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热闹

“那敢情好啊!”景蓁灿然一笑,眸如冬泉,眉眼弯弯,偏头瞧向陆济,戏谑道:“如此,今儿便吃陆济你个东道。”

陆济:“荣幸之至。”

之后,三人乘车来到会仙酒楼,要了一桌上等席面,第一道自然是五味杏酪鹅,再有白炸春鹅、柰香新法鸡。

炒鸡蕈、南北羹。

银丝肚。

抹肉笋签、撺香螺。

鲈鱼脍、红鸠子。

润鲜粥、银丝肚。

清供野味、紫苏虾等。

景蓁、陆济相对而坐,席间,陆济举止端雅,文质彬彬,温润君子,仿若春江映月,又如青山照日。

景蓁脑海中不觉就浮现八个字“赏心悦目,秀色可餐”,然后就用的很是津津有味。

饭罢,游逛到李家香铺、温州漆器什物铺,接着行至旧酸枣门,鳞次栉比的一众铺席耍闹。

跟着又去了云客来茶坊,三人寻了靠窗的位置,景蓁点了天香汤,陆济要的是无尘汤,陆浅的是紫苏饮。

果子一行:瓜蒌煎、二色灌香藕、望口消、爊木瓜、破核儿、绵枨金橘、林檎干、枝头干、芭蕉干、梨肉、胶枣、党梅、柿膏儿等。

另有要了粟糕、丰糖糕、甘露饼、金银炙焦牡丹饼等几样。

景蓁、陆济他们一边享用,一边闲话,一边听其他客人谈论近来新闻。

一日吃玩游乐,景蓁同陆浅手挽着手,陆济每每走在景蓁那一边,时不时开口,每每引得景蓁接话。

陆浅小姑娘还乐得不行,胳膊捅捅景蓁,得意问道:“蓁姐姐,我大哥哥好不好?”

景蓁闻言看向陆济,陆济此时也在看着她,星眸蕴笑,有股子好整以暇等她回答的意思。

景蓁嘴角上扬,张口就道:“好,特别好!”

对此陆浅相当认同:“是吧?是吧?”

“嗯嗯嗯~”

俩人笑闹作一团,而旁边陆济则侧过脸去,薄唇勾起,一霎那春山笑意萦玉面。

三人笑语不断,乘兴而来,直至傍晚举霞,方才尽兴而归。

前段时间,逸王赵安随敖旷,领着一众皇城司的人,四处抄家,可是没少搜刮,搂了好些财物,手里有了银钱,就寻思着做个营生。

于是就开了个酒楼,搞得好大的排场,又是广发请帖,开业之际,景蓁、景承兄妹自然要去捧场。

兄妹二人走在街上,景蓁忽然翘着鼻尖儿嗅了嗅,扯了扯身旁的景承:“哥哥,你有没有闻到?好香啊!有宝阶糕、皂儿糕,嗯~还有狮蛮栗糕……”

“嗯,闻到了。”景承四下一瞧,便有了答案:“是定香斋。”

于是乎,兄妹二人随即便来到一家客人挤挤挨挨的铺面前,上书着定香斋三个大字,香味果然是从这里散出去的。

景蓁巴巴的往里面看,景承道:“我去买,人多挤得慌,妹妹在这等着吧~”

景蓁自然无有异议,不过倒是不忘叮嘱:“哥哥记得多买些狮蛮栗糕,我爱吃。”

“知道。”景承应着,然后一头扎进人群。

街上人来人往,景蓁正百无聊赖,忽听得的左前方一阵骚乱,景蓁闻着味就滴溜溜围了上去。

挤入人群,抬眼却是见到一张美到雌雄莫辨的脸,荣国公府小公爷萧凤山正捞着一个黑脸汉子很踹,旁边是一辆炭车,周围撒了一地的银骨炭。

“不长眼的贱民!”

“连我都敢冲撞,今日我就好好给你长个教训……”

萧凤山一边拳脚相加,一边十分厌恶的拂了拂被蹭黑的半边大袖。

可以想见,该是运炭的汉子污了萧凤山的衣衫,这不就引得萧凤山发火。

景蓁见此正要悄咪咪退出去,不想背后是谁猛地一挤,将她拱了出去,然后景蓁身体不受控制的前倾着往前冲。

一声闷哼,貌似撞上一堵肉墙,待一片惊呼声中,景蓁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头顶着萧凤山,将人撞到了炭车上……

景蓁强自扯出个笑脸,讪讪道:“呵呵~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推我,你信不信?”

萧凤山本来杀人的心都有了,然待看清眼前少女,不由神色一顿,不过很快勾唇冷笑一声:“呵~你觉得有区别吗?”

