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陆家那么多把柄,邹安安肯定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现在正是陆家着急忐忑的时候,本来她就想趁着时机最佳为自己争取到一些东西,现在蔡国突然冒出来,她怎么可能错过?
要不然拖得时间越长,那些把柄越没用。
所以她现在收了蔡国同志的礼,她是一点都不心虚。
这件事肯定能成,也必须成。
等事成后,也不可能就两包烟几把糖果能了事。
“大姑!”前面一个大头小娃冲了过来,身上套着尿素袋,浑身脏得没眼看。
凑着他双手撑开冲过来的架势,想来是想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哪怕是自己的亲侄子,邹安安都觉得承受不住这样‘热情’的欢迎,立马将篮子挡在身前,阻挡了泥娃娃的拥抱。
“吃糖吗?”
大蛋双眼一亮,眼巴巴凑着篮子里的糖果,口水顺着嘴角就流了下来,冲开下巴的泥渍,多出一条很明显的口水印。
邹安安实在是受不了,摘了片叶子给他擦了擦,“你去哪了?怎么搞得这么脏。”
“我去捞泥鳅了。”大蛋乖巧的不行,奶声奶气说着,“菁豆哥带我去泥塘捞泥鳅,捞泥鳅给大姑吃!”
邹安安听得满意,小家伙挺孝顺。
看他两手空空,问道:“泥鳅呢?”
大蛋露着小米牙傻傻一笑,“没捞着。”
“……成。”邹安安不意外,哪里能指望一个三四岁的小娃捞到食物,她抓了一颗糖塞在他手里,“吃吧。”
现在吃完,等回家挨顿打。
正好,先甜后苦。
谁让小家伙这么埋汰,她那个弟媳不得好好收拾收拾他。
“大姑你真好!”大蛋可不知道大姑想什么,双手捧着一颗硬糖,没穿鞋的脚丫子欢快踩着地面,高兴得眼睛都眯成了缝隙。
邹安安瞧得有趣,又抓了一颗硬糖放在他手心。
小家伙高兴得要蹦起来了。
果然,逗奶娃娃很有意思。
蔡国给得是彩纸硬糖,这对邹安安来说很常见,但对于孩子们来说,就是特别稀罕的宝贝。
大蛋别说吃了,见都没见过几次。
谁家小孩有糖不是偷偷藏着自己吃,哪里会给别人。
邹安安连着在他手心放了好几个,逗得小家伙不住喊着大姑好,还奶声奶气告着状,“大姑好,三姑坏,三姑有糖都不给我吃。”
“她自个吃了?”
“她偷偷给知青叔叔吃了。”大蛋歪着头,“大姑,我是不是也要有三姑父了?”
邹安安没回答。
邹家一共四个孩子,原身排老大,下面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正好取了“安居乐业”当名字。
三妹邹乐乐和小弟邹四业是龙凤胎,今年正好十八岁。
这个年龄,搁在生产大队是真的能找对象结婚了。
早在年初时,就有媒人上门,但邹乐乐也是没松口答应。
她倒不是和原身一样有嫁到城里的志向,而是早就心有所属,一年前就看中了下乡的一个男知青。
邹安安捻起一颗糖剥开彩纸,问道:“你三姑今天去哪了?怎么没在家看到她。”
大蛋眼巴巴凑着被剥出来的硬糖,吸了吸口水回答着,“去知青屋啦,我想跟着去三姑还不带我,那边的葡萄藤都结果子了……大姑,你要去吗?咱们一起去玩。”
“行啊。”邹安安将糖塞进他嘴里,“等吃了饭咱们在过去。”
接下来的一天多,邹安安基本没闲着,将生产大队都逛了个遍,大蛋就像跟屁虫一样,围着她不停转,小脚丫被划破都没喊疼。
倒不是没鞋穿,但鞋就那么一双,小孩子调皮又乱窜,弄坏了真就没鞋穿了。
反正就是穷闹得。
不过邹家人却从没垂头丧气,他们家除了大蛋之外,都算是干得了活的劳动力,原先为了给老爷子老太太治病欠得外债都还上,这几年多使点力气也能攒些家底。
即使现在餐餐糙米糊糊,但日子也只会越来越好,他们又怎么可能没奔头?
