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我叫云裳。”比之旁人如临大敌的模样,云裳就随意多了,仅是比较嫌弃擎苍的长相,“你这小妖气息好杂啊,像是妖族又像巫族,我都看不出你的根脚了。”
“你这小辈胆子不小,本座岂是你能评头论足的?真是狂悖至极!”擎苍冷哼一声,运起法力冲击起东皇钟的封印。
一时间红光大盛,天际雷霆交加,这若水河畔都被红莲业火的光芒笼罩了。
众人以袖遮面,已能感到自东皇钟散发出的灼热之力。
“擎苍,岂容你冲破封印、为祸四海八荒!”白浅手中仙光一绕,玉清昆仑扇“唰”得展开,飞身就要再次施展封印之术。
“定!”云裳瞥了她一眼,樱唇微张吐出一个字,白浅便被定在了空中,她不太高兴地撇嘴,“你这小妖才胆子不小呢,上清都没这样说过我,等你出来我们好好论论是谁狂悖!”
显然,她知道那擎苍是在骂她。
润玉拉紧她的手:“裳儿,我们不该插手此间纠葛,这魔头……”他看了眼折颜等人,“既被封印在此,自有其道理,我们还是莫要擅自做主。”
“你都说是魔头了,光封印着有何用?时间总能消磨封印,他终会有一日出来的呀!”云裳不太赞同地摇头,“还不如干脆放出来杀了一了百了呢!”
折颜、白真对视一眼,颇为慎重地看向云裳,这擎苍连墨渊都不敢说能杀了,这位倒是不客气,不过……以她展现出来的能力,说不定还真可以?
这般想着,两人便不再着急,而是静观其变。
白浅被定住了,再着急也挣脱不了,白凤九左右看看,见折颜他们仿佛无意阻止,便迟疑着没有贸然开口,以她的年岁,对擎苍的认识终究浅薄得很。
“小丫头信口开河,本座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能杀了本座!”擎苍愈加猛烈地冲击起封印,先是白浅来封印他,今日又有云裳放言要杀了他,这厮可谓是怒上加怒,他即便是被封印了,也轮不到两个小辈一而再再而三地轻视挑衅。
云裳见他挣脱地费力,素手一抬一指,轻飘飘地帮了他一把,只见东皇钟中的封印撕裂直至破碎,红莲业火倏然冲出东皇钟。
润玉拂袖一挥,一道水幕徒然挡在他们前面,将火光挡在了另一边。水幕上被飞落来的火光冲击出雨点般的涟漪,但始终未曾冲破,这般强劲的水系法术,引得折颜等人纷纷侧目。
作为施术者的润玉则蹙起了好看的眉,这方世界的红莲业火竟比他所在世界的琉璃净火强大数倍,若非他血脉返古成了上古苍龙,之前几千年又不缀修炼,还真未必挡得住这火。
“哈哈哈,本座出来了!”擎苍的身影出现在东皇钟旁,他仰天狂笑很是自得。
出人意料的,云裳挥手拂开了水幕,率先冲了出去,她化指为剑,劈手就是几道剑光,径直袭向擎苍,根本没给他得意的时间。
擎苍手腕翻转化出长戟左右一挡,将这剑光全部扫开,一部分剑光向后劈向若水河,激起冲天大浪,一部分剑光则击中了东皇钟,接连发出几声沉闷的巨响。
云裳已然近前,仅凭指尖的剑光与擎苍缠斗到一处,两人身形交错,由若水河畔斗向空中,众人仰头观战,竟看不清二人身影,只能从纵横的剑光看出二人交战之处。
“裳儿!”润玉哪能眼睁睁看着她单打独斗,手中仙光浮动,一把蓝光烨烨的三尺长剑便落入右手,他持剑飞身而起,亦向着擎苍冲去。
这时,折颜几人后面有仙光落下,现出东华帝君和夜华的身影。
“折颜,擎苍已经破钟而出?”东华帝君扫过河畔的东皇钟,眉眼端肃地看向折颜。
“嗯,正打着呢!”折颜示意他看空中。
夜华一看若水河畔的情景,唤出了土地问道:“出了何事?从头道来!”
土地虽被折颜他们打发走了,但一直悄咪咪地旁观着,自然看到了事情始末,此时被太子殿下问及,便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明白。
夜华仰头看向空中,依稀辩出两道仙气萦绕的身影和擎苍战成一团,比起三人的身影,更容易分辨的,是空中纵横交错、锋锐无比的剑光,蕴含水系法术的剑气和属于翼族的法术。
“这两位上神好生厉害啊!”土地被唤了出来,此时正大光明地在旁观战,看着很有些紧张激动。
夜华见他法力低微,略一思忖吩咐道:“瑶光上神等皆为元神,为免被波及,土地,你且带他们远离此处。”
“是,谨遵太子殿下吩咐。”土地躬身应下,又看了眼空中,才拄杖走向瑶光一众元神。
这时,空中战况瞬息万变,不知怎的,润玉竟被擎苍一道法术击中,恰被云裳看了个正着。
“小妖岂敢!”云裳瞪圆了眼睛,怒喝一声,飞身接住了倒飞出去的润玉,右手向前一抬,神情冷然地动唇斥道,“诛仙!”
