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8章开始解毒

约莫二十年前,明修便跨越时空到了这个小世界,当时接到的任务就是为容齐解毒,谁料因时空错乱来的时间点太早,容齐根本没出生,他只好选在此处建立明月谷,并开始研究这天命之毒的解法。

因任务对象还未出生,他还特地跑去宸国看到了任务对象的母亲---符鸳,那是个才貌双全的明艳女子,出身高贵、聪颖骄傲,想到她的遭遇,他有一瞬动了恻隐之心,想要改变她的命运,然而……一旦改动,想必他的任务对象就不会出生了,为此他只好强自按捺下来,不再关心那些将要发生的纷纷扰扰。

没多久宸国内乱,北临、西启瓜分宸国,宁氏乘机崛起,一时间天下大乱、战火纷飞,使得无数百姓流离失所,他见不少稚童婴孩丧身于乱世,便将遇上的都顺手救了下来,在此庇护他们长大。

直到战乱平息,三国鼎立之局成形,他才从北临皇宫盗了份天命之毒,回到明月谷悉心钻研,试图找出解毒之法。

奈何此方小世界自有限制,配出天命之毒的药材中不乏灵药,他想要找到与之相克的灵药,却发现不知是灭绝了还是不被允许存在,竟无一合适。

连这方小世界后来出现的什么血乌,他都采摘到过,可旁的……一无所获。

明修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天命之毒无解之说,他去过不少小世界,有武侠有仙侠,曾在一个小世界中做过逍遥派的弟子,用一生时间精研所学,医术更是学至大成,很清楚世间没有真正无解之毒,只是解毒比之炼毒更难,不知晓毒药的配方、比例、用药份量,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克制或消泯毒素的最佳药方。

这天命之毒,若是放在他去过的那些小世界,别说是仙侠世界了,只在他为逍遥派弟子的那个世界里,就不算难解之毒。

可偏偏……是在这样一方小世界,大抵是天道不允或是世界限制,在这里天命之毒就是无解之毒,连相克的灵药都不会有。

明修研究了十几年,才能找到如今这个勉强算是稳妥的解毒之法,但解毒的后遗症,却让他踟蹰难断,不知该不该用此法解毒。

“师傅,真的……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明漪颤声询问,她心中未尝不知,以师傅之能,研究多年能有如今的结果已是难得,可终究不愿相信。

明明她刚刚确定自己的心意,明明刚刚萌生出了希望,她昨夜还畅想过将来,谁知……命运待他会如此残忍!

明修挪动位置,坐到她旁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若再给我十几年,兴许就能使解毒之法更完善,但……”

听着师傅的长叹,明漪眼中泪光闪动,终是没忍住落泪了。

容齐他今年已十四岁,若不解毒,以奇珍药材养着也顶多能活十年,根本等不了十几年。

明漪伏在明修怀中,忍不住啜泣难过,她想到了初遇时苍白俊秀的少年,眸光真诚地要与她一起医治瘟疫,想到了赶路途中总是时时处处默默照顾她的温柔少年,更想到了他今日眸若星辰、充满生的希望的笑颜……她喜欢他啊,却偏偏救不了他!

这晚,明漪从明修屋中出来后,并未回屋休息,而是顶着夜色出了村落,向距村落两里外的一处湖泊走去。

云裳经过教导懂得男女有别后,都与明漪同屋休息,今日等到深夜也不见她回来,便飘出来寻她,因有神识,自是一寻一个准。

“小明漪,你心情不好啊?”云裳飘到湖边,绕着抱膝而坐的少女转了几圈,浮在她面前的空中问道。

“小云裳,你说这世道为何如此不公,待人这般残忍?”明漪神色木木的,嗓音有些嘶哑。

“嗯?”云裳微微一顿,自然而然道,“天道在修正嘛,等它修正了就好了。你们这方世界有点缺陷,就和润玉的世界一样,确实会偏爱那一两个生灵。”

明漪不懂她说的这些,想到今晚在师傅那儿得知的事,再度痛苦起自身的无能为力,她掩面哭道:“我救不了他,我才意识到我喜欢他啊,可我却救不了他!”

