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悼仪式安排在南城近郊。
为了厚葬张将军,滨海官方划了一大块地,还在周边新增了几个公交站点。
瞧这规格,估计是奔着旅游景点打造的。
韩江雪驾车抵达目的地时,现场一片肃静。
进出口有北莽重兵站岗,各界送来的花圈横幅,更是让张若愚觉得自己要不躺进棺材,都对不住人家的拳拳盛意。
下了车,二人正要朝入口走去。
却迎面碰上了死对头梁岱山。
“梁总怎么也来了?”张若愚面带虚伪笑容,毫无感情,全是技巧。
那死矮子怎么办差的?
什么阿猫阿狗都给通行票?
梁岱山也明显没料到会在这儿碰到张若愚夫妇,可转念一想,凭韩老太的出身地位,能拿到通行票倒也不难理解。
“张将军为国为民,是我仰慕已久的民族英雄。”梁岱山唏嘘道。“既然张将军葬在滨海,我当然要一睹风采。”
“就剩个骨灰盒了,能睹个什么风采?”张若愚眯眼说道。“据我所知,北莽放出来的通行票可没几张,梁总该不会是买的黄牛票吧?”
“真要是这样,那可是对张将军的大不敬!回头再让北莽知道了,你可有大麻烦!”
一番危言耸听,令韩江雪红唇微翘。
这混蛋,真是见谁恶心谁,连梁岱山都被他泼脏水泼急眼了。
“看见了吗?”梁岱山抬手指向远方。
二人顺着手势看去,一座巍峨高大的真人雕像岿然耸立。
“张将军的骨灰还没送来滨海,我就已经联络有关部门打造这座雕像了,算是对张将军的戎马一生略表敬意。”梁岱山大气道。
这真人雕像日夜赶工而成,可是花了梁岱山好几千万!
再算上他为追悼会准备的几千发一万一炮的烟花,一个亿没了!
就这,自己还不能入个场了?
“大手笔啊。”张若愚把手放在额头上,瞄了两眼道。“这得花多少钱啊?”
“张将军一生为国,他的壮举能用钱来衡量?”梁岱山大义凛然道。
“不能。”张若愚摇头说道。“我就是觉得你这钱花的太冤枉了,甚至有侮辱张将军的嫌疑。”
不等梁岱山反击,张若愚掷地有声道:“张将军丰神俊朗,棱角分明,双眼炯炯有神,五官挺拔立体。”
“你再看看你花钱做的雕像,眼小鼻子塌,肥头大耳,满脸猥琐,还有双下巴。”
“梁总,知道内情的,相信你是个爱国商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张将军有血海深仇,故意抹黑他!”
梁岱山被栽赃的真有点上头了。
要不是知道这混蛋是韩家上门女婿,非得剥了他的皮不可!
“你还敢瞪我?”张若愚满脸不快,怒斥道:“我作为张将军的老战友,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我没当场找你算账就算我顾大局,识大体了!你还想跟我急眼?”
梁岱山初次见这小子就知道不好惹,却没想到他这破嘴能臭成这样,当即深呼吸,不敢再说。
余光还瞥了眼集团头号劲敌韩江雪,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怜悯:可怜的世侄女,你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说话间,远处缓缓驶来几辆大型客车。
伴随呼哧呼哧的停车声,成群结队的滨海餐饮部厨子走下车,看似满脸愁云惨淡,伤心欲绝,眼中却分明藏着沸腾与激动。
他们如同春游踏青,在几个领队的指引下,朝追悼会入口走来。
“你们来干什么!?”梁岱山憋了一肚子气没处发泄,正好让这群厨子撞枪口上了。
众人被梁岱山吓了一跳,而且连大老板韩江雪都在,更是心慌意乱。
“梁总,你未免管得太宽了吧?”张若愚点上一支烟,眯眼说道。“我的人,你也要插一脚?”
梁岱山眉头一挑,什么就你的人?连你这厨师长都归我管!我还不能管这群厨子?
这时一名领队颤巍巍地解释道:“梁总,我们给公司请过假了。而且今天凌晨两点我们就赶到公司做好盒饭了,饭菜品质比平时更丰盛,量更大。”
“我们来,就是想送张将军一程。”
梁岱山闻言,却也收敛了脸上的威严。
人家活也干了,假也请了,继续在外面训斥有点不近人情了。
不由闷哼一声道:“怎么送张将军一程?你们有通行票吗?”
“你们以为这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场合?”
“看见门口那群威风凛凛的北莽军了吗?人家在那站岗,就是拦你们这种搞破坏的人!”
这时,另外一名领队小声说道:“梁总,我们都拿到票了…”
梁岱山如遭雷劈。
拿到票了?还我们?
怎么你们餐饮部这帮臭厨子全有票啊?把老子当智障?
老子走了多少关系,花了多少钱,才混到一张票,你们凭啥人手一张?
难不成君盛餐饮部的厨子全他妈是隐姓埋名的兵王战神?
面对梁岱山的质问,众人纷纷掏出了通行码。
一瞬间,梁岱山的内心彻底失衡了。
这群孙子还真他妈没撒谎,他们是真有票!
这得有两百多号人吧?
怎么,这一个个不是战神兵王,就是隐世家族的继承人,富家少爷?
都不差钱?就是玩儿?
就在梁岱山傻眼之时,不远处,数万名滨海军校生或乘车,或跑步,乌泱泱地涌了过来。
他们直接穿过门禁,朝追悼会现场跑去。
梁岱山愣在原地,满脸绝望。
感情这追悼会谁都能进,想来就来,就他妈我是冤种?
这时,天空又下起了小雨,淅沥沥地打在梁岱山有点麻麻的老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