刹那间天地色变,连映红天际的红莲业火仿佛都势弱了几分。
仙光汇聚于云裳面前的空中,从无到有,引天地万灵汇聚于此,瞬息间显露出一把长剑光影,随着剑身凝聚成形,一种锋锐而霸道的气势顿时漫溢出来,肆无忌惮地席卷四周。
众人心悸地看着空中的剑影,似是从那里感受到了极致的危险,连足以焚毁四海八荒的红莲业火,在此剑面前都逊色许多。
擎苍心底涌出毛骨悚然之感,他飞身想要避开这长剑所指之处,奈何无论怎么闪躲,那剑都锁定着他,没等他想出个应对之法,这道汇聚而成仅能称之为光影的剑便向着他兜头斩下。
众人目之所及的空中,剑影倏然斩下,刹那间擎苍根本反应不及就灰飞烟灭了,连一星半点的残留气息都被斩得一干二净。
既擎苍之后,剑影径直斩向若水河,竟生生将那河从中劈开,劈出个深不见底的地缝,也不知到了多深的地方才消减余威。
云裳就以这般剑势为背景,揽着受了伤的润玉飞身落下,惊醒了若水河畔被那一剑之威所震骇到的众人。
“裳儿,我无事。”润玉扫过仅是被擎苍法术击中的胳膊,无奈地再次解释。
他闪避得及时,所以并未被重伤,仅是法术扫过胳膊划破了衣衫,最多出了点血,其实这也不是真的血迹,他这身体本为元神,自然是流不出血的。
“你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怎能再伤上加伤?”云裳根本不信,她知道润玉此时仅是元神,哪怕是伤到半点,那也是元神受伤,不可等闲视之,“你说了不算,我看了才算!”
说话间,她就干脆撸起了润玉被划破了衣衫的袖子,男子皮肤莹白而肌肉结实的胳膊暴露于外,腕间蓝盈盈的人鱼泪衬得他肤色越加白皙如玉。
“咳~!”润玉轻咳一声,赶忙要拉下衣袖。
云裳以指划过他胳膊上那显眼的一道伤口,随着指腹青光拂过,这伤口便愈合了,之后,她才松开手由着润玉整理衣袖。
一众围观的神仙们面面相觑,东华帝君更是挑了挑眉,向着折颜投以疑问之色,明显是在询问这二人的来历。
折颜看了眼白真,低声为东华帝君解惑,不知何时靠近的夜华也听了个真切。
“小狐狸,你师父当初就是生祭了这口钟?”云裳挥挥手放开了白浅,踱步走到了东皇钟旁边,伸指一点,那映照天际的红莲业火便霎时消失,悉数收拢到了钟内。
“不错!”白浅手持玉清昆仑扇走到云裳身边拜谢,“多谢上神斩杀擎苍!”
云裳随意地摆手:“不用谢,你们不是都怕他跑出来吗?干脆杀了不就一了百了?”她绕着东皇钟转了两圈,有些遗憾地看向白浅,“小狐狸啊,这口钟里也没有你师父的元神气息哦!”
“什么?难道师傅他当真……”白浅愕然之后便是失望和悲痛,若是哪里都找不到师傅的元神,那是不是说明他早在七万年前便真的不在了?
东华帝君旁观至此,目光扫向折颜:“师傅?这位也是墨渊的弟子?折颜,可否于我解释一二?”
“咳,这个嘛,说来话长!”折颜干笑一声。
“那就长话短说。”
夜华颖慧,目光在白浅手中的玉清昆仑扇上顿了顿,出声道:“这位应是当年的司音上仙吧!”
东华帝君自然早看到了玉清昆仑扇,心中也有了答案,只是折颜显然是知情人,却从未漏过半分,他才要问他这一问。
“她是狐帝幺女。”折颜干巴巴说了这么一句。
“本君孤陋寡闻,竟不识得青丘女君真面。”东华帝君瞥向折颜,给了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折颜哈哈一笑,知道这位是恼了,听听这语气,连讽带刺的,那眼神冷飕飕跟下刀子似的。
“白浅仙子且先莫急,墨渊上神仙体既在,应是未曾陨落的。”润玉见白浅眼中含泪,劝了一句看向云裳,“如今遍寻不得,裳儿可能掐算一二?”
这边的东华帝君又看向折颜,唇边勾起个冷笑:“墨渊的仙体?”
折颜连连摆手,深感吃不消,长叹一声再次解释起来:“这事它……另有内情嘛!”
夜华默然垂眸,听着折颜解释墨渊仙体去向,不免有些动容地看向紧紧盯着云裳、一脸急切期待的绝美女子,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闻名四海八荒的狐帝幺女,最没想到的是,她竟就是在典籍中读到的那个司音上仙。
据说司音上仙是墨渊上神的十七弟子,十分得其厚爱,而七万年前若水河畔与翼族一战之后,他们师徒便双双归隐了,甚至为此留下无数传言。
却没想到真相居然是如此模样,能得一人如此执着地等候寻找,这司音上仙,不,白浅上仙,确实不负墨渊上神那般厚爱。
可是……司音上仙即是狐帝幺女,岂不是说明……她,就是与二叔定下婚约的未来妻子?
夜华看着白浅为墨渊着急悲痛的模样,眼神不禁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