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疑和文钰的夺饼之争,最后以烙饼被撕成两半而告终。文钰抢了半块烙饼,但丝毫不觉高兴,于是就把手中的烙饼扔到凌不疑的碗中,嘴中还道:“你喜欢就给你吧。”
凌不疑抿了抿唇,嘴角下扬,看着碗中那半块烙饼,嫌弃地将碗挪到一边。看见他这动作,文钰的怒气‘噌’地就冒了起来,“凌不疑你——”话音戛然而止。只因文帝往他嘴里塞了烙饼,文帝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瞪着文钰和凌不疑,厉色道:“你们两个要干嘛?真想打一架吗?”
“臣不敢。”凌不疑道。
“臣弟不敢。”文钰吐掉嘴里的烙饼,悻悻地道。
“你们两个啊……”文帝指着文凌二人,正要再教训几句,却听帐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慌张的叫声:“启禀陛下!樊昌起兵作乱,夜攻骅县!请求陛下派兵驰援骅县——”
文钰和凌不疑对视一眼,都瞧见了彼此眼底的慌张。
凌不疑马上对文帝道:“陛下,臣请旨领兵驰援骅县!”
文钰也急急道:“皇兄!阿……宣平侯府家的女眷回汉中郡探亲,必定会途径骅县。臣弟也请旨带一队士兵沿路查探。”
文帝此时已经被樊昌造反的消息搞得思绪杂乱,心情郁郁,又听文钰也要带兵去骅县,便斥责道:“你去什么去!你会打仗吗?要是救人不成,又把你自己折进去了怎么办?”
见文钰还要分辨,凌不疑已经没有耐心再听下去,直接对文帝道:“陛下,现在骅县情况紧急,耽搁不得。还请陛下即刻下旨,让臣带领黑甲卫去骅县荡除贼匪!”
文帝连连点头:“子晟,你马上领着黑甲卫及五千精兵去骅县驰援,若抓住——”文帝闭了闭眼,终究是心软道:“若抓住樊昌,便先留他一命,押回再审。”
“是!”凌不疑应诺道,转身便离了御帐,点兵出发!
胡蔚稚从未想过自己会经历这些,昨日她们一行人遭遇贼匪,她们如今虽躲身在一废弃的猎屋之中,但那种对于未知恐惧的压迫感,就彷如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她们的喉咙,不知何时就会用力掐断她们的颈骨。此时,胡蔚稚跪坐于用稻草铺就的简易床榻前,床上还躺着额角受伤昏迷着的姜姝。姜姝额角的伤经过处理其实已经无大碍了,可是她经过当年逃难之事,身子一向虚弱,如今又遭贼匪突袭,让她又想到了当年的情形,大惊之下便晕了过去,当夜还发起烧来。
另一边,程少商端着盛着温水的脸盆走了过来,她将一方脸帕递给胡蔚稚,轻声问道:“宣平侯夫人今日好些了吗?”
胡蔚稚接过脸帕,对她感激的笑了笑:“妹妹放心,我阿母没什么大碍。”只要她们能活着到汉中郡,一切都能好起来的……胡蔚稚握住帕子的手紧了紧,随后松开,将心中不好的思绪全部压下。
程少商看着胡蔚稚面上镇静,但给姜姝拭面的双手微微抖动,出卖了她心中的不安。她眼眶微微湿润,哑着声音问:“援兵一定会来的,对吧?”
“一定会的!”胡蔚稚回头道,或许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紧张了,她又赶紧笑了一下,安慰程少商道:“楼公子不是去搬救兵了吗,我相信他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还有程止大人……”胡蔚稚止住了话头,只因她的腿伤又开始作痛,她蹙着秀眉,默默忍耐让痛感退去。
“县主阿姊,你没事吧?”程少商紧张地看着她。
胡蔚稚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然后她唤来了随行的侍女将药箱拿来,自己敷药换纱布。经过一段时日的休养,胡蔚稚小腿上的伤口已经大多结痂,唯有一两个较深的伤口,每次换纱布时都会牵扯到,反反复复。所以在上一次换药的时候,胡蔚稚特地将药膏多涂抹了一些,但未料会突生意外,待她解开纱布后,腿上的伤口处的血痂交杂,就显得犹为可怖。胡蔚稚听到程少商倒吸了口凉气,马上转身避开她的视线,眼睫轻闪柔声地道:“妹妹先出去吧,我换好药再来找你。”
可程少商却看着她,起身又坐到了她的面前,这次面对伤口时,程少商再没有害怕的情绪。她用干净的帕子沾着清水,慢慢帮胡蔚稚洗去伤口处的血污,心疼地道:“县主阿姊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
胡蔚稚看着程少商,内心松软一片,缓声道:“这是之前在耕耤礼上不小心伤的,现在已经好上许多了,你莫要担心。”
待程少商擦去血污,胡蔚稚便又涂上药膏换上了新的纱布。一切都弄好后,两人相视一笑,随后便都陷入了沉默。若此时她们在安全的环境中必能有说有笑畅所欲言,可现在身陷囹圄生死未知的情况下,两人的愁思便又挂上眉头。
程少商突然发问:“阿姊,你觉得那群贼匪是真的贼匪吗?”
