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17章 真情难寻

“走吧!”润玉等云裳到他身边,才继续往前走。

司凤、璇玑和腾蛇也回神跟上,一行人很快就到了秘境深处,看到了一尊静静安置着的琉璃盏。

“这就是封印?”璇玑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可又描述不清,只是觉得……看着这琉璃盏,就不由自主地愤怒、怨恨,但她又分辨得出,这些并非是出自她的情绪。

“这封印好像是帝君下的啊,”腾蛇看了半晌,有点紧张地张望几人,“你们……该不会要解开这封印吧?那不行,帝君不会无缘无故下封印,没有帝君允许,你们不能随便解开!”

润玉淡淡回首一瞥,就让腾蛇息声缩到了璇玑后面。

“璇玑千年前的故人就封印在其中?那可否告知,此人是何来历?”司凤相信他们不会做坏事,既然他们要解开这封印,那这封印中的存在,定也不会是坏人吧?

润玉轻抚衣袖:“他名罗喉计都,你们应该都听过,这琉璃盏中封印的正是他的心魂。”

“魔煞星?”璇玑瞳眸一缩。

“罗喉计都与战神将军不是千年前的死敌?”司凤不明白,“你们要她来见的故人就是这位?”

云裳近前轻抚琉璃盏,指尖青光浮动着,不仅破了封印,还轻易融了那琉璃盏,下一瞬,盏中那缕红色的心魂笔直得朝璇玑飞了过去,迅疾如电投入了她体内。

“璇玑?!”司凤惊痛,想去拉她却被她周身形成的罡风弹了出去,他转头急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罗睺计都的心魂怎么会到璇玑的体内?”

腾蛇错愕难当,拧眉苦思不得其解,战神和魔煞星本为死敌,可为何魔煞星的心魂一解开封印,反倒直冲着战神转世的璇玑来了?且……并不像是敌对的样子?

云裳和润玉静静看着心魂融入璇玑的身体,丝毫没有阻拦之意。

“因为小璇玑就是罗喉计都啊,千年前你们那位帝君暗算他,把罗喉计都迷晕后拆了他的肋骨做成钧天策海,又把他的心魂封印到了琉璃盏里,身体则改造成了战神,也就是小璇玑了。”云裳简单回答。

润玉看向司凤:“千年前的战神,只是柏麟帝君改造罗喉计都的身体而来,她的心亦不过是被切下的琉璃一角,历经千年历劫,才被禹公子一点点焐热生出血肉。”

云裳:“他本是修罗嘛,修罗并无性别只分,待有了喜欢的人,便可选择修成男身还是女身,罗喉计都还没来得及做出选择呢,就被暗算了!”

司凤还在为璇玑的遭遇心疼,不明白她为什么说这个,但很快,一直看着璇玑的他就发现,罡风散去后再出现的,并非是璇玑,而是一个陌生的俊美之人,虽着男装盔甲,可容貌却是雌雄莫辩的那种。

“璇……璇玑?!!”他失声唤道。

闭着眼的罗喉计都动了动脖子,睁开眼侧目睨来:“吾乃罗喉计都。”

腾蛇张着嘴愕然看着这大变活人的一幕,始终说不出半个字。

“嘟嘟,你好呀!”云裳冲解开封印的罗喉计都挥了挥小手,笑眯眯道,“想去天界吗,我可以帮你哦!”

这话立刻吸引了罗喉计都的注意力,他转头看来,打量一下云裳和她旁边的润玉,颇有些忌惮道:“一个灵?龙族?”

哟呵,这眼力……厉害啊!

腾蛇内心刷屏无限,一边懊悔着没能阻止解开封印的事,一边惊愕璇玑这个战神变身成了修罗,另外还在心里碎碎念:完了完了,这两个居然还要带罗喉计都去天界,要是他们说的是真的,那这罗喉计都和帝君可是死仇啊,一见面还不打个你死我活,他们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这时都顾不得罗喉计都一眼辨认出润玉、云裳的来历了。

“好啊,你们要如何帮我?若真能去天界,有何条件尽管提!”罗喉计都笑意莫名地道。

云裳和润玉对视一眼,由润玉开口:“条件只有一个,不滥杀、不迁怒,可行?”

“可,”罗喉计都眸子微眯,接着爽快应了,却又颇有深意地讽笑,“我修罗族已尽数灭族,便是杀,仅凭我一人又能杀多少?倒是那天界,不知可有二位这份心?”

“嘟嘟,战场之上无分对错,只看立场,这个你当是明白的。你为修罗族大将,战场上斩杀天界将士不知凡几,相对的,天界亦杀你修罗族无数,此乃战争的代价,没有是非可言。”云裳认真跟他道。

罗喉计都的神情变冷,眸底红光一闪,垂眸遮去了眼中的悲凉自责,但出口的话语声平静:“是,战场无对错!”

