。”

陈丽萍说:“上海的东西时髦,质量也好。多买点回去。我们晖晖这么好看,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长久以来,上海出品就代表着时尚前沿和高质量。

倪晖说:“妈妈,我是个男孩子,不是女孩子,不要漂亮。而且我很快就长大了,到时候就穿不了啦。”倪晖说不要漂亮,但是这辈子,估计都摆脱不了这个词了,应该说是两辈子都没摆脱掉。

“噢,对啊。那就买这些吧。我们现在去买玩具。”陈丽萍几乎想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儿子。

倪晖对玩具兴趣缼缺,一个大老爷们,玩什么玩具啊,他的玩具平时主要还是水向阳在玩,自己只是拿来装装样子。水向东比他还直接,完全不玩玩具,一点都不掩饰一下。

倪晖在一个玩具城里挑花了眼,最后买了一套巨大的世界地图拼图,陈丽萍担心地问:“小晖,这个你会玩吗?”倪晖挑的玩具拼图非常复杂,看起来像是成年人玩的。

“我和外公一起玩。”倪晖又挑了三个电动小车。

外公问:“车子是给谁买的啊?”

倪晖掰着手指头说:“给阳阳、沙汉明和张勇的。”

外公看着他:“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

倪晖抬起头看着外公,然后笑了起来,又拿了两个:“忘了,我自己也要一个,还有一个是给水向东的。”外公看他最后都补上了,这才笑了起来:“晖晖真乖。”

倪晖看着外公的笑脸,心说,水向东那么大的一个人了,会看得上自己这破玩具车?

陈丽萍陪着父亲和儿子玩了两天,就去上班了,没办法,公司总需要人坐镇,倪卫扬不在,她这个老板娘就得顶上。陈丽萍心里很愧疚:“对不起晖晖,妈妈没时间陪你。”儿子特意从老家过来玩,她却没时间陪他。

倪晖倒是觉得没什么,他早已过了从心理上需要母亲的年纪:“没关系的,妈妈,你工作吧。外公带我玩呢。”

陈丽萍将他们送到汽车站,含着笑挥别父亲和儿子,倪晖的小脸贴着窗玻璃看着车外的母亲,不住跟她挥手。陈丽萍看见儿子慢慢离开自己是视线,眼泪不由得下来了,倪晖没有看到母亲的眼泪。

90年代初的苏州,还是一座美丽的古城,古色古香,优雅沉静,人们脸上挂着恬静满足的笑容,老人们在家门口的小巷里晒着太阳聊天,孩子们在小巷里嬉戏追逐,伴着吴侬软语,这样的场景,说不出的美好。

倪晖睁大着双眼,努力将这美好的点滴一一拾取,保存在记忆中。他极喜欢苏州这个城市,曾经还想过,要在苏州保存下来的古城区里买一所宅子,头枕历史,眼观浮华,和自己的爱人一起过“小桥、流水、人家”的生活,然而这一切都未来得及实现。

外公牵着倪晖的手,上了公交车,他发现外孙的注意力全都被窗外的景象吸引去了,便问:“晖晖,喜欢这儿吗?”

倪晖点头:“嗯,喜欢。”

冬日的阳光穿过落光树叶的树枝,落在地上,光影斑驳,暖人心脾,这种景象,看在眼里,叫人觉得温暖。

外公给倪晖指点一路上的景物和建筑,倪晖发现,外公对苏州非常熟悉,他问:“外公,你来过苏州吗?”

“当然来过,外公年轻的时候,还在苏州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呢。”外公笑道。

“那后来怎么走了呢?”倪晖问。

外公叹息了一声:“那时候政策需要,我就回原籍了。”

这段历史倪晖倒是知道一些,外公在运动热潮中曾经被打倒过,被放回原籍,平反后,就在原籍重新被起用。倪晖心想,要是没有那些运动,自己是不是也是个苏州人了?当然,更有可能是压根就没自己了。

外公在苏州有许多老战友老同事,倪晖跟着外公住在一个孙姓老友家里,老人是苏州本地人,家住在平江区,也就是后来的苏州古城区,离著名的拙政园非常近,环境极其优雅。

孙爷爷也是个文艺爱好者,大抵这个年代的老人都比较有追求,又生活在这样一座底蕴深厚的城市里,不沾染点文化气息都不可能。

两位老友多年未见,只是书信电话联系,见了面自然少不了寒暄。孙爷爷是个老顽童,很喜欢孩子,见了倪晖,抱起来逗弄了一番,倪晖还挺配合老人的玩心,一老一小互动得非常融洽。孙爷爷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倪晖:“老陈,你这外孙挺有意思。”

外公说:“就是有点小大人的样子,太老成了。”

“那是因为你这个老顽固太严肃了,你要跟我一样是个老顽童,孩子保准就活泼了。”果然是老朋友,损起人来毫不客气。

倪晖赶紧为外公争辩:“外公不是老顽固,外公是个讲道理的人。”

孙爷爷说:“嘿,没白教,知道帮外公说话。”

“那是当然。”外公得意地说。

寒暄过后,孙爷爷开始跟老朋友现了:“老陈,快来看看我最近收藏的宝贝。”

“什么宝贝啊?”外公疑惑地问。

孙爷爷将外公带到一间屋子里,屋子里可谓琳琅满目,各种家具、字画、陶瓷、玉石等等摆了一屋子,倪晖跟在后头,原来孙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