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条悟话音刚落之时,娑由完全不知道他会做些什么。
五条悟这个人对娑由来说就是「不确定性」的代名词,打从她认识他以来,他就将这种近乎傲倨的特性诠释得淋漓尽致。
所以,这会她完全不知道他会不会真的杀了眼前这个男人。
但作为当事人之一,这不是能值得她烦恼的问题。
她只是“唔”了声,眨了眨眼,矜持地提醒他:“我们还没正式结婚呢,五条悟。”
闻言,少年绷带后的目光轻轻落在她身上。
他眉头微动,但表情不变,仿佛认定什么似的,如一块晕不开褪不去的墨般,大大咧咧地杵在那。
见此,反倒是她眼前的青年轻轻颤栗了起来。
他直起身,脸上扬起兴奋的笑,其微微紧缩的瞳孔似是龟裂,直直盯着五条悟道:“太棒了——!”
恰逢电梯厢剧烈晃动一下,五条悟的牙尖咬碎了嘴里的糖果。
“这里竟然有一颗已经成熟得要烂掉的苹果——!!”这么高喊的人发出高亢的笑声,祭出好几张扑克牌就朝电梯门外的五条悟冲了出去。
弯着嘴角笑的少年不慌不忙,维持着那个双手插兜拎糖果的姿态往后轻轻一跃,同西索一前一后跳出了娑由的视线。
娑由站在电梯里,只听得外边的走廊传来尖锐的轰响。
眼看电梯要撑不住了,她便走了出去。
结果刚从电梯里出来,迎面就见五条悟抬脚,一个猛地横扫腿将那人踹进了电梯里。
哐当一声巨响,被撞击的电梯墙壁骤然凹陷一块,不等那人反应,五条悟手指微动,刹时,连接着电梯厢的链条断裂,西索立马随一整座电梯厢直直坠了下去。
于是,走廊里一片寂静。
几秒钟后,沉闷的巨响从几百米的地下倏然传来。
“啊,掉下去了。”娑由探头望了望黑漆漆的地下,同身后的人说:“天空竞技场的人等会就来找你要赔偿了。”
闻言,身边的人寂静了一秒,在她望过去的时候,他张了张嘴,抬高声调,很是惊惶的模样:“真的吗?!娑由!会赔很多钱吗?!我现在可没有钱!怎么办?!我还没有打死他呢!”
对此,娑由抬手,五指像捏鸭子嘴巴一样拢住:“收。”
五条悟瞬间收起那副一点诚意都没有的表演,笑嘻嘻地将她拦腰揣在臂弯里就走:“好的好的,走了~”
老实说,五条悟抱人的技术没有长进,娑由觉得自己依旧是只布娃娃的待遇,但她懒得再纠正他了,反倒率先说:“恭喜你打上一百层。”
“确切来说,是一百三十二层。”
他扬着笑,叼着棒棒糖的纸棍,看上去万分懒散又随意。
娑由却抬头瞅了他一眼,目光在他的脸上流连,轻声问他:“你的眼睛受伤了吗?为什么缠着绷带?”
闻言,五条悟突然停下了脚步。
娑由正疑惑时,他突然悲痛地大叫一声,一只手抬起捂住眼睛的位置,手臂上拎着的那些糖果因此窸窸窣窣落了一地:“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受伤了!”
“……”
娑由平静地看着他:“你的糖都掉了,五条悟。”
闻言,白发的少年一边将娑由放下来,一边蹲下去,摸索那些糖果。
他嘴角耷拉,绷带下纠起的眉梢看上去像哭了似的,连带声音也故作软捏:“怎么办?娑由,我看不见了!我以后就是个瞎子了,你不会嫌弃我吧!”
……又开始了。
娑由心下如此想,但面上异常平静,甚至还蹲下来帮他一起捡。
以前她可能还会思考他是怎么从那个傲倨冷淡的小少爷进化成如今这样奇葩的大少爷作态的,但经过这段时日的摧残,她对五条悟来得无缘无故的搞怪已经习以为常了。
娑由听他嘴上哭哭唧唧个不停,但手上捡糖果的势头那叫八爪鱼,一捞一个准。
非旦如此,他还能抽空将嘴里吃剩的棒棒糖纸棍随手准确地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怕是一点骗人的觉悟都没有。
对五条悟来说,世上的食物唯甜食不可辜负。
即便“瞎”了,也不能放过。
可娑由使坏呀。
她故意在五条悟即将摸到糖果的时候对那颗糖果随手一挥,就将它从他触手可及的地方拍远了。
一颗也就算了,他还能假装大方,嘴上像个委屈的小孩子继续夸张地装模作样:“今天的对手太强了,我拼死拼活才赢的,途中输了好几十场才爬到这一层来,我身上都是伤口!”
可是随着这些话,接下来五条悟捡一颗,娑由就拍走一颗。
终于,在第十三颗的时候,五条悟安静了下来。
很显然,他临行兴起的表演天赋在娑由的捉弄中到此为止。
一米九以上的家伙蹲在那,不说话的时候像只大型乖巧的猫咪,可是这种假象在他须臾间扯起笑时破灭。
他嗤笑一声,一键恢复成了符合五条家大少爷的坏脾气:“织田娑由,你再试试扔我的糖?”
可是娑由却因他暴露出的本性而笑得花枝招展。
她凑近他,眯起眼,好像撕开了他的所有伪装一般,笑得狡黠又恶劣:“会怎么样呢?”
对此,五条悟的目光隔着绷带对上她的眼睛,用平平的语气道:“还没考虑好。”
但这并不妨碍他被她气得呲牙咧嘴,隐约有炸毛威胁的意味:“等我想好了你就惨了!”