邹安安摸清家里的情况,什么都没提。
也没得提,她现在在城里还没站稳跟脚,还真顾不上他们。
带回来的那些粮食,已经是她尽最大的能力了。
除此之外,还有那两把糖,邹安安兜里只装了十来颗,剩下的全都留给了大蛋,在家里睡了两个晚上后,邹安安光手去了公社,身边是拎着两个大包的邹四业。
一边走着,邹四业一边念叨了一路,“这些菜不经放,吃不完就先晒着,板子我和二哥已经在做,等过几天大队的果子林熟了,我再一同给你带过去,也省得你来回跑。”
一直念到上车的地方,他跟着又不放心的交代一句,“要是陆年对你不好,你就给公社去个电话,我马上就去城里接你,你也别害怕,有弟弟在肯定护着你,以后回到大队,也绝对不会让外人欺负你。”
邹安安笑看着他,“行啊,长大了。”
邹四业有些不满,“我已经成年了,村头的二钢比我小两个月,人家都生娃了呢。”
“那下次回来,大姐给你介绍个对象?”
邹四业听得脸上瞬间涨红。
邹安安点了点他的额头,“想得美,这才多大点年龄就想找对象了?先紧着活干,没事就去山脚下几个陷阱,看有没有傻了的山鸡往里钻,不过绝对不能往深山走。”
“我知道了!”邹四业瘪嘴,“我又不是孩子。”
十八岁的邹四业自觉不是孩子,但等汽车来了后,却先上来车对着售票员请求了几句,希望对方在车上照顾点。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上车的是个幼童。
掏钱付了车票,把带着的两个包搁在位置底下,邹四业一通忙完,转身就跑,像是生怕邹安安将车票钱硬塞给他。
“这是你兄弟?”售票员将钱塞进包里,“小伙子还挺担心你,不像我家兄弟,一点小事就斤斤计较,生怕我占了一分钱的便宜。”
“是我小弟,没搭过几回车他担心。”邹安安掏出两颗糖塞在大姐的手里,“就麻烦大姐了,到了嵊城港附近叫我一声。”
跟着又掏出两颗,探身搁在汽车的操作台上,“大叔你也尝尝。”
四颗硬糖,硬是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白得两颗糖的陈大姐直接将最前头的位置让了出来,一路上拉着她说个不停,等邹安安下车时,还道:“以后想回平顺公社就坐大姐的车,每天上午十点准经过嵊城港,大姐把最舒服的位置让给你。”
邹安安哪有不答应,以后肯定有回去的时候,坐在最前的位置总比在后头颠簸舒服多了。
告别陈大姐,她拎着东西并没有马上回大杂院。
而是一路去了前街的街道办事处。
这个年代的街道办事处权限可不小,管理着这片区域百姓大大小小的事,有句老话“街道办上管天下管地,既管老又管小,既管生又管死,最后还管教育和安置”。
这个月初,原身就是拿着从大队开的结婚证明,和陆晨一起来这里领得结婚证。
邹安安没马上进去,而是走到一侧的小屋边,“大爷,我想问个事。”
守门的黄大爷眯眼瞅着她,“小同志,你眼生得很,是来探亲的吗?”
“不是。”邹安安一边摸了摸兜一边回着,“我前几天刚嫁过来,就是后街嵊城港168号那边。”
“嵊城港168……是陆年的媳妇吧?”
邹安安点了点头,“大爷您认识陆年?”
认识更好,她就怕这边的人对陆年不熟悉。
“怎么不认识啊。”黄大爷拍了拍大腿,“你家男人昨天在这哭的可惨了!”
邹安安递烟的动作一愣,整个人有些茫然,“啊?”
“不过你放心,你们的难处乔主任都知道了,今天就去粮食局走访还没回来。”黄大爷宽慰着,“等她回来会替你们讨个公道,是你们的屋子谁也抢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