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茶——”
“瞧一瞧!看一看啊——”
“春茶——刚冒尖的春茶啰!”
...
繁华热闹的大街上,往来的行人商贩络绎不绝,将空荡了一个冬天的江安城唤醒。暌违许久的太阳含羞带怯的从云层后面露出半张脸,没带来几分暖意,倒是照得枯树枝上挂着的冰棱五光十色。
江面还结着薄薄的一层冰,有风吹过,上面细如粉末的冰渣便扬到空中,搭着沁骨的春风拂向岸上。
“哎哟,这风吹得!”
小贩手忙脚乱地在两颗树间挂起丈宽的麻布,挡住冰凉的冷风,又吩咐着一旁的老婆拿掸子将摊上的冰渣扫掉,“若是让这水汽泡了,这些茶叶就毁了——”
“知道知道了,吵什么吵...”
“老板,这茶叶怎么卖?”
空荡荡的摊位前,停着位长身玉立的公子,低头打量着匾里嫩绿的新茶。
“哟~公子看茶?”小贩见来了客人,手上活计做到一半便扔下,急急忙忙过来招呼,“您看上哪种,我这儿都是前些天新摘的。”
修长的手指拈了颗绿芽放到鼻尖嗅了嗅,道:“老板这茶是哪里来的?”
“公子说笑了,自然是茶树上摘的。”
男子轻轻揉捻着说:“今日才刚立春,如今雪都还没化开,茶树就已冒了新芽?”
小贩笑了笑:“公子有所不知,江安城虽说才刚立春,可远在西南的罗沽可是早就焕了春装了。这茶叶啊,就是我年前去罗估采的。”
男子还要再问,却被身旁多出的人抢了先:“罗沽距江安路途遥远,驾车往返一趟至少得花上七日,老板这批新茶得来不易,得有些日子了罢?”
是个身材挺拔的男人,比方才的公子看起来稍长几岁,脸上挂着笑。
那公子抬头看着他,点了点头道:“青山兄。”
“子珩喜欢茶?”叫青山的男人捧了把茶叶闻了闻,“倒是挺香,不过……”
小贩讪笑着说:“公子好眼力,实不相瞒,这雪峰茶的确是我半月前采的。”
子珩看着指尖茶叶道:“罗沽雪峰只在罗沽初春时短暂的抽几日新芽,随后便老去。且生长的高山地区路也不好走,因此量少又难保存...老板是如何能放了半月的?”
他声音清冽,比拂面的轻风还要薄上几分,直让同聊的人也忍不住轻声细语。小贩拱了拱手道:“这个是小老儿的独门秘辛,恕不能告知二位。不过若二位公子买了回去,我倒能告诉个法子,让这茶叶——”
“啊——!”
小贩正说着,只听得一阵尖叫。
摊前二位公子也转移了视线,齐齐向旁边看去。
隔壁炒板栗的摊子哄地被掀了个底朝天,老板娘吓得花容失色,忙抱着吓哭的孩子躲起来大喊:“有贼人!!!”
一个健硕的大汉不知何时跳到掀翻的摊车上,横眉怒眼地瞪着母女两身后的围墙。嘴里骂了声,上前将那老板娘拉开,将她身后的凳子移到围墙根下。
那人虎背熊腰,脸上长满络腮胡,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周围的人竟吓得无一人敢上前阻挠。
子珩看他一脚踩在凳子上,一副准备翻墙逃走的作势,看了眼身边站着的青山,后者脸上是无动于衷的神情,显然不愿出手。
“你赔我们摊车!你赔呜呜呜!”忽然,被老板娘抱着的小女孩不知何时窜了出来,揪住正翻墙的大汉裤脚哭道,“你赔...”
“婷婷!”老板娘吓得目眦欲裂,冲上去就要将女儿抱走。
那翻墙的大汉却先一脚将女孩踢了出去。女孩没摔多远,却吓得不轻,大声嚎哭起来。
“怎么这样...”
“光天化日竟如此大胆,真是...”
“皇城脚下还有这种事情...”
