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啊?”萧颍这才反应过来,覃琛唤她的第一声竟是完全没有听见。

“阿姊您说什么?”

覃琛摇摇头:“你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我倒还是第一次见,骊贵君当真没有为难于你?”

“确实不曾。”萧颍放下笔,心中有事,索性不写了。她站起身,向覃琛告了个退,只说去屋里歇一会,便径自走了。

萧颍回到自己的寝殿,从多宝阁里摸出一大一小的两个檀木盒子。大的那个盒子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两层形似白色鳞片的东西,但与麟片不同的是,这东西表面上竟似覆盖着一层绒毛。而小的那个盒子里放着一块其貌不扬的石头。

萧颍分别打开看了看,确认无误,就将盒子交给长兴,并吩咐她转交与东宫的掌事,明日一早再着人送到覃芯宫里去。

长兴听闻,心中惊诧,一时没忍住嘴快就问了出来:“少主,这云鹿茸与灵钰石都是主上好不容易找来的,与你练武大有益处,芝兰阁的那位殿下又不习武,您把这两件宝物给他做什么?”

“让你送你便送罢,我自有我的打算。”萧颍摆摆手,并不愿多言。

长兴无法,只得悻悻地拿去给了掌事。

这云鹿茸与灵钰石均是难得一见的稀罕物,与萧颍所练的功法十分对路,俱是能在打通关窍时护心养气的宝贝。只是萧颍如今对所习功法早已融会贯通,打通关窍易如反掌,所需只是时间和练习而已,再不需要什么辅助之物了。

这两件物件虽然宝贵,但在市面上却一直有价无市,只因其并不适用于所有的习武之人,与刚猛一路的功法更为相克,所以得用之人极少。而对于普通人来说,云鹿茸虽然有极好的补气养血的功效,但也并不是找不到可替之物,如百年人参,抑或是北狄产的一种麋鹿的鹿茸,都与其疗效相若,因此也极少有人用更为珍贵的云鹿茸来治病。而灵钰石对普通人来说就只有温养的效用,且其效果是需要经年累月积累的,一时半会并不能看到明显的功效。

萧颍想着覃芯这次是因她而病,今日还赤脚跑了出来,不知会不会又再着凉,而殿中地龙烧得那样旺,想必平常也是极怕冷的,这两样物件对她自己来说已无甚用处,对覃芯来说倒还合适,于是也没有多想,便命人将这两件送过去,权当做个补偿吧。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覃芯殿中地龙原是没有这么热的,只是他昨夜急病,所以宫人们今日才又烧得更旺了些。

且说自萧颍离开后,骊贵君就忧心忡忡地回到了覃芯寝宫,就见覃芯像只小猫似的窝在被子里,也不露头,怕他捂着自己,忙拉开被子。

覃芯见是父亲,也不躲了,朝门口望了望,知萧颍早已走远,又命宫人将镜子拿过来,左右照了照,自觉也不难看,想到萧颍最后说的话,想来是没有骗他的,心中欢喜,倒也不再哭了。

骊贵君瞧着他脸上分明泪痕未干,却又暗自欢喜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似有千言万语,可话到嘴边也只说出了一句:“过几日就要及笄了,芯儿要快点好起来。”

“嗯,及笄之后就可以嫁人了,只是阿迴及冠却还要好久。”前半句语气轻快,后半句却又颇为失落。

“傻孩子,这就想着嫁人,不要爹爹了?”

“才不是呢,我只是说说罢了,等阿迴及冠且还有好几年呢。爹爹放心,就算是成了婚,我也会与阿迴商量,就在京里住着,好日日陪着你。”

覃芯说着靠在父亲怀里,骊贵君一边捋着他的头发一边说道:“女子倒也不必等到及冠,等再过得两年,阿迴更大些,婚事也可以着手操办了。只是,芯儿,你就一心只想着嫁给她吗?”

覃芯听闻,诧异地抬起头,问道:“爹爹,您为何这样问呢?我和阿迴是有婚约的,我不嫁与她却嫁与谁?”

“若是,若是再有更好的女子,芯儿可愿嫁?”

“可爹爹不是时常说,阿迴日后会是极好的妻主,如今又为何这样问呢?难道爹爹觉得阿迴不好么?”覃芯神情颇为紧张,似乎在担心父亲是不是觉得萧颍哪里不好了。

骊贵君沉默不言,心中黯然,阿迴当然是好的,只是她的心中却没有芯儿。若论怎样的女子才算好,那自然是家世人才缺一不可,且将芯儿捧在手心视若珍宝。可若要在两者之间择其一,骊贵君自己也犯了难。萧颍的家世出身自不必说,相貌人才在世家贵女中也是无可挑剔的,可她的心里怎么偏偏就没有芯儿呢。

困扰了骊贵君一整夜的疑虑,在第二天一大早,奇迹般的烟消云散了。原因无它,只因芝兰阁里收到了萧颍派人送来的东西。

东宫的宫人将云鹿茸的用法细细交代,又说另一件灵钰石是世女送给殿下把玩的,常戴在身边有活血暖体的功效。

覃芯将灵钰石握在掌中,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石头果然似带着体温一般,暖暖的却并不烫手,再看看如雪般洁白的鹿茸,两件都是他从未见过的稀罕物事。想着这还是除了年节之外,萧颍第一次特意着人送来的礼物,心中欢喜非常,人虽然还在病中,可眼瞧着就精神了不少。

骊贵君早晨过来看他,覃芯自然又少不了一顿显摆。瞧着他开心的模样,骊贵君的心也跟着安定了下来。看来让阿迴来探病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瞧瞧,就说哪有女子不喜美人的,这才来了一回,不就把人放在心上了吗?

看来,之前是相处得太少,正是豆蔻年华的少年少女,迫于礼法,成日里连面都见不了,可不就淡了吗。要想个法子让阿迴和芯儿多多来往才好,骊贵君在心中打定主意。

而正在东宫苦思如何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萧颍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一时好心送药,却给自个儿挖了个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