胡蔚稚抿了抿唇,随后摇了摇头。
“我猜也是,他们进退有序,而且对我们丢在路上的财宝毫无兴趣,他们究竟是何人?”程少商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们应当是叛军。”胡蔚稚将自己内心的猜测道出。程少商抬头震惊地看向她,胡蔚稚继续道:“此前子晟和齐王都与我提醒,说现在西面并不太平。为了以策安全,齐王还特意留了一支府兵给我们护送我们回乡。”
“齐王府的府兵不说骁勇善战,也算是武艺高强,绝非一般贼匪所能敌。”程少商稍一思索自己舅公牵扯的军械案,心中开始明朗起来:“这次阿母派来护送我的武婢也是随我阿母上过战场杀敌的,可依旧打不退那群贼匪。那群贼匪紧追我们不放,就是怕我们泄露他们的行踪。”
胡蔚稚点点头:“清县城门紧闭,骅县附近却出现了武艺高强的贼匪,而圣上的驻跸大营离骅县并不算远。他们所图为何,显而易见。”
程胡二人将所猜所想全部道出,心底却愈加沉重。程少商闭了闭眼,心中祝祷昨日被那群贼匪掳去的婢女阿妙能够平安无恙。
两人一时无话。
这时,突然传来大门被大力撞击的声音。程胡二人心下一惊,程少商噌地站了起来,对胡蔚稚道:“阿姊腿伤未愈,千万莫要出来!”说罢,她就开门冲了出去。
胡蔚稚怎能任她出去冒险,她急忙的站起身,牵扯到腿上伤口。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她心中焦急不已,目光开始打量周遭的物品,最终锁定在了角落里的一把弓箭上。
这厢,听到撞门动静的程少商迎将出去,就见家中仆役武婢以及宣平侯府的仆役府兵早已严阵以待,死死盯着木制大门。再过得两声,大门被撞木撞破,贼匪蜂拥而至,抵门的几个仆役率先遭了殃,血溅当场。
为首的贼匪骑马缓缓而来,看着程少商便问:“你们往外传信了?”
程少商强装镇定道:“你们这么怕我们报信,是因为你们根本就不是贼匪。”
匪首冷笑:“知道的越多,你死得就越惨,就跟你那名婢女一样!”
程少商忙问:“你把阿妙怎么了!”
匪首不欲再多废话,抬手又迅速落下,贼匪们得了他的命令,面露凶光冲上前来与护卫厮杀起来。一时间,兵戈之铮、杀喊之声充斥在程少商的耳边,但她只冷冷的看着那匪首,并从怀中掏出了万松柏送她的匕首。
见状,那匪首冷冷勾起嘴角,似嘲弄又似不屑。匪首右手提刀,一夹马腹,直接越过了挡在程少商面前的武婢。
“女公子小心!”武婢惊叫。
程少商见匪首连人带马横冲过来,赶紧闪身躲至一边。但那匪首怎会轻易放过她,手中勒紧了缰绳,在战马人立起来之际,右手的大刀就随之朝着程少商刺去。程少商见避无可避,跌坐在地,害怕的闭紧了双眼。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箭矢‘咻’地破空而来,正中那匪首的右手,匪首吃痛之下扔了长刀。长刀坠地发出了‘铛’的声音,程少商闻声迅速睁眼,看清楚眼前情形后,连忙朝着小屋门口看去,失声喊了一句:“县主阿姊!”