周围围观的人纷纷小声指责起来...
子珩指尖的茶叶轻飘飘地落下,一贯清冷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脚尖却动了起来,向着隔壁走去。
嘭——
刚走出一步,就传来一道轰响,跃墙的大汉应声倒在地上。
围观人群发出惊呼,纷纷看向砸在大汉背后的簸箕上。
有哒哒的马蹄声疾驰而来,子珩停下脚步,巡着声看过去——一个戴着帷幄的人握着缰绳急急而来。
那人身上穿着身白色劲装,从金色的夕阳余晖中,停在水泄不通的人群外,勒住缰绳。
高大的骏马发出长长的嘶鸣声,抬高两只前足,随后重重踏在石板上,扬起一片尘土。
围观的人群吓得赶紧让开,抬头看向马背上的...姑娘?
那人一身劲装看不出性别,又戴了帷帽,可身形纤巧玲珑,腰细如柳,脚上的靴子也是江安城的姑娘们常穿的镶彩纳云底做的。
可不就是姑娘。
她刚勒马停下,便利落地翻身落地,奔着被砸到地上的汉子走去。
那汉子撑着地龇牙咧嘴的刚站起来,就看见面前来人,粗壮的双腿抖了抖,道:“你、你别过来!老子可没...没惹你!”
女子步子却没停,仍朝他面前走近。随后伸出一只手来摊开在他面前,似乎在索要什么东西。
“我...”那汉子舔了舔唇,还要嘴硬道:“我没拿你的东西!”
“原来是偷了东西...”
“这是碰上硬碴了...”
“看这女侠身手,想必不是好惹的...”
...
人群又开始议论起来,女子却浑然未知,淡淡收回手,随后另一只手伸向身后。
子珩垂下眸子,看向她腰间,别着段马鞭。
马鞭有两指粗,用细腻的毛皮编织,通体漆黑油亮,端部用更称手的羊革包裹,上面打了什么图腾,被她葱白的手指挡住,看不清楚。
“别、别别...”那汉子见着她手中鞭子立马怂了,看他裤管破开的口子,想必是已吃过苦头,哆嗦着从胸口摸出个荷包递上去,“姑娘、女侠...我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这一回。”
女子倒真没动手,将鞭子别回腰间。
子珩再次看过去,这回看清了,上面印的是个‘温’字。
接回荷包,女子急切地拆开,仔细清点了下里面的东西,确认没少后才放心地抬头。
人已不见了。
抱着女儿躲起来的老板娘指了指围墙,说:“他逃了...”
女子了然,也不继续追。打量了一番面前狼狈的景象,想了想,又将荷包拿出来,从里面掏出对耳环递给受惊的母女。
子珩看了眼那耳环,的确是银作局的做工。
老板娘连连摆手:“这、这...女侠出手想要助,奴家感激不尽,怎能再受贵人的恩惠...”
女子却没收手,将那元宝递向她怀中的小女孩,示意她过来接。
她手中耳环做工精致,一眼便能看出不是俗物。小女孩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东西,懵懂地上来接了。
女子似乎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女孩的脸,随后站起来,惦着手中荷包转身。
江畔的风携着水汽而来,经过子珩身边时,如雪般的薄纱被轻轻掀起一角。
子珩敏锐地用目光攫取住这一瞬间的惊鸿,半长的帷帽下面,女子还戴着面纱。他只能透过朦胧的纱幔隐约看见一水亮的双眼,还有闪烁卷曲的睫毛。
身姿飒爽的姑娘在一众称赞的目光中回到马旁,拍了拍乖巧等候的骏马鬃毛,随后是一个利落的翻身轻盈地稳稳落在马背上,牵动缰绳。
马儿再次抬腿,脖子间细小的铃铛便发出清脆声响。金色阳光映在那铜铃上,将上面的‘温’字再次印得清晰可见。
驾着马的女子踏着斜阳,缓缓消失在金色薄雾中。
人群渐渐散去,一直热闹的青山也收回思绪,不知想了什么,脸上含了浅浅的笑,摇了摇头,又轻叹一声,才回头看向身旁的子珩。
后者却仍看着女子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顺着他的视线又看了眼,青山挑了挑眉,唤道:“子珩、子珩?”
