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11章言明心意

墨渊座下弟子齐聚,众人惊奇于白浅竟是个女儿身,一时间师徒欢聚一堂,久别重逢很是高兴。

当夜,众弟子共饮庆贺,竟都喝多了,唯墨渊这个师傅,占着师长身份,无人敢劝饮,倒成了唯一清醒的。

身为大弟子的叠风,自少时照顾师弟们照顾惯了,哪怕醉了,也将师弟们一一安顿睡下了。

至于白浅……早被墨渊抱着送回了房中。

“七万年了,十七还是这般好酒,看来是改不了了。”墨渊轻笑着叹一声,将白浅安置到榻上,为她仔细地顺好了长发,这才掖了被子坐下。

他一瞬不瞬看着小徒弟的睡颜,以手背轻触她醉酒后染成胭脂色的脸颊,不自知地温柔了眉眼:“十七,我总算未曾失信于你。”

墨渊握住了白浅搭在身侧的手,低头敛目轻轻摩挲,良久凑到唇边一吻。

“师傅,桃花醉……桃花……”白浅嘟囔着呓语。

墨渊失笑,轻抚她鬓间,颇为纵容道:“明日便跟折颜讨上几坛,届时都与了你可好?”

屋中坐在榻边的战神温柔似水,屋外经过的云裳驻足旁观许久,似懂非懂地歪了歪头,这才转身回房。

“这战神瞧着比润玉还温和,竟还能当战神?”云裳暗自嘀咕一句,摇摇头表示费解。

这之后,云裳在旁默默观察墨渊,发现这位战神独独面对白浅时,才会露出那样温柔的神色和笑容,面对旁人时,则全然不似这般。

直到折颜前来送酒,她听到了折颜与墨渊的对话,听他问墨渊待白浅是儿女之情还是师徒之情。

对于云裳来说,这世间只有她想不想知道,而无她不能知道之事,本就因观察墨渊之故,时时分了丝神念在他身上,听到折颜此问,她又听他向墨渊说起了白浅剜心头血七万年只为保其仙身,云裳不知不觉间,已用神念“看”向了墨渊。

得知白浅剜心头血之事的墨渊,低垂的眼帘下是浸满了心疼懊悔的双眸,隐约似有雾气氤氲。

云裳为这双眼眸中的神色所摄,心中泛起点点涟漪,像是懂了什么,却又分辨不清那是什么。

“这里……在跳?”云裳抬手抚着胸口,蹙眉合上了双眼。

记忆中浮现出她自润玉所在的世界离开时,最后看到的情景:他自殿外冲进来,身形一闪就化作白龙团团围住了床榻,以自身灵力编织成网,试图网缚留她……

云裳极力回忆着润玉未化作真身前的神色,有震惊有急切,有惊怕有哀求,及至化为白龙时,他用尽了所有灵力强留她,最后她仿佛还听到了龙的悲鸣?

心口一跳一跳,竟多了一种疼痛的滋味,她缓缓睁眼,只觉得脸上多了些凉意。

云裳抬手轻拂,看到指尖水色时怔住了,她喃喃自语,费解而难以置信:“我……流泪了?”

虽然她只恢复了些许记忆,但她可以很肯定地说,流泪这种事,从未出现过。可今日,她仅是想到了分别那日的润玉,却流了泪?!

这般变化,云裳自己是想不明白的,因涉及润玉,她也没有告诉他,而是很好地隐瞒起来,想着是观察了墨渊、白浅才引起的,便觉得继续观察他们,许是哪一日就想明白了呢?

于是,不止墨渊、白浅不知,就是润玉也不知云裳在时时旁观着墨渊和白浅。

接连数日待客,墨渊见了大半前来拜见的仙人,便对外说要闭关。

而对润玉、云裳二人,墨渊自觉招待不周,乘着还未闭关,便约了润玉对弈,至于云裳……一时间竟无人找到她,也不知藏在何处。

“许是上神所藏的典籍引人沉迷,内子无法自拔了吧,且不必费心寻她了。”润玉歉意一笑,冲墨渊及前来回禀的弟子拱手一礼。

“上神既如此说了,那便不寻了。”墨渊看了眼二人间的棋盘,“以尊夫人的秉性,怕是也不喜弈棋之道吧!”

“上神所言正是,内子生性活泼,确实不喜弈棋之道。”润玉笑着附和。

墨渊让了润玉执黑子,两人便你来我往在棋盘上布局谋划,两人一个是战神一个是天帝,都是心有丘壑的善谋之辈,这棋局从一开始就显出了争锋之气。

从清晨下至日暮,这一局着实下得酣畅淋漓,无论是墨渊还是润玉,都心生棋逢对手的惺惺相惜之情。

“是润玉输了!”润玉轻笑着看了眼棋盘,颇为钦佩地看向墨渊。

墨渊敛目一笑,微微摇头:“上神仍有余力,是上神承让了!”