“他?你是说小齐吗?”云裳问她。

明漪边哭边将一切说了出来,她不可能将这些告诉容齐,让他希望破灭,也就只能跟这朵小青莲说说,末了还叮咛了好几遍,不许她告诉容齐。

“哦,你是说小齐的那个毒其实没有更好的解毒办法,而你们会的方法,虽然能为他解毒,却没法让他恢复康健?”云裳听完这般理解道。

“嗯,我们……救不了他!”明漪不愿承认,可这就是事实。

“我知道啊,那个天命之毒配置时用了灵药,但你们这个小世界没有孕育出与之相克的灵药,所以小齐没法解毒。”云裳极其自然地回道,见明漪神色一变,又忍不住安慰她,“这个不怪你们啦,世间之事一饮一啄,这是小齐本该有的经历,命数如此,非你们凡人所能左右。”

“可我不信命,我不相信找不到救他的办法!”明漪倔强地抿紧唇,眼中迸发出耀目的坚决。

第二日一早,一夜未睡都在推演解毒之法的明漪,就等在了明修房外。

发现她的明修有些意外,没等让她进来,就见这个徒儿红着眼神情郑重道:“师傅,若是解毒之时将他身上的毒引一半到我体内,我再将我的内力传给他,可行得通?”

明修一震,明白她是想与容齐同生共死,另外增加解毒的成功率,如果可能,还期盼着能减轻这解毒的后遗症。

他轻轻一叹:“你要是执意如此,便随你吧!”

经过这么多的小世界,他心中也有善意,但更多的还是淡漠,即便是对这个倾囊相授养大的徒儿亦然,在他看来,各人有各人的命数,他不会阻止旁人的选择,至于不同的选择会造成何等后果,那也是命数使然,与人无尤。

再说了,为容齐解毒本就是他来这方小世界的任务,哪怕明漪不愿冒险为容齐解毒,他最终也还是会这么做的。

“那我便去准备了。”明漪见明修没有阻拦,暗自松了口气。

她很清楚,凭她一人是无法更好地完成解毒的,必须有师傅在旁看着。

这日起,容齐敏锐地发现,明漪为他调养身体时要求更严格了,每餐吃什么、汤药喝多少、何时喝、每日起卧时间多长、何时起何时睡等等,都一项项仔细分明,连小荀子都被她要求必须牢牢记住,半分不能出错。

“姑娘,昨日还允我看书,今日便不准了?”容齐知道这是为他好,且面对的又是他喜欢的姑娘,自是有无限的妥协包容,但终究有些无奈。

“你啊,且忍耐几日吧,我和师傅已商量过了,决定半月后为你解毒,这可容不得半点差错。”明漪不愿将实情相告,只得状似一切如常。

“好好,我做个听话的病人便是。”容齐本以为要调养个两三月,没想到不到一月就要解毒了,如此严格些也就不奇怪了。

明漪回以他眉眼弯弯的笑颜,心里却沉甸甸的,甚至难抑自下定决心后萌生出的决绝之情。她看得出来,容齐亦是喜欢她的,只是未曾解毒之前,他绝不会将心意说出口,她能理解他的想法,既注定生命有限、无法常伴左右,那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搅乱人心扉。

容齐他,虽生于皇宫,却有一颗纯善温柔的心,命运待他何其残酷,可他待人总是温柔包容至极,他有着最温暖最体贴的胸怀。

半月匆匆而过,明修师徒将准备好的药材依次序放入热气腾腾的浴桶中,严格按照一定配比,没有丝毫差错。容齐在旁盘腿调息,他自幼练功,也是身负内力之人,只是年岁有限,故而内力不怎么深厚。

“好了。”明漪拉起衣袖,伸手搅动汤浴之水,转而看向容齐。

容齐收势敛息,睁开了双眼,他抬手搭在腰带上正欲解衣,却又顿住了,眸光闪躲地觑向明漪方向,见她转身收拾凌乱的药材了,方才松了口气,褪去面上的羞涩,快而不乱地脱下外衣、中衣,只着薄薄一层里衣走向浴桶。

明修在他即将跨入浴桶时道:“里衣也脱下。”

容齐一僵,不禁又看了眼明漪,发现她似是知晓此情此景尴尬,明明药材都收拾完了,也还是背对着这边。他心神略松,虽深感难为情,但仍是依言脱下里衣,不着片缕地跨入了浴桶。

背对着他们的明漪,脸泛红潮,显然也觉得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直到听得哗哗水声,又等了几息,确定不再有水声传来了,她才转过身。

这时明修转到一边取药,明漪则走到容齐身后,将他淋湿的长发顺到一边,语声温柔和缓道:“莫要紧张,稍后我会以内力护住你的心脉,切不可以自身内力相抗,无论有何感受,一定要全身心配合,你……可能做到?”

容齐被她碰触时稍有僵硬,听到这番叮嘱,不禁弯唇一笑,偏头朝后看来,仿若汇聚星光的眼眸充满了暖意和信任:“我相信姑娘。”

“有你这般信任,便已成功了一半。”明漪触到他的眼神不免一怔,旋即充满鼓励和希望地笑道。

容齐点点头,笑容轻松希冀。他想,待解毒后,他一定要告诉她“他喜欢她”,再问问她,可愿与他携手此生、白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