胡蔚稚一箭射出后,见中了匪首的右手,程少商幸免于难,骤地送了口气。待又见匪首愤恨的朝她看来,她赶紧又将箭搭在弓上。这一次,她瞄准了匪首的头颅。
匪首是瞬间看出了她的意图,未待胡蔚稚射出新的一箭,他就将手臂上的箭矢拔下,使劲朝着胡蔚稚的方向掷去。那匪首虽无弓,但力道极大,胡蔚稚只得先行侧身闪避。匪首的箭矢投掷在了门框上,胡蔚稚顾不得许多了,连忙抬手又搭弓箭。贼匪不想再给她第二次射箭的机会,他直接跳到马上,一个借力从马上跃起,直奔胡蔚稚所在方向,并且掏出了怀中的匕首。
胡蔚稚大惊,只得赶紧又射出一箭。那匪首直接往后一仰,抬手用匕首将迎面而来的箭矢挡开。匪首面上露出了得意之色,脚下又加快了速度,如鬣狗般直冲胡蔚稚而去。他看到胡蔚稚惊慌失措的模样,内心的弑杀之意更盛,只有看见从冰肌雪肤里喷溅而出的鲜血方能让他得到满足。
但匪首的狞笑戛然而止,一柄长戟从他身后袭来,直贯他的躯体,巨大的惯力使得他连人带戟钉在了门框上,而脸边就是他刚刚掷出的箭矢。匪首口吐鲜血,瞪圆的眼睛还带着不甘,身体抽搐了几下,便断了气。
见匪首被诛,极度紧绷的情绪骤然松弛,胡蔚稚便有些摇摇欲坠。这时,一抹黑色的身影疾驰而至,仿若展翅雄鹰,牢牢将胡蔚稚护在了怀中。凌不疑紧紧揽住胡蔚稚的腰肢,大手感受到怀中温软的身躯还在害怕地颤栗,俯首到她耳边温声安慰着:“不要怕,我来了。”
胡蔚稚不可置信地眨了下眼,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双手回抱住凌不疑,攀着他的肩头,低声抽泣个不停。
凌不疑又赶紧哄了胡蔚稚一阵子,这时有一贼匪偷偷靠近,想要偷袭凌胡二人。凌不疑眼角余光乜到,面上露出冷笑,侧身一踢,直接将那贼匪踹了出去。贼匪在地上滚了几圈,被凌不疑一脚踢断的肋骨插入内脏,登时毙命。
凌不疑这才松开胡蔚稚,抬手拭去她脸颊边的泪水,道:“你先在屋内等我,一会儿我就回来。”
胡蔚稚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她感觉脸颊边仍有湿意,便抬手想要擦拭一下,却见自己的手上沾染了大片血迹。胡蔚稚一怔,她并未受伤,这血迹只能是……
黑甲卫是凌不疑的亲兵,数次随他上阵杀敌,是精兵中的精兵。这群贼匪遇到黑甲卫毫无胜算,更甚者听到黑甲卫的名头就吓得魂飞魄散,直接缴械投降,黑甲卫很快就将这群贼匪制服。
程少商愣愣地看着这群不打自降的贼匪,有些不敢相信这场祸乱平息得如此迅速。不过她只愣了一瞬,便赶紧回屋查看胡蔚稚的情况,刚好与要踏出小屋的胡蔚稚碰上。程少商赶紧问:“县主阿姊你没事吧!”刚刚匪首冲着她而去的时候,程少商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胡蔚稚道:“我没事,你怎么样?没有伤到哪里吧?”
程少商连忙摇头,“要多谢县主阿姊你刚刚搭救,否则我现在怕是早就身首异处了。”胡蔚稚也迅速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的确无恙,方也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
程少商瞥见胡蔚稚手上的血迹,惊叫出声:“阿姊你的手怎么回事?”
胡蔚稚冲她摇摇头:“我没事,这不是我的血。”说罢,她便将视线转到屋外,刚好与凌不疑担忧的视线相撞。
程少商口中还嘟囔着:“那这是谁的血?”她顺着胡蔚稚的视线看去,默默闭了嘴。
凌不疑刚刚听到了程少商的惊呼声,就连忙迎了上来,他抓住胡蔚稚的双手,紧张地询问道:“你伤到哪里了?快让我看看。”
胡蔚稚反握住他的手,道:“你才应该给我看看你伤到哪里了。”
凌不疑瞬间明了,在胡蔚稚的追问下,他用右手轻点了下右胸,问她:“伤在这里,你确定要看吗?”
