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林婉迪,你到底是不是大庆国公主?”

“你到底是姓林还是姓南宫呢?”

昭明寒宇站在一片莲花湖旁,望着月色,他想回茅草屋一问究竟,但却怕问出的结果让他不得不杀了她。

南风只把琴带回来了,至于南宫婉迪,昭明寒宇没有派人去找。

有关南宫婉迪的情报很少,一张纸条足以概括她的一生。

“一生荣宠,于二十岁生辰宴失踪。”

月色阁内。

一女子身着藏红色轻纱短裙,白皙修长的腿在裙中若隐若现,随着每一个大幅度的动作而撩拨的台下的人心潮澎湃。

纤细的胳膊时不时撩甩着秀发,眼神含情,勾人心魄,女子蒙着面纱,却也难掩万种风情。

昭明寒宇缓缓入座,一袭藏蓝色锦绣长袍,腰间系有一块质地清纯的翡翠玉佩,举手投足间贵气难掩。

女子摇曳着舞姿,一步一步向昭明寒宇靠近,手很自然的搭在他的靠椅上。

整个人都倾倒在明寒宇的身上,动作极尽暧昧。

另一只手顺着昭明寒宇的额头一路沿着优美的脸颊向下滑至下巴,然后极尽暧昧和霸道的勾起,动作一气呵成。

昭明寒宇一时怔住了。

女子身上特有的胭脂水粉味儿直窜入他的鼻子,但他却没觉得呛。

还未等女子下一步动作,南风就已经把人推倒在地上,剑直指着她的胸膛。

眼神警惕的望向四周,看着南宫婉迪的时候又分明夹杂着狠厉,就像嗜血的亡灵一般。

月色阁内瞬间一片混乱,尖叫声,逃窜声……

女子并未表现出很惊慌的样子,像是早料到会是如此一般从容。

先是抬手摸了摸面纱,在确认面纱没有掉落后又优雅的挽了挽因被推倒而掉落在脸颊的碎发。

昭明寒宇拍了拍因女子刚刚抚皱的衣襟,扶着藤椅缓缓起身。

踱步向南宫婉迪走进,眼神几近玩味。

手指挑开南风的剑,很自然的抬起女子的下巴,另一只手就要去掀开那薄薄的面纱。

“公子小心!”

南风赶忙将昭明寒宇拉起护在身后,动作之快就如同闪电一般,若非是料件反射,不可能有如此速度。

昭明寒宇轻咳了几声,他知道,那女子只是想逃走,并未想伤害自己,便没叫南风去追。

“公子刚刚明明可以不任着那女子轻薄的,怎的不知道反抗了?”

南风语气充满了不理解,甚至还带有些许责备的意味。

轻薄?

算是轻薄吗?

就算是吧,可是那一瞬间,昭明寒宇不知怎么的,动不了,就像是一件玩物,任着素未蒙面的女子把玩着。

是她吗?

那个挑起下巴的动作,那眼神透露出的桀骜不驯,还有那独有的轻盈,怎么都感觉是三年前在茅草屋里不辞而别的姑娘。

他已经记不得她的姓名,但他记得她带给他的感觉,那是他对她独有的记忆。

凭着这份记忆,不需要姓名,不需要画像,不需要语言,他便可以认出她来。

“你们两个跟本官到思事坊走一趟吧。”

说话的人是一位公子,风度翩翩,眼睛有神且锐利,一身的干练气质。

身着藏蓝色绸缎行衣,脖颈处的衣襟上绣着活灵活现的,很小的一只老虎。

昭明寒宇只是扫了一眼,“四品官员。”

“放肆!本官的官阶也是你可以品头论足的?”公子眼神冷漠,一字一句间都充满了嫌恶,“给本官压走。”

南风见官兵上前要抓昭明寒宇,赶忙利落拔剑。

昭明寒宇抬手按住了南风的动作。

“你可知你现在是在和谁讲话?”

