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又过了几日,文帝即将启程西巡。文钰在出发前一日,特地来了一趟宣平侯府留下了一支府兵,以作护卫。

过后姜姝送文钰到了门口,文钰的马车刚走,凌不疑又骑着马而至。姜姝刚要转身的动作一滞,随后笑着问凌不疑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凌不疑鹰隼般的目光迅速从文钰留下的府兵扫过,心下有些疑惑。他向姜姝行礼后,便道:“姜夫人,在下冒昧想要求见蔚稚,不知可否?”

姜姝温婉一笑:“稚儿现下就在后堂。”她又唤来小厮,给凌不疑带路。

凌不疑向她作揖致谢,随后跟着小厮去往后院。一路上见到宣平侯府的下人忙进忙出,心中疑惑更甚。

小厮领着凌不疑到了院门口就离开了,凌不疑迈入院中,走了一段就看见了坐在秋千椅上的胡蔚稚。此时胡蔚稚正捧着一竹简看的津津有味,她今日身着藕粉色交领上衫和同色的纱裙,头发也只绾了低髻用一根白玉簪固定住,清丽秀雅至极。读到兴处时,胡蔚稚漂亮的眉眼弯弯。凌不疑静静地看着她,似乎也被她高兴得情绪感染,眉眼舒展了许多。

胡蔚稚看着手中文钰给她搜罗来解闷的游记,编著人文笔流畅用词诙谐,引人入胜。她刚想换个姿势继续看,抬头便看见了立于不远处的凌不疑。于是笑盈盈地唤他:“子晟。”

凌不疑笑走上前靠近她,笑问:“你在看什么?”

胡蔚稚扬了扬手中竹简:“齐王带给我的游记,很有意思。”听到文钰的名字,凌不疑微微蹙眉,心下有些不悦,不过他很快就恢复如常。胡蔚稚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笑着跟他分享了几个她觉得有趣的地方。听着她轻声将游记中的趣事缓缓道来,凌不疑的心情也随之好转,但不舍的情绪又添了几分。

待胡蔚稚讲完,方注意到凌不疑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不曾挪开过。自明白了凌不疑对她有意后,胡蔚稚方才明白凌不疑平日里看着她的眼神,冷静克制——却又暗藏情愫。现下,她又被他这般凝视着,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捋了下额前的碎发,问他:“你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凌不疑道:“我马上就要随陛下西巡了。”

胡蔚稚点点头,她的右手顺着额前的碎发往下捋,挑起了一绺头发在指尖缠绕着、把玩着。她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凌不疑,似乎在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凌不疑的视线被那只把玩着黑亮青丝的柔荑吸引住,虽他面上不显,但已经有些心不在焉。胡蔚稚等了他一会,见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就试探地问道:“那你今日是来跟我告别的?”

凌不疑忽转移了话题:“我方才注意到你府上仆人甚为忙碌,这是为何?”

胡蔚稚一怔,随后解释道:“我外大父六十寿辰,过几天我便同阿母一起回汉中郡去。”

闻言,凌不疑蹙紧了眉头:“回汉中郡?”胡蔚稚点点头,凌不疑心下一紧,又问道:“要回去多久?”胡蔚稚想了想,道:“其实我们这次回去,不仅为了给外大父贺寿,听闻外大母的身子不太好,我们也是回去探望二老的身体。短则一月,多则数月吧。”听罢,凌不疑难掩失落之情。凌不疑还记得胡蔚稚曾经有一次回汉中郡探亲,足足在汉中郡待了一年有余。虽然这次胡蔚稚预计的探亲时间要比之前的短,但一想好几个月都见不到她,凌不疑的心便如同被虫蚁咬噬,又酸又涨。

凌不疑闭了闭眼眸,勉力将那股难受的感觉压下。再度睁开眼,他的眸中又带了几许担忧:“非回汉中郡不可吗?”

胡蔚稚不解地看着他,不明为何他突然有此一问。凌不疑欲言又止,脑中迅速思索了一番,才道:“现下西边并不算太平,你和姜夫人上路,太过危险了。不若我……”

未待他说完,胡蔚稚就道:“你放心吧,齐王已经留下了一队府兵了。这次我与阿母上路,也会多带些护卫,你不用太过担心。”

再度从胡蔚稚的口中听到文钰,凌不疑更觉这个名字刺耳。他想了想,才又叮嘱道:“那你们一路千万要小心,莫要在郊外露宿,就算脚程慢也没有关系,安全最为重要。”

胡蔚稚展颜一笑:“好。”也对他叮嘱道:“那你西巡路上也要注意安全——”凌不疑点了下头,胡蔚稚接着道:“要爱惜身子——”凌不疑又点了下头,胡蔚稚笑容加深:“要注意保暖,别着了凉——”凌不疑又乖乖的点头应和。

他这副百依百顺的模样,极大程度的取悦了胡蔚稚。胡蔚稚又主动上前抱了抱他,打算退开时,却突觉腰间一紧,整个人又被凌不疑牢牢的揽入怀中。胡蔚稚有些错愕,待回过神来,就觉得凌不疑抱她抱得有些太紧了,便伸手推了推他,却没推动。正打算开口时,却听凌不疑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会想你的……”嗓音低沉浑厚,语气略带不舍。胡蔚稚听着便有些晃神,手上退拒的力道卸下,随后垂在身侧,任他抱着。