正因明白这一点,当年他才会和柏麟在若水之滨相交共饮,在他看来,战场上互有伤亡,只看双方实力如何,且战事成因并非单方面的,谁也怨不得谁。

那起战事确是修罗王挑起,固然是他怀有野心,但其中也有与天界争夺资源的用意,往前的很多年里,天界实在占据了太多的福地了。

“我知道,你恨的是暗算你、将你拆骨挖心那个所谓‘知己’,怨的是被当做工具反灭了族人,此乃私仇,任谁也不可能原谅。”云裳走到他面前,手腕翻转间捻出一片青色的花瓣,“嘟嘟,我知你心中对族人有愧,待此间事了,你便可凭此另开修罗界,让被你枉杀的族人回来。”

罗喉计都猝然抬眼,目光灼灼盯着递到他面前的这片花瓣,嘴唇翕动着:“当真可以……让他们回来?”

润玉一见那花瓣,不免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声阻止,只神色复杂地撇开了视线。

“当真,这是我的花瓣,我说可以就可以。”

“好,若果真如此,那我便只与柏麟论私仇!”罗喉计都伸手拂过花瓣之上,将之收了起来。

“那我们送你去天界!”云裳笑了笑,看向润玉,“这是我夫君,他可带你同去。”

“裳儿,我们天界再见。”润玉如此说完,化为一道仙光携了罗喉计都朝天际遁去。

“璇玑!”司凤追上去想要抓人,无奈比不得那速度,自是落了个空。

“我去天界看看!”腾蛇略一想,也追了上去。

“司凤,罗喉计都虽是修罗,然其遭遇可悯,希望你能理解他的做法。”云裳走到失魂落魄的司凤面前,“至于璇玑……想要她回来,还得你将她找回来!”

“璇玑还能回来?”司凤期盼地望着她。

云裳含笑点头:“自然,千年历劫并非虚妄,她能为你让琉璃心生出血肉,也唯有你能将她找回来。”

“我这就去天界,我一定将她找回来!”司凤立即起身要走。

“这个留给你,”云裳也拿出了一片花瓣给他,“这是我真身的一片花瓣,可为璇玑或是罗喉计都重塑躯体,亦可挽救枉死的已逝生灵,就算是我和润玉送你们成亲的贺礼吧!”

司凤仔细将之收齐,大约预料到了什么:“你们……要离开了吗?”

云裳点点头,又想到了什么,拂袖间一团紫光从她袖中飞落到了地上,化作一只睡着的紫色狐狸:“紫狐为那个副宫主所伤,我顺手将她救下了。”

说完这些,云裳笑着冲他挥挥手,整个人化作一团青光朝天际飞去。

天界之上,罗喉计都被柏麟帝君派人拦在天门之外,免不了又碾压式地打了一场,才得以进入中天神殿。

润玉送了罗喉计都上来后,便远远隐在天门外的云层中,并不插手那里的打斗。云裳找到他时,就见到了一个作壁上观的白衣仙人。

“不再看看后面要发生的事?”他偏头问道。

云裳伸张脖子看了一眼:“不看啦,那是他们的事了,只要不伤及下界的无辜生灵,怎么都行!”

润玉轻笑,牵住了她的手:“那被天墟堂的妖族拿走的灵匙呢?”

“这个就让司凤他们解决吧!”

两人的话语声连同身影一并在天门外的云彩中隐去,直到这时,此方世界的天帝方才慢慢现身,向着二人离开的地方一拜。

那之后,他又回了昆仑山,只等人来请再处理那桩千年前的恩怨,好在这一次,不会再有他捻算中枉死的那许多生灵了。

而身在人间的司凤,救醒紫狐后,在众人齐心合力下灭了群龙无首的天墟堂众妖,拿到了被他们不择手段抢去的灵匙,为了寻找前往天界的方法,也是应紫狐所请又去焚如城救了无支祁。

司凤由此看到了魔域的壁画,这上面印证了云裳所言非虚,战神将军确实是罗喉计都,二者同为一人,而罗喉计都的确是被天界暗算了。

又因他接触了忘川水,觉醒了身为天帝之子羲玄的记忆,一出魔域,他便告诉众人有办法去天界了。

一众人喜出望外,为寻璇玑共赴昆仑山找天帝做主,这才得以上了天界。

说来虽久,但天界一日、人间一年,众人耗费这许多,等被天帝带着到天界后,恰赶上罗喉计都与柏麟帝君对峙。

最终,柏麟自愿废去神格,且投身下界历劫,罗喉计都仇怨已了,便返回了魔域,司凤为了找回璇玑紧随其后。

数日后,天界附近震动不休,生生被劈出另一界,隐约可见其中有修罗族来往。

司凤也找回了璇玑,与她返回少阳定下婚期,不日就将举行婚礼。夫妻俩婚后游历天下,济世安民、扶危助困,还用云裳留下的那片花瓣救了千年来枉死的人族、妖族生灵,多方奔走化解二者积怨。

至于罗喉计都……另开修罗界、唤醒枉死的族人后,便孤身游走凡间,想要看看让褚璇玑留恋的这个世间到底有何独特之处。期间,他也曾遇到过历劫的柏麟,看到成为凡人的他遭人背叛、受至亲之人暗算,经历十分坎坷。

罗喉计都只是冷笑旁观,并不因此心生怜悯同情。而他遍寻四方,再不曾遇到一个禹司凤那样至纯至真之人,着实遗憾不已。

想来,即便是人世间,这样的人、这样的情都是少见的吧!

——琉璃世界 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