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过了两日,程楼两家退亲的消息就传遍了都城。紧接着楼家又与何家重订鸳盟,因何昭君热孝,婚礼将在月内举行。不过在此之前,文帝下召,将要前往涂高山祈福祭祀,除却随行的官员外,也让各世家公子贵女同行前往。

宣明殿内,文帝、凌不疑、文钰还有崔祐及汝阳王围坐在地上,中间摆放着膳食酒水。本来是要闲话家常的,可文帝的嘴角带着又似窃喜又似满意的笑容,眼神不住地往凌不疑身上打量,最后在他唇边停留。

凌不疑端坐着,肃着脸不苟言笑,任由文帝打量,只在吃饼时,不小心牵动了唇边的伤口,疼得他微微皱了皱眉。

“嘿嘿。”将他的表情变化收入眼底的文帝旋即一乐,然后跟崔祐打趣道:“年轻人,血气方刚啊。”

崔祐微微一笑,并不置评。

凌不疑开口解释道:“陛下莫要误会,这是臣昨夜用膳时不小心咬伤的。”

文帝眯起眼睛,一脸的“你继续瞎掰”的表情。

文钰则冷冷地看了凌不疑一眼,随后嫌弃地将视线挪开,鼻子发出一声轻哼。

文钰昨日在宣平侯府一直待到了凌不疑从胡蔚稚的院子回到大厅。凌不疑去时脸上没有任何伤口,回来时却挂了彩,而且伤口在下唇中间偏左的位置。这种情况,文钰要是还明白不过来发生了何事,那他就白活二十四年了,他当即暴呵一声“竖子”,跳起来就将凌不疑痛批了一顿。凌不疑就站着由着他骂,不退不避。

此刻,对于文钰的冷眼,凌不疑也坦然自若。文帝反而看不过眼文钰有些阴阳怪气的模样,低声斥道:“你哼哼唧唧什么?这可不是宣平侯府,没有姜夫人来哄你。”

文钰一噎,默默埋头吃饼。

倒是崔祐闻言微微诧异,“齐王也要好事将近了吗?与姜夫人?”

文帝点点头,“珵美与姜夫人两人也一早情投意合了,待子晟跟稚儿定亲过后,朕就再下诏赐婚,让珵美和姜夫人能早日成亲。”

崔祐笑道:“那真是好事成双,可喜可贺。”

随后,文帝就看向汝阳王道:“叔父,到时候去宣平侯府下聘还得辛苦您一趟了。”凌不疑在求亲时,就已经与文帝商量过,他的婚事不能有城阳侯干涉,于是提亲下聘这个重担就只能落在年高德劭的汝阳王身上。

汝阳王身形清癯,眉头皱成了深深的川字纹,他重重叹息一声,道:“陛下啊,你是不知道啊,这凌不疑这要定亲的消息传来,那泼妇就大闹了一场。你还让我去下聘,我这耳根还能指望有清净吗?”

汝阳王口中的泼妇,除却汝阳王妃,不做他想。

文帝干笑了两声,缓声劝道:“叔父啊,您也是看着子晟长大的,除了朕也只有您才能作为他的长辈去下聘啊。”

汝阳王愁苦着面容,犹豫着。这时文钰道:“叔父,若是想要图个清净,侄儿府上随时扫榻以待。”

汝阳王眼前一亮,文帝也忙道:“珵美说的对!叔父,届时您就去珵美府上小住几日,随后再返三才观不迟。”

“好!”汝阳王高声应道,面上重拾笑容,他笑对文钰道:“珵美啊,叔父还记得你在府上珍藏了不少美酒啊。”

文钰爽朗一笑,“叔父要是想喝,侄儿悉数奉上。”

汝阳王大悦,其余众人也朗声笑了起来。

凌不疑对汝阳王恭敬一拜:“有劳汝阳王了。”

“无碍无碍!”汝阳王摆摆手,“得亏你这次定亲,我才能喝到珵美的美酒啊,该我向你道谢才是!”