“我觉得区别还挺大的……”景蓁言罢,就觉得自己这话很不明智,于是赶紧弥补:“我赔你衣裳,多少钱都赔。”

“我撞了人是我的不是,小女子在此赔礼了,情愿令奉上上好的人参、鹿茸一些药材给补身子,还望高抬贵手,原谅则个……”

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什么面子都是虚的,景蓁一劲儿的作揖赔礼。

然而萧凤山眸光闪动,根本不搭理这茬,只瞧着景蓁,言她跟那运炭的是一伙儿,打算刺杀谋害他。

到了后面,饶是景蓁都气笑了,再没见过这般红口白牙就给人随意扣罪名的,想来比之世人口中那“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更甚吧。

见伏低做小不顶用,景蓁一摸脸,立时换了招数,朝围观众人大喊:“官家脚下,天理昭然,青天白日的,有人就明目张胆的欺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了!”

“我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刺杀谋害他?这是想治死我呀!”

“凭白诬赖人,我家里还有双亲要侍奉呢~”

“呜呜呜….我命怎么这么苦啊……”

一番话罢,围观的人顿时就看不下去了,纷纷出言:“欺负一个弱质女流,算什么好汉?”

“我们都看着呢,这位衙内可不兴这般诬赖人啊!”

“就是啊,谁都得讲理不是?”

……

其中有几个胆大的路见不平,就要上来相助。

萧凤山看过去,淡淡开口:“我乃荣国公府的萧凤山,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敢管我萧凤山的闲事?”

“荣国公府”一出,刚刚还热血上头的人,顿时歇菜,没了半点心思。

那可是荣国公府啊!开国功臣,持有太祖皇帝发的丹书铁券,俗称“免死金牌”,富甲天下,宫里萧太后、萧贵妃的娘家,势力大的吓人。

而景蓁趁双方说话之际,脚底抹油就打算开溜,然而刚动作,只觉脖子一凉。

却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架了上来,接着就听身后萧凤山森然一笑:“我叫你走了吗?”

“冲撞了本衙门,不脱层皮就想了事,白日——做梦。”

景蓁:“不是~别别别~萧小公爷你别冲动,别冲动哈~到底想如何,萧小公爷你画条道儿出来……”

萧凤山闻言,略想了想,附在景蓁耳边,道:“既然你这么不小心,那就刨心来偿吧。”

景蓁顿时头皮发麻,想当初萧凤山叫他的小厮尽善给自己放血,若不是陆济及时赶到相救,自己肯定躲不过,是以她并不认为萧凤山在开玩笑,以萧凤山以往的疯劲儿,他能干得出来。

下一刻,萧凤山便勒住景蓁脖颈,扬起匕首唇角漾笑,作势就要往景蓁心窝捅。

景蓁哪里会坐以待毙,猛踩萧凤山脚、胳膊肘猛怼萧凤山胸膛,奋力挣扎,她力气又比旁人都大些,然而一点用没有,萧凤山就跟个铁人一般,就是挣脱不开。

景蓁一时亡魂大冒,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难道今日我命休矣?

然而就在此时,一枚皇城司的令牌飞射而来,骤然重重击打在萧凤山手背,“哐当”一声,萧凤山手中匕首掉落在地。

景蓁抬眼望去,就看到一张刀削斧凿的俊脸,心中大喜,趁机挣脱开来,然后当即奔向来人:“敖太尉救我!”

敖旷长臂一伸,一把将景蓁拽到自己身后。

这边厢,萧凤山捂着吃痛的手背,满脸怒容:“敖旷你敢对我动手?”

敖旷:“有何不敢?我只听命于官家。”

他后面没说的话,在场的都并明白,其他人,管他是什么衙内,高官勋贵,还是皇亲国戚,他敖旷尽皆不放在眼里。

“你……敖旷你狂个什么劲儿?”萧凤山简直暴跳如雷。

景蓁躲在敖旷身后,快速将事情经过大致讲述一边。

敖旷听罢,抬眼对上萧凤山,道:“萧小公爷意欲当街杀人,枉顾律法,怎滴,萧小公爷是想进皇城司坐坐?”

闻言,萧凤山丹凤眼陡然迸射寒光,跟着望向躲在敖旷身后的景蓁,扯唇一笑:“本衙内开个玩笑罢了,敖旷你休要信口雌黄、危言耸听。”

“拿剖心开玩笑?”敖旷侧目看向身后景蓁,问道:“你信吗?”

景蓁摇头:“我不信。”

敖旷随即嗤笑一声: “哎呀,都说我皇城司是阎罗殿,不成想萧小公爷才是活阎王啊!”

萧凤山:“这人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嘛?她冲撞了我,本衙内堂堂荣国公府公子,还不兴我讨还一二?开个玩笑怎么了?”

敖旷:“不若我也跟萧小公爷开个这玩笑?荣小公爷看看好玩不好玩?”

萧凤山:“敖旷,你可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说着两人看向彼此,然后皆低声啐骂对方,敖旷:“哼,贱.种。”

萧凤山:“呵,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