胡蔚稚愣了下,然后坚定的点了点头。
胡蔚稚将凌不疑带到了隔壁的小屋,唤来了随行的医士,梁邱兄弟随侍在旁,此外再无他人。梁邱飞手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他和梁邱起自小就跟着凌不疑,随他一并出生入死上阵杀敌,可就算见惯了腥风血雨,梁邱飞乍看到凌不疑的伤口时也倒吸了口冷气。
凌不疑是在骅县救下骅县程县令的孙女时被人用冷箭暗算,箭矢从身后射入,箭头穿过了凌不疑的右前胸,露出了半截。为了不耽误救人,后面的箭尾被凌不疑自行用剑斩去。因为长时间未曾拔箭疗伤,凌不疑的伤口虽未再流血,但是已经结了血痂,而箭头附近的肌肉红肿溃烂,令人触目惊心。梁邱飞不敢想他家少主公是有多大的毅力才能忍着伤势不倒,奔赴骅县后又赶到这废弃的猎屋救人。
而胡蔚稚在见到凌不疑这么严重的伤势时,就落了泪。凌不疑心疼地擦拭掉她的眼泪,内心却滋生出欢喜来,他笑道:“别哭,我没事的。”
“没事没事!这么严重的伤怎么可能没事!”见凌不疑还在逞强,胡蔚稚有些生气的责骂道。她赶紧让医士来检查凌不疑的伤口,医士仔细检查了一番后,道:“凌将军的伤势还算稳定,箭矢并未伤及要害。现如今箭尾被凌将军折去,而箭头露肤不过半寸,要想拔掉箭矢,只能切开伤口。”
凌不疑毫不犹豫道:“那便切。”
医士点头应下,又道:“切开肌肤拔掉箭头后,在下仍需对伤口处进行缝合,还请将军忍耐一二。”
凌不疑点点头,胡蔚稚却紧张问道:“李医士,难道没有什么可以止疼的药物了吗?”
李医士面露难色:“县主,这一路行来受伤的人太多了,已经将止疼药物用光了。”止疼药本就金贵,现如今在荒郊野外,也无从采买。
胡蔚稚失望的垂下眼眸,凌不疑拉过她的手,安慰道:“无碍的,我忍得住。”胡蔚稚抬眼看向他,他便温和一笑。胡蔚稚稳了稳心神,这才对李医士道:“那就烦请医士动刀吧。”
李医士打开药箱,将一柄小刀取出来放在烛火上翻烤了一遍,便对着凌不疑的伤口切了下去。
“唔——”凌不疑闷哼一声,握着胡蔚稚的手骤然收紧。胡蔚稚紧张地看着他,见他紧闭了眼眸,额头的青筋暴起,便知他疼得厉害。她跪直了身子,这样她便与凌不疑身量齐平,她扶着凌不疑靠在自己怀中,轻声对他道:“没事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凌不疑顺势倒在她的肩头上,抬眼看她,入目便是女娘精致小巧的下巴以及嫣红的唇瓣。凌不疑眸色暗了暗,视线往下移,看着她修长光洁的颈项。
李医士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待差不多后,他便伸手将箭头拔出。鲜血瞬间溢出,李医士眼疾手快地将止血的纱布压到伤口上,然后对胡蔚稚道:“劳烦县主帮忙按着伤口,在下要为凌将军准备缝合了。”
胡蔚稚赶紧按住伤口,此时凌不疑在她怀中轻哼了一声,她赶紧放轻了力道,问他:“疼了是吗?是不是我太用力了?”