子珩猛然回过神,面上神情还有几分愣怔,迅速收好,不太自然地勾了勾唇角。
青山笑了笑,说:“这姑娘倒是好身手。”
子珩已恢复一贯的淡薄,道:“温氏一族武将世家,温大帅更是骁勇善战,却没想到温小姐也丝毫不让须眉。今日一见,倒开了眼界。”
“温小姐?”青山眼中有些疑惑,问他:“你说刚刚那位是大帅府上的?”
此处不便交谈,子珩便邀他往城中走,边说道:“温家军常年在北部征战,北部马场辽阔,若有闲事,温氏父子便以驯马为乐,每年都会向圣君献上一批好马。方才那马儿正是北部才有的青蹄高马,且辔头上、马具间以及那姑娘腰间所别马鞭处皆有温氏图腾。再加上那姑娘出手如此阔绰,江安城内这样的小姐,只怕不多。”
青山顿了顿,随即笑道:“不愧是大周第一公子,青山佩服。就是不知道这温小姐...”
他欲言又止,子珩却听出其意,说:“青山兄谬赞,子珩自幼便体弱多病,对习武策马之事十分艳羡,这才多看了会儿。对了,昨日差人递到詹事府上的折子青山兄可看了?”
“哦,看了。”青山眸子动了动,点头道:“这倒是真巧了,我幼时就喜欢古语,习了二十多年来常被家母念叨一文不值,哪里能想到今日还能派上用场。”
子珩眼底浮出一抹浅浅的惊讶:“听说詹事坊上事务繁忙,子珩来前还忧心青山兄要事缠身...”
“哪里的话,既是子珩叮嘱,愚兄自是不遗余力。”青山抬头看了看天,“时候不早,姐夫今日还有事要交待我,那愚兄便先告辞了。”
子珩忙送他:“不敢耽误青山兄。”
“那便告辞...”
待同伴走后,子珩一个人停在路边,望向天边橘红残阳。
余晖的尽头,巍峨的宫殿勾勒出墨色的轮廓。他盯着那空荡的街道望了许久,似乎还能看到那骑着白马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师姐请自重》求收藏,以下是文案
混吃摆烂海王师姐x高岭之花真香师弟 1V1 HE
幻月宗有四位师兄弟,个个身怀绝技,玉树临风。
大师兄一心只想自由
二师兄一心只想男人
三师兄一心只想飞升
小师弟...
小师弟一脸冷漠:我只想各位离我远一点!
幻月宗共有三位师姐妹,名动天下,各有千秋。
小师妹可爱活泼
二师姐心狠手辣
大师姐...
大师姐是个深情女配。
生前对自家小师弟一往情深,十分体贴,百般讨好,却始终换不来一个笑脸。求而不得因爱生恨,黑化成了恶毒反派。
终有一日回头是岸却为时晚矣,为了救小师弟的心上人挡下魔尊一掌,万毒蚀心神仙难救,最后纵身跃下无量崖。弥留之际还惦记着小师弟是否安全,却不知小师弟早已和心上人竹林归隐,琴瑟和鸣。
好死不死,江晚霁一朝穿越,正好穿成了大师姐。
她想起原身的悲惨结局连连摇头。
啧啧啧...
当个海王不好吗?
你瞧瞧:
大师兄一表人才;
二师兄英俊潇洒;
三师兄风度翩翩;
就连反派魔尊都如此邪魅狂狷
何苦非要执著于小师弟?
小师弟天资过人,一生无欲无求,超然度外
唯一苦恼便是该如何才能让大师姐不再烦他,趁早死心。
直到有一天发现,一直待他关怀备至、热情似火的大师姐,竟然对每位师兄都一样,连魔尊也...
小师弟愤然找上门,咬牙切齿道:你先前说喜欢我的话还算不算数!
大师姐: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