昭明寒宇一边淡定从容地看着眼前的官员,一边伸手去摸索腰间玉佩。

一番摸索之后,尴尬地抻了抻衣襟,转而看向南风,“把你的腰佩拿给他看看。”

“公子,我的腰佩不见了!”

田彻附于公子的耳边,“裴大人,您看此二人莫非是官人,腰佩可不是什么人都佩戴的起的,不如……”

“压回思事坊,是不是官人,审审便知。”

裴芩莫看都没看田彻,信步骑上了马。

逆着光,南宫婉迪看着被带走的昭明寒宇,不由得将手里的两枚玉佩攥的更紧了。

“小的真的不清楚,只是看着一个姑娘拿着两块玉佩,慌里慌张,着急忙慌的说家中母亲病故,急需用钱安置,就没想那么多,就容她当了。”

当铺小掌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时不时地瞥一眼架在脖子上的南风的剑,表情很是惶恐。

“可知道那姑娘的姓名?”

南风厉声问道,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些。

“大人您也知道,在这三国交界处的南明城,除了它思事坊的裴芩莫大人,又有谁敢打听彼此的来路和去处的。”

不提裴芩莫还好,一提他,昭明寒宇的头都大了,要不是大黎国驻员尚忘在里面当差,这昭明寒宇要想不动剑的出来,还是要等上一段时日的。

“不知掌柜可否留意那姑娘是朝哪个方向走了?”

公子声音清冷,眼神似是一池清澈的湖水,又好似一眼忘不见底的老井。

“往右拐了,那不是茅草屋的方向吗?”

南风骑着马紧跟着昭明寒宇,已经和殿下拉开了一段距离,他只得大喊着。

昭明寒宇不说话,也不回头,只是拼命地朝前赶着路。

是她吗?

她还在茅草屋里吗?

昭明寒宇一遍一遍在脑海中问着自己。

那个走了三年,至今都没音讯的姑娘。

那个在雨夜中死死勾着自己的脖子,鼻尖厮磨着自己的耳垂,一遍遍呢喃“不要丢下我的”的姑娘。

这次可否又会不辞而别?

下了马,昭明寒宇发疯了一般推开茅草屋的门。

“谁呀,不知道进屋要敲门的吗!”

昭明寒宇赶忙停下脚步,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手上握着的剑也不时紧了些。

南风赶忙去看了看茅草屋门外立着的三个大字“境优居”。

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老妇人,眉眼间皱纹纵横,双眼因为日久劳累已经深深凹陷,皮肤黝黑,声音却是异常尖细,底气十足。

“这位老婆婆,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昭明寒宇警惕地上下打量着这位老妇人,悄悄示意南风准备随时拔剑。

“赵婆婆,外面这么大动静,是谁来了呀?”

声音极其柔弱,似从屋里传来,又似从四面八方飘来。

昭明寒宇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苏公子~”

南宫婉迪只裹着一件单衣,扶着门框看着他,眼神像是小兔子般轻柔可怜。

赵妇人一阵惊慌,赶忙跑过去扶,“林姑娘,你怎么出来了,这病还没好,可莫要再伤了风寒。”

南宫婉迪任由她扶着,缓缓走向昭明寒宇,“我哪有那么娇弱。”

赵妇人拦着南宫婉迪,别过头去在她的耳旁道:“姑娘莫要再向前去,那两个人身上带着剑,八成不是好人。”

南宫婉迪笑着拍了拍赵妇人的手,“婆婆在这里等我就好,放心。”

南宫婉迪一步一步地靠近昭明寒宇,“多谢苏公子当年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日后愿听差遣。”

右手拇指弯向掌心,四指并拢附于左肩,深深一躬。

昭明寒宇清楚的记得,三年前,眼前的姑娘也曾是这样,那时候她还是拄着拐杖。

现在南宫婉迪的腿已经完全好了,可是看着这身子骨还是很虚弱。

“林姑娘严重了,不知这位婆婆……”

“赵婆婆是一位无家可归的人,这些年一直照顾我,我就把她留下来了。”

南宫婉迪轻笑了一声,“既然苏公子已经回来了,那我们明日便搬出去住。”

还未等昭明寒宇开口,南风就忍不住了,“那自然是最好,这房子可是当今大……”

“闭嘴!”