凌不疑将胡蔚稚牢牢抱着,下颚抵着她的肩侧,心中既是得意又是满足——他已经敏锐地注意到只要他对胡蔚稚表露出顺从的态度,胡蔚稚便愿意亲近他。

少倾,以冬从房间来到院落中,手上还拿着两个物件,想要询问胡蔚稚想要带哪个上路。结果到了院中便看见凌不疑抱着胡蔚稚的场景,她轻‘呀’了一声,惊动了相拥着的两人。以冬忙将手中的物件挡于眼前,“我什么都没看见!”一边这般说着,她一边向后退着,然后小跑回了屋里。

胡蔚稚羞红了脸,见凌不疑还没放手,便伸手戳了戳他的肩头,“松开我啦,都被人看见了。”

凌不疑这才依言放开了她。

刚刚才被人抓了个正着,胡蔚稚的心还在心虚地狂跳,她便不好意思再看向凌不疑了。胡蔚稚微垂着头,侧至一边,纤长的睫毛微颤,在阳光的照射下,在下眼睑处映下浓密的弧度。凌不疑头一次见到她这般羞怯模样,如同含苞欲放的牡丹一般,娇艳欲滴。

凌不疑伸手替她将鬓边的凌乱的发丝掖在耳后,手停留在她发间片刻才收回。凌不疑看着她发间的白玉簪,想到自己送她的发带,便开口道:“你的发簪很好看——”但红发带可能更衬你……

“这发簪是齐王送的。”胡蔚稚脱口而出的回答,将凌不疑话噎了回去。凌不疑危险地眯了眯眼,心里开始盘算着该如何把这发簪弄碎。

胡蔚稚一手摸着白玉簪,一边笑道:“当时他还非说这簪子不衬我,我就知道他在胡说。”这白玉簪本来是文钰打算买来送给姜姝的,但是姜姝白玉首饰太多了,胡蔚稚当时帮他做参详也在首饰铺子里,便给文钰推荐了其他首饰。倒是这只白玉簪胡蔚稚自己越看越喜欢,因她的白玉首饰不算多,便打算自己买下。文钰哪能让她付钱,自己抢先付了钱买下了这簪子,却又在胡蔚稚试戴簪子的时候,说她戴着不好看,胡蔚稚便回敬了他一个白眼。

见胡蔚稚甚是爱惜这只发簪,凌不疑暂时打消了弄碎它的念头。想着文钰,他心底冷哼了两声。此时在府上收拾行囊的文钰,不明所以的连打了几个喷嚏。

翌日,文帝的御驾向着陇西缓缓而去,百官拜别,凌不疑和文钰随驾前往。过了两天,胡蔚稚随着姜姝踏上了前往汉中郡的道路。

因存了长住的打算,此次姜姝与胡蔚稚的行囊,装了好几车。姜姝增派了随行的护卫,再加上文钰此前留下的府兵,一行人颇为浩浩荡荡。再前往城门口的路上,刚好与一车队遇上。

宣平侯府的马车停下,胡蔚稚听车夫道:“县主,前方也有一家的车队,把路给挡住了。”

闻言,胡蔚稚推开了车窗,掀起了纱帘,好奇地想要探究究竟是哪家的车队,正好与人群中的程少商对视上。

“少商妹妹!”胡蔚稚笑着冲程少商挥了挥手。

“县主阿姊!”程少商也笑容满面的跑上前来,在车窗边站住,目光好奇的看了眼跟在马车后的推车,问道:“县主阿姊可是也要远行?”

“也?”胡蔚稚笑问:“那少商妹妹是要去哪里啊?”

“我与三叔父和三叔母前往骅县。”

“骅县?”胡蔚稚疑惑道:“那处并不算富庶,也没有明川美景,妹妹出门游玩怎挑了这处?”

闻言,程少商的笑容消失,神情颇为黯淡。她凑近小声道:“县主阿姊,我此次出门并非游玩,而是被我阿母驱逐出城了。”

胡蔚稚哑然,半晌,才反应过来道:“妹妹莫要伤心,此次我是回汉中郡探亲,我们正好顺路。不若我们结伴同行,有什么事情,你再细细与我说来可好?”

程少商的笑容又重回脸上,点头重重‘嗯’了一声。然后欢快的跑了回去,似是与家人告知同行一事。

姜姝看着程少商活泼的身影,笑道:“这程四娘子,倒是与别家的女娘不同。”姜姝听胡蔚稚讲过曲陵侯府的女公子们,一见程少商爱笑爱跳,便知她就是程四娘子。

过得一会儿,程家车队也已经整装待发。随着程少商的三叔父程止的一声‘出发’,程家车队缓缓起步。宣平侯府的车队也紧随其后,两家车队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中秋快乐呀!

另外有小可爱反应乱码的问题,貌似是jj的bug,小可爱们可以试着退出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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