润玉笑而不语,并未否认相让之事。

以二人的对弈水平,让没让都是心知肚明的。

两人分别捡起各自的棋子放入棋坛,慢悠悠的,很是怡然从容。

忽听润玉出声道:“上神似心有踟蹰,可是因白浅仙子?”

墨渊捡棋子的动作一顿,接着继续道:“上神有何指点?”

他觉得这位润玉上神很有意思,看起来温润如玉、与世无争,但从方才的棋局看,却全然不似表象这般,他的棋走一步看十步、看百步,多谋善算、胸怀全局,棋路却并不是阴诡莫测的路数,而是中正煌煌的持正之道,换言之,这种棋路乃是典型的帝王之道。

“指点谈不上,只是白嘱咐几句罢了。”润玉拂袖将余下的黑子扫入棋坛,唇边笑意微敛,似叹息道,“润玉观白浅仙子似是情窍未开,上神若真的怀有一腔心意,莫不如早日表明,以免错过了抱憾余生。”

墨渊一怔,若有所思地多看了润玉两眼,拱手表谢:“多谢上神提醒。”见润玉偏头看向天边暮色,他不禁多问了一句,“上神……莫非不曾与尊夫人……”

话未尽,意已明。

润玉苦笑一叹:“内子与白浅仙子不同,便是我言明了,她也是不懂的。我只盼着天长日久,这般不离不弃地守着等着,她终有一日能明白、能懂得,便是与她岁月蹉跎,亦无妨。”

墨渊不解,却不便深问,只觉得这对夫妻过于奇怪,既已是夫妻,那云裳上神也未否认润玉上神为夫君,又怎会连心意也未明?

盘膝在卧房内打坐的云裳缓缓睁开双眼,心有疑惑:润玉要言明什么?

想到这里,她也无意猜来猜去,整个人身形虚化,眨眼间便化为仙光遁走,下一瞬出现在两人下棋之处。

“润玉,”裙衫迤逦的绝美女子自仙光中亭亭现身,她一双美目直直落到盘膝而坐于棋盘一侧的白衣少年,“你要言明的,说我不懂的是什么?”

润玉再不妨被她如此直接地问到当面,愕然之余又难以言语,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墨渊在旁来回看看,只在意识到这位云裳上神不知身在何处、竟能听到他们对话时略微蹙眉,却也心知此情此景不宜多留,便默默起身离开了。

润玉迎上云裳定定望来的目光,褪去愕然后,注视着她的眸中渐渐涌出笑意,唇边亦绽出浅浅的笑容,他向她伸手:“裳儿,到我身边来。”

“润玉,你这个眼神,和这段时间那战神看小狐狸时好像啊,不过,比之他来,你就好看许多许多了!”云裳依言走近,边看他的神情边随口道。

润玉闻言先是一顿,继而笑得越加柔情万千,在她依言同坐后,自发地执起她的手,甚为珍惜地抬眼认真道:“裳儿,润玉自幼时坎坷艰难,后长于天界,看似天帝长子、身份尊贵,实则……不提也罢。曾经,我以为水神就是上苍赠予我的一道光,熟料费劲心机亦不过是情劫一场。”

云裳认真听着,看神情完全就像是在听故事。

润玉见她这般也不以为意,接着道:“直到遇到你,你救了我,不止救了我的命,更救了我的心。那时的我,心门未开、沉湎过往,裳儿,很抱歉没能在一开始就将你放在心上,但……”

“嗯?”云裳听他顿住,不禁投以疑问之色,催促他继续说,就跟听人讲故事讲了一半在催下文般。

润玉正色,独眸光温柔一如既往:“润玉此生只盼‘与你看时光静好,与你共细水流年,与你待繁华落尽’,”他白皙的面庞浮现一丝红霞,明明不好意思,却执着地注视着她,未曾回避眼神,“裳儿,润玉心悦于你,却偏偏是在你离我而去之后,你可愿再给我一个陪伴在旁的机会?”

云裳面露些许羞意,但仍是似懂非懂的懵懂模样,她急切地像是辩白又像是解释道:“我、我还是不太明白,但、但是我又有点明白的,我……我”她懊恼地敲敲脑袋,按着胸口着急道,“润玉,我不是完全不懂的,可我、我说不出来,不过这里,”她指着心脏的位置,“这里它在跳的,你知道吗?”

润玉安抚地握住她的手,释然而理解地笑道:“裳儿莫急,我明白你的意思,即便你完全不懂也无妨,我们还有漫长的仙生,我可以等你慢慢懂。”

云裳松了口气,她双眸晶亮地看着他,满是赞赏道:“润玉,我就知道你最聪明了,你说得对,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我总有一天会弄明白的呀!”

润玉失笑,怜爱非常地轻抚过她滑落的长发:“对,来日方长,裳儿不急!”

他找到了她,自然不会再松开她,就这么一日日地守护在她身边,待她懂情的那日,能第一眼看到他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