众人又是一乐,笑声渐歇,汝阳王眯眼抚须道:“按照这么说起来,子晟是要与珵美成翁婿了啊?这是亲上加亲的喜事啊!”

文钰的笑容瞬间消失,凌不疑的笑意也凝固在唇边。两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旋即移开。

时间转瞬而逝,眨眼间,便来到了涂高山祭祀这一日。

浩浩汤汤的队伍向着涂高山进发。凌不疑骑着骏马,护佑在文帝御驾身侧,御驾之后是后妃凤辇,再是皇子公主车架。凌不疑往后看了一眼,根本看不到宣平侯府的车架。他眉头紧锁,握着缰绳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着白。自那日在屋顶观星之后,胡蔚稚没再跟凌不疑见面,也不许他去找她。他们才刚刚定下婚约,这几日下来,凌不疑内心焦躁,都有些上火了。

谁都能看出他的心情不佳,梁邱飞默默收紧缰绳,让自己能再落后凌不疑几步。

这时,梁邱起骑马从后追上,梁邱飞眼前一亮,唤了一声“阿兄”。凌不疑也循声看来,梁邱起赶紧驱马至凌不疑身侧,低声道:“福康县主与姜夫人都来了。”

凌不疑这方舒了口气,表情也不再那么严肃。他心中想道:“只要人确认来了就好!”

祭祀之时,凌不疑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胡蔚稚。几日未见,凌不疑只觉胡蔚稚的面色愈发红润,丝毫不似他这般的寝食难安。他细细打量着胡蔚稚,只见胡蔚稚今日身着淡紫色交领绣花上衣及白色留仙裙,浅红色的丝绦系在她的腰间,更衬其纤腰不盈一握。她还化了淡淡的桃花妆,眼尾嫣红,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不过那双泛着潋滟水光的美眸在看到他时,便瞬间收回了视线,向着旁边的景色看去。

凌不疑抿唇,负于身后的右手攥拳,拇指在食指关节处来回摩挲,泄露了他此刻焦躁的心情。

因着这份焦躁,整个祭祀大典,凌不疑都有些心不在焉。

待祭典结束,凌不疑终于得了空闲,便四处去寻胡蔚稚的身影。

胡蔚稚此时正与万萋萋、程少商及程姎在后山观看射箭比赛。这场地是由班侯设下的,世家子弟骑在马上,再向着场中箭靶射箭,这非常考验骑术以及箭术,能射中靶心者寥寥。

胡万二人是看的兴致勃勃,程少商则兴致缺缺,程姎因着程少商,也无暇顾及场上的情形。

“少商妹妹,你快看那赵公子骑术当真了得!”万萋萋推了推程少商的胳膊,让她抬眼去瞧。

程少商眼都未抬,“他骑术了得与我有什么关系。”

万萋萋“啧”了一声,道:“你就看看又不吃亏。”

程少商软声道:“阿姊,我真的不感兴趣。”

这时,坐席中央传来了五公主的声音:“射中靶心者,本公主通通有赏!”众人循声看去,她便高扬起头颅,姿态高傲且自豪。

四人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万萋萋小声对胡蔚稚道:“这五公主还是这般高调。”

胡蔚稚反问:“她何曾低调过?”

万萋萋一想的确如此,便低低笑出声来。

这时,程姎有些好奇的小声问道:“萋萋阿姊,坐于中间席位的那几位都是公主吗?”