凌不疑笑着摇了摇头:“不疼,有你陪着,我不觉着疼。”
胡蔚稚脸上飞速染上两抹红霞,嗔他一眼。凌不疑反而十分受用,埋首在她颈肩,未再多言。
李医士又开始手脚麻利地给凌不疑缝合伤口,期间凌不疑就算有再大的耐力,还是冒了一身的冷汗。胡蔚稚伸手蒙住了他的眼睛,不让他看到缝合的场景,另一手温柔地给他擦去额上脸颊的汗水。凌不疑顺从的闭上双眼,视觉受阻,他的听觉嗅觉感官便放大,胡蔚稚软声地陪他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他默默地听着,鼻尖隐隐嗅到女娘身上传来的体香。凌不疑从心底腾升起一股热意,灼得他有些口干舌燥。
这厢,李医士终于将伤口缝合完毕,待给凌不疑涂抹上伤药包扎好后,他便嘱咐几句伤口切勿沾水、禁酒禁食重油重盐之物后,便收拾好药箱退出去给其他人看诊了。
梁邱飞上前想要询问凌不疑的状况,却被梁邱起拦下。梁邱飞不解地看向梁邱起,梁邱起向他使了个眼色,注意看凌不疑的神情。梁邱飞疑惑地看了过去,却见凌不疑唇虽泛白,可却有些面红耳赤,梁邱飞心中疑惑更甚。
胡蔚稚还在记着刚刚李医士的叮嘱,认真的模样让凌不疑忍俊不禁,他轻声唤她:“蔚稚。”胡蔚稚低头看他:“怎么了……”她话音未落,凌不疑已经一手托住她的后颈,抬头亲吻在她的下颌上。胡蔚稚愣住,有些没反应过来。见她没有抗拒的神色,凌不疑试探着往上,最后含住那双娇艳欲滴的唇瓣,唇齿相依……
梁邱飞瞪圆了眼睛,他还想再看,却被自家阿兄捂住了眼睛,连拖带拽的离开了小屋。
另一边,帮忙处理完伤患伤口的程少商,坐在门口的阶梯上,盯着手上的血污出神着,眼中再无当初的懵懂稚气,反而多了坚毅。门口突然传来的马蹄声唤回她的思绪,她朝着门口看去,就见她的三叔父程止和楼垚行色匆匆地赶来。
程少商赶紧迎了上去,程止忙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急切地询问道:“嫋嫋你没事吧?”见程少商的确无碍,他又赶紧问:“你三叔母呢?”
程少商指了指身后的马车,程止又连忙上了马车,看到其夫人后就喜极而泣。
程止一走,楼垚也赶紧上前来询问程少商的境况,程少商有些生气的甩开他的手:“我不是让你去搬救兵吗?为何这么迟才回来?”
楼垚犹豫了许久,才将程止在路上晕倒了三次的事情讲与程少商听。程少商又见楼垚虽风尘仆仆但却毫发无伤,再对比她们这两日经历的苦难,心塞哽咽。
这时,又有一人骑马行至,程少商忙拉着楼垚后退了几步,戒备地看着那名男子:“你是何人?”倒是楼垚看清来人后,行礼道:“河东楼垚见过齐王。”
文钰也是千辛万苦才寻到此处,他无暇顾及其他,直接问道:“你们可有见过宣平侯府的人?”他视线又迅速扫过周遭,见到了他留给姜姝的府兵,但是每个人身上都带了伤。文钰顿觉头晕目眩,他踉跄地下了马,喊道:“阿姝!稚儿!”
程少商知晓文钰身份后,便想起了万萋萋跟她说过的话,忙道:“齐王莫要太过担心,县主阿姊她们并无大碍……”
屋内,胡蔚稚听到文钰的呼喊声后,马上醒过神来,连忙推开了凌不疑。她面色嫣红,眼神左瞟右闪羞怯地不敢再与凌不疑对视,又听文钰还在喊她们的名字,便道了一句‘我去见齐王’,转身就去开了门。凌不疑面色有些难看,心中对文钰的不满又增添了不少。随后起身随意搭了一件外套在身上,跟在了胡蔚稚的身后。
胡蔚稚开门后,没走出两步,文钰便冲了上来,握住她的双肩仔细打量了一番后,便道:“稚儿,你阿母呢?”
胡蔚稚一指旁边的房间,“阿母就在这屋里休息,她没有大碍……”
文钰一听便急切地冲进了旁边的房间。凌不疑此时也走到了门口,看见文钰的举动,心下疑惑不已。他跟着胡蔚稚走到隔壁房屋的门口,就见文钰将姜姝牢牢地抱在怀中,口中一直唤着姜姝的名字。凌不疑心下一惊,又看胡蔚稚见怪不怪的神情,还贴心的将门关上,留他们二人独处。凌不疑心中便有了一个猜测,他便拉着胡蔚稚重新回到他疗伤的小屋,将心中猜测问出:“齐王他喜欢的是你阿母?”
胡蔚稚点头承认:“对啊。”胡蔚稚瞬间就觉得凌不疑的脸色黑了,还……带了点懊悔?
作者有话要说:我本来是打算写到凌不疑出现这章就结束了。但看大家那么激动的想知道081啥时候知道齐王是他未来老丈人,那就让他这章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