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颍之前派去送信的两名护卫没几天便回到京中,也带回了临川王给萧颍的回信。萧颍心中激动,以为终于能知晓阿姊的病情,谁知母亲送来的信里只回了几个字:“此事书信不便,待你回临川再说不迟。”母亲果然耿直,萧颍心想,都不稀得编个理由,一句话就把人给打发了。可她若是要回临川,自然得是在确认阿姊安稳之后,至于那时,身体应该也都养好了,知不知晓病因病情,又有什么要紧呢。
却说临川王君收到容掌事呈上来的单子,见名单上总共列了三十余人,其中倒有一半是他当年出嫁时,从颍水王家带过来的侍人家的孩子,另一半便是原本临川王府中的。王氏心中默默赞许,这容掌事办事倒是公允,只是送给阿迴的人却也并不拘泥于什么出生,关键还是得看人品相貌,这最终人选看来还是得由他亲自掌掌眼才行。便嘱咐容掌事先将人安置在城外的别苑里,打算找个妻主不在的日子,亲自去瞧瞧。
这样的日子并不难找,临川王萧平之平日里本就有一半的日子都留在军中,过了两日,趁临川王去了军中,王氏便寻了个空,往城外别苑中相人去了。
容掌事将人带到别苑时,自然同各人家中交代过,这人是选来送到京城王府中侍候世女的,至于能不能被选中,现在却还没有定数,还需由王君和世女亲自挑选,若是家中已有婚约的,便需如实上报,好从名单之中剔除下来。
王府中的家生子,生来也是要做奴仆的,即便婚配便也是与府中其他仆役家的女儿相配,若能配上个管事的,或者做护卫的,那便都算是高攀了。如今听说竟是为世女选人,便有那心思活络的,心中打起了小算盘,将已有婚配意向的事隐瞒了下来。
此次选人对于家生子来说,不啻于天赐良机。那些有婚约的便想着,既然已被初选中,那便去试试也无妨。若能被世女看中,即便将来未婚妻知晓了,又能如何呢,大家都是王府中的奴仆,难道谁还敢跟世女抢人不成,也不敢闹得人尽皆知,只能自己吃了这个闷亏;若是没选中,自然也不耽误嫁人。若是,当真被选中了,有朝一日能入幕侍候,那前途可就无可限量了;即便不能近世女的身,也能在左右混个脸熟,将来谋个掌事的差事做,想来也是不难的,怎么着都是不会亏本的买卖。
如此一来,便只得三四个老实人如实上报家中已订婚约。但实际上,这个年岁的家生子,即便婚事还没有最终敲定下来,也大都在商谈中了,只是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隐瞒而已。
王氏一个一个细瞧下来,模样大抵都还算得上周正,有几个甚至还极为出众,但形态看着却又不太端正。挑来挑去,最后从容貌出众之人中挑了几个看着还算老实的,又挑了几个擅绣工、擅厨艺、擅园艺、有一技之长的,将将凑足了二十人,吩咐容掌事尽快安排将人送到京中。却又不放心女儿,便想着让甄阿父随同一起进京,正好管束着他们。末了,又仔细交代甄阿父,虽然不必拘着阿迴,但也不能让她沉迷于此,更重要的是,万万不可搞出孩子来。
甄阿父一一称是,他也颇想念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自然欣然领命。
眼看就要到月末,萧颍算算日子,向父亲要的人应该也快要进京了,想着她白日里也不在府中,便将此事同老管家细细交代,只说家中近日会来不少人,若是到了,需得替他们安排好住处,且千万不可去园子里惊扰了小神仙云云。
做好这些准备,很快,萧颍便收到了太常派人送来参加入学试的邀请函。以萧颍这样的身份,自然是不需要递拜帖去太学,才能商议入学事宜的,更何况如今皇太卿都发了话,负责举荐的太常大人刚一听说,就忙不迭地送了邀请函来。
眼看着年节将至,按照太常的意思,自然是越早越好。萧颍本来也不怕所谓的入学试,自然觉得并不需要准备些什么,想着早些便早些吧,考试的日子就这样定在了腊月初三。日子虽然定了,但她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每日里仍是忙着看顾石心花,甚至想着若是这回考不上倒还更好,正好有理由在东宫陪着阿姊,至于会不会丢人,她倒丝毫没有考虑过了。
石心藤上紫色的花蕾眼看着越来越多,有两三朵已经微微绽放了,这天夜里,小神仙便告诉萧颍,要尽快将黑布棚子换成木板搭建的小房子了。
木板是一早就命人备好的,用的是又轻巧又结实的黑檀木,小神仙瞧见了,拿手指东敲敲西敲敲,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叹道:“啧啧,王府果然就是王府,拿来搭棚子的都是上等的黑檀木,今日算是长见识了。”
“少说酸话,几根木头罢了,我阿姊的命可比这贵重多了。你要是眼馋,待我阿姊身体好了,我便派人送几车去药谷里,随便你们怎么用,若是日后不够了,随时修书一封,我再派人送来,管够。”
“呵,果然是财大气粗,当真要什么给什么?”
“那是自然,你还能吃穷我不成?”两人相处近月余,倒是熟络了不少,萧颍为人大方,又指着他救亲人性命,自然十分慷慨。
两人正合力搭建木棚,萧颍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眼看着花都要开了,你的荧月蝶到底养好了没有?我找的人这两日便要到了,你什么时候把这蝴蝶放出来让我瞧瞧?”
“急什么,这才两三朵,石心花期长着呢,待你的人来了,再瞧也不迟。”
还真被萧颍说中了,第二日傍晚时分,临川来的车队便停在了王府后院的边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