万萋萋一听这话,便来了精神,起身坐到程少商和程姎中间,指着那几位公主和太子妃,为程家姊妹介绍起来。

胡蔚稚看着场上比赛,笑意连连。突觉身侧光线一暗,她转头看去,见到了凌不疑。

“哼。”胡蔚稚轻哼一声,偏过头,不去看他。

“蔚稚。”凌不疑唤她。

胡蔚稚不理,抬手用便面挡去他的视线。

凌不疑无法,只得绕到她另一侧,在原本万萋萋的位置落座。于是胡蔚稚又将便面换到另一手,正打算举起就被凌不疑握住手腕。

胡蔚稚看他:“松手。”

“蔚稚。”凌不疑又低低唤了她一声,随后柔声哄道:“那晚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

他提到那晚,胡蔚稚便又重重哼了一声,面上却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凌不疑又压低了嗓音,附到她耳边,道:“是我不该将手……”

“不许你再说!”胡蔚稚忙紧张地捂住他的嘴,神色慌张。她又心虚的往四周看了一眼,却见周边女娘因着凌不疑的来到,视线都固定在他们两人身上。就连万萋萋都停止了讲述,与程家姊妹好奇地朝这边看来。

胡蔚稚连忙松开了手,拿着便面挡住脸,就急急的起身走开了。凌不疑马上跟了上去。

见没了热闹可看,女娘们才又将视线投注在赛场上。少倾,王姈与楼缡来找程少商麻烦,万萋萋与其起了争执,与王姈约定比试骑射。程少商见纷争又起,加之又看到何昭君与楼垚同行,便黯然神伤的离开了原地。一位手执羽扇的翩翩公子,紧随程少商身后而去。

凌不疑一直紧随在胡蔚稚身后,胡蔚稚因为走得急切,一个不小心崴了一下脚,凌不疑赶紧上前将她扶稳,忙不迭地询问道:“你怎么样?脚有没有受伤?”

胡蔚稚红着脸摇摇头,随后挣开了他的手。

凌不疑放下心来,见她并未再躲着他走,便就顺着她的力道松开了手。那双漂亮的黑眸带上了委屈的色彩,他看着胡蔚稚温声问道:“你真打算过后都不理我了吗?”

见周边没有其他人,胡蔚稚抬头嗔他一眼:“谁让你那般轻浮的!”她目光触及到凌不疑唇上还带着点血痂的地方,又像是被烫着似的,飞速又将视线挪开。

她的反应,凌不疑均落入眼底,令他轻笑出声。看他还笑,胡蔚稚气得顿足,抬脚又要走,被凌不疑拦下,整个人又被抱在他的怀中。胡蔚稚抬手捶他后背,但她那点力道,与小猫挠痒无异,凌不疑就由着她捶,待她停了,才问:“解气了?”

胡蔚稚不答,他继续道:“这几日你不肯见我,我食不下咽。又不敢去翻窗找你,怕你更加生我的气,我整夜辗转。”他微一停顿,又道:“那晚是我做错了,你打我骂我,我都认,可不要不理我。好吗?”到最后,凌不疑的声音有些微微颤音。

胡蔚稚的心便软了,她环住凌不疑的腰间,就觉凌不疑又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于是她道:“我可以理你,但你日后不许……”

她为说完,凌不疑便急切道:“我保证!”

胡蔚稚轻笑。

闻声,凌不疑这才整个人放松下来。他抱着胡蔚稚,鼻尖溢满了女娘身体的幽香。他的思绪也有些飘回了观星那一夜,那夜——

胡蔚稚的话让他心中滚烫,一腔的热情再难自持,情随意动,他俯身便含住了那两瓣诱人的红唇,辗转舔舐,而后……

唇上的疼痛将他的清明唤醒,他“嘶”了一声,然后松开了手。

胡蔚稚赶紧趁机整理了敞乱的衣襟,待凌不疑回头想要解释时,又甩了他一耳光。随后任凭凌不疑如何与她搭话,她都捂耳不听。凌不疑无奈,只得先将人送回房间,想等待下次见面时,他再好好道歉。可惜,胡蔚稚避了他好几天……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在网上看到句话特别扎心。——觉得七天很快是吧,接下来的七天让你感受什么叫度日如年。

想到明天还是我阳历生日,就更心塞了。

明天上班应该不会有更新啦,所以我会给本章留言前十位的小可爱们发个小红包,感谢大家!

服了,这点也锁,那我标记十八岁以上看有什么意义?算了算了,上班去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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