昭明寒宇低着嗓子,他现在严重怀疑南风这样的暗卫是怎么经过层层选拔到他身边的。

刚刚故意扶了一下南宫婉迪,昭明寒宇味到了淡淡的荔枝味,根本不像是在月色阁那女子身上的胭脂水粉味。

“林姑娘可有去处,我可以拆人帮姑娘置办。”

“那就有劳苏公子了,只是要找一家最便宜的客栈。”

南宫婉迪佯装着轻轻咳了几声,赵婆婆赶忙过来搀着。

“苏公子也在啊!看这不是巧了!”

随着马蹄声落,一位身着上好真丝尼线大红万行袍,腰间配有一块晶莹锃亮的绿色翡翠的公子缓缓下马。

只他一人进来,其余侍卫都在茅屋外列队候着。

昭明寒宇和南风恭恭敬敬地行礼,“参见北其王。”

这里是三国交界处,南宫婉迪是已亡国的大庆国公主,赵婆婆是北雁国的子民,自然没有行礼的道理。

昭明寒年自是不怪的。

这么一来,南宫婉迪算是知道他昭明寒宇是大黎国的人。

她被敌国的人救了。

昭明寒年一下子来了兴趣语气轻蔑,把玩着手里的一串木珠,“这二位是哪的人啊,见到我大黎国北其王居然不下跪,拿出告身来?”

“你大黎国北其王又怎样,这里是南明城,除了思事坊的人,旁的什么人可没有资格查验告身。”

南宫婉迪语言也不由得犀利,一双眼睛也不似刚刚小兔般乖巧,而是极尽冷冽,像是一支毒箭,盯的发狠。

她大庆国上上下下人的性命,何其多的死在了他的手上。

让她下跪,除非她死!

每一个身上留着昭明氏鲜血的人,无论老幼,男女,她都恨之入骨,厌烦甚之。

“你是哪国的余孽,胆敢与我这般讲话,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昭明寒年没有想到眼前这样柔弱的女子,竟有如此胆量和他这般讲话。

震惊过后,他就变得无所谓了。

他是当今大黎国独一无二的北其王,身份何等尊贵显赫,即便不是哪国余孽,杀了就杀了,大不了写封信给她的皇帝,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昭明寒岁果断的拔出剑,朝着南宫婉迪的脸就划了过去。

他突然觉得这样美的女子杀了怪可惜的,不如毁了这张美丽的脸蛋更能叫人开心。

南宫婉迪眼睁睁地看着朝自己挥来的剑,硬生生地愣住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剑锋。

就是这样锋利的剑,一下就此穿了母妃的心脏,一剑穿心。

南宫婉迪亲眼看着母妃痛苦的挣扎,张了张嘴,没有声音,眼神就死死的盯着她。

南宫婉迪第一次明白,原来一个人死的时候并不是安然,不是从容,而是恐惧。

剑没有落下来,在离南宫婉迪的脸两厘米的时候被昭明寒宇给挡了回去。

“北其王,这里不见血,是老规矩了。”

昭明寒宇语气冷似冰霜,死死地挡在南宫婉迪的前面。

南风也很会见机行事,悄悄地挡在赵婆婆的前面。

昭明寒年轻轻地走到昭明寒宇的旁边,拍着他的肩膀,贴着他的耳朵,“你就不怕她是南宫婉迪?大庆国余孽?这可是包庇的大罪。”

声音不算很大,但也足够南宫婉迪听到。

“我是北雁国子民,这位婆婆是我远方的舅妈,也是北雁国子民。”

南宫婉迪不想连累了昭明寒宇,拿出自己的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