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戒指刚塞进手心,韩江雪浑身如触电般,打了个哆嗦。
仿佛那戒指是刚出炉的烙铁,烫手。
“你什么意思?第一次送我礼物就从五元店里挑?我就那么好糊弄?”
韩江雪虽这么说着,小手儿却攥紧了戒指。
那戒指虽然没造型,而且是张若愚花五块钱买的。
但她看出来了,这戒指是一枚低仿钻戒。
是婚戒。
“不要还给我。”张若愚摊开手。“我拿回去还给店家,还能省五块钱。”
“没见过你这么抠的!五块钱也跟我计较!”
韩江雪白了张若愚一眼,麻利地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
纤细玉手微微抬起,在那灿烂的阳光下,竟还闪烁着白光。
“漂亮吗?”韩江雪板着脸,纤纤玉指在张若愚面前虚晃两下。“别说五块钱,就算五毛钱的钻戒戴我手上,我也能把它衬托出五千万大钻戒的质感!”
“要点脸。”张若愚撇嘴道。
早上起床,韩总要拉自己裤头的时候,张若愚就瞧见了。
这娘们浑身穿金戴银,唯独白嫩的手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张哥看在这娘们给小姨做早餐,陪小姨逛大学城挺辛苦份上,赏她一个五块钱的小礼物,不过分吧?
韩江雪扬起骄傲的脸蛋,不耐烦道:“赶紧陪你的小姨去,别耽误我看帅哥!”
张若愚懒得搭理她,溜了。
上午逛大学城,下午去滨海最豪华的购物广场血拼,晚上去滨海最烧钱的餐厅吃晚餐。
这一天折腾下来,韩总腰酸背痛,手脚发麻,体力彻底耗尽。
虽然张若愚送给她戒指了,心情舒坦了一会,可后来一个卖绿豆汤的小老太为了哄骗他们消费,居然说这混蛋和小姨郎才女貌,很有夫妻相。
韩总当时差点一怒之下,把这小老太的摊子给砸了。
看不出差了五岁呢?
看不出旁边还有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呢?
瞎啊?
我这无名指上戴这么大一颗钻戒你就看不见?
为了报复小老太有眼无珠,韩总把隔壁摊位三百多杯奶茶全买了,当场发给路过的学生解渴。
急得没生意的小老太差点厥过去。
“小愚,我有一袋衣服忘后备箱了,帮小姨拿下。”
刚上楼,林清溪柔声说道。
“好的。”张若愚没丝毫犹豫,屁颠颠下楼。
张若愚一走。
幽暗的走廊便只剩两个女人了。
韩江雪累坏了,也不管会不会把衣服弄脏,靠着墙站着。
林清溪那温婉的美眸,却一直盯着张若愚熟悉的背影,柔声说道:“一眨眼,他快三十了。”
韩江雪闻言,没听明白小姨是在唏嘘,还是暗示什么,却缓缓站直了。
一种单挑的氛围,弥漫整个走廊。
“他从小到大,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他心里有事,也从来不说,连我都不说。”林清溪美丽的脸庞上,掠过一抹心疼之色。
“男人的事,哪能什么都跟女人说。”韩江雪挑眉道。“他可是一个极端的大男子主义,不听劝,不服管,像个恶霸。”
听着韩江雪那近乎贬低的评价。
林清溪非但不生气,眼眸深处的淡漠,反而柔和了不少:“能过,就和他好好过,对他好点,他这辈子受了很多委屈,吃了不少苦,他不说,是不想让别人添堵,是心疼别人。”
韩江雪愣了愣。
脑海中浮现那晚打雷夜。
当谈起父母的时候,他的确用一种非常规手段岔开了,让自己又气又笑,哭笑不得。
这家伙,的确善于伪装,把什么事都藏在心底。
“过日子是我和他两个人的事。”韩江雪感受到了侵犯,硬气道。“能不能过,过不过的好,我们自己说了算,不用别人指手画脚。”
林清溪没在意她的强硬。
或者说,不在乎。
如果小姨连这点隐忍都没有,那当她在机场看见近乎宣战示威的结婚证件照时,她就可以开战。
但她来滨海,不是找麻烦,更不想打搅他的生活。
仅仅只是想和张若愚一起过生日,吃生日蛋糕。
他们已经十年没在一起过生日,切蛋糕了。
尽管这十年,她每天都在关注他,担心他,为他牵肠挂肚,为他身处险境而绝望,为他功成名就而高兴。
可她什么也不能说,更不能在电话里,温柔而骄傲地喊他一声——张将军。
她只想保留他十八岁以前的记忆,不敢把任何十八岁以后的变数塞进她和他之间的关系。
她怕塞进去了,她和他就变了,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对他有点耐心,脾气好点。”
林清溪红唇微张,柔声说道:“他值得这世上最大的温柔与善良。”
“他怕打雷,刮风下雨的时候,多关心他,哄哄他。他不是真的害怕,他只是习惯了。”
张若愚的脚步声,从楼道传来。
林清溪克制着内心的波澜,说出最后一句话:“不论发生什么事,请你不要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