娑由继续笑,她将那些糖果全部捡起来,也不还他,自己先扔了两颗进嘴里。
性格差得要命的五条悟显然不愿放过她,他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糟糕。
娑由心道。
果然,五条悟弯着嘴角笑:“让我看看拍照功能在哪里~”
被拿捏住的娑由立马道:“不行,五条悟。”
她踮脚抬手,却被五条悟用宽大的掌心按住头,没够到。
而五条悟则是居高临下地扬了扬下巴,面上得意洋洋,竭力向她展示自己复仇的快意感。
他们就这样一路拉拉扯扯走到了接近房间的位置,在某一刻,娑由扒拉下他的袖口,见到他衣物下的手臂上,竟还真的有着大大小小的伤。
她一滞,跳起来一把扯住他面上的绷带往下撕,瞬间暴露出那双漂亮的苍天之瞳。
与此同时,眼睛的主人挑高眼角,吐着舌头,像恶作剧得逞的人,张牙舞爪地笑道:“你的脸色看上去真不好。”
但娑由只是歪了歪头说:“你看起来倒还活蹦乱跳的。”
言毕,五条悟也不捉弄她了。
他将手机放回口袋里,拿出一张房卡给她:“今晚要留下来吗?”
娑由在他的目光中接过了那张房卡,脚下却迈向了前方:“我先走了。”
“喂。”身后传来他拔高的声音:“你在生气吗?”
“没有。”娑由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她侧身看去,见他发梢耷拉,嘴角平抿,正不悦地看着她:“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只是来看看你的情况。”
娑由平静地朝他挥了挥手:“明天加油。”
待到走廊里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少年人似是不爽地踢了踢脚下不存在的石头:“搞什么啊。”
他抬手揉乱了自己的白发,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笑声,一看,是不久前那个被他装箱扔到一楼的男人。
对此,五条悟耷拉着眼角,索然地看着他:“还要来啊?我现在心情不是很好,明天再说吧。”
当晚,娑由同奇犽和阿路加旅馆睡的。
第二天,她决定去看五条悟的比赛。
在天空竞技场的大荧幕上,有参赛者的对战表,娑由很快就找到了五条悟所在的场次。
她同奇犽阿路加进赛场的时候,比赛已经进行到一半了,在观众席落座前,她听到身边有观众在讨论五条悟。
“那个小哥今天还来打啊。”
“他昨天眼睛不是受伤了吗?”
“昨天已经打得那么辛苦了才到这里来,要是今天输一场就得重来了吧。”
“看上去高高瘦瘦的,力气也不大,凭体术到这里来已经差不多了,没有念力的家伙拼死拼活打到两百层就到此为止了,要押他吗?”
“才不要呢,我昨天押他他都输掉了。”
娑由放远望去,见底下中间的战斗台上,五条悟那家伙竟真的赤手空拳在和对手肉搏。
呀,看上去确实打的很艰难。
好像也没开术式的样子。
娑由神情寂寂。
他到底在做什么啊?
明明可以规避掉的伤……
明明比这里所有人都强……
明明,是属于她的……
“他的体术确实该练练了。”可是,坐在她身边的小少年却突然淡淡地说:“连我们家的门都推不开不是吗?”
娑由一愣,见奇犽撑着脸颊道:“如果单论力气和身体强度的话,他可比这里的大部分人弱得多,看样子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才会受伤吗?
娑由垂着眼想。
毕竟在这一点上,五条悟之前确实在她和伏黑甚尔身上吃了不小的亏。
对此,奇犽往后仰,在喧闹的人声中翻了个白眼:“如果他能在这方面更上一层楼的话,我们家那几个人估计要高兴死了。”
娑由却只是轻声道:“他的力量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
闻言,奇犽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
下一秒,他微微凑过来,脸上笑了笑,拿出一张银行卡来:“要陪哥哥我赌赌看吗?”
时间很快到了傍晚六点左右。
经过一天的战斗,五条悟还真凭着肉博打到了两百层。
当他喘着气揍趴最后一个对手时,赛场上所有的灯光都汇聚在他身上。
一时间,他雪白的发如闪闪发亮的银砂,可是同时存在于他的身上的还有大大小小的伤。
观众席上有些安静。
毕竟直到最后一刻前五条悟还呈现出疲软的劣势,压根难以想象他最后一拳会打败那个人高马大的对手。
直到解说员的声音在赛场内清晰地响起:
[恭、恭喜五条悟选手成功打败卜厉选手!现在!您拥有登上两百层的资格了!]
场内终于开始有了声音。
在所有人看来,五条悟算得上一匹黑马。
可是这匹黑马要暂时到此为止了。
两百层以上是念能力者的较量,无关金钱,只为荣誉而战的阶层,与下边的不是一个层次的比赛了。
在他们看来,伤痕累累的五条悟显然不适合再打了,没有念力不说,至少他现在需要休息,两百层以上的战斗向来有三个月的休整期,他可以三个月后再以最好的状态来挑战。
可是,五条悟却没有立马去就医,而是拿过场外人员的麦克风,张扬地笑道:“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叫西索的家伙?我要挑战他,今晚就可以安排比赛,大家记得来看哦~”
刹时,一片寂静,紧接着人声鼎沸。
“他是疯了吗?!”
有观众大声嚷嚷。
“大概是不知天高地厚或不要命了。”
“西索的实力我记得已经达到两百三十层以上了。”
“那小子连念力都没有,压根不可能……”
五条悟置若罔闻,还在这样的喧嚣中走下战台,跃过栏杆,进入观众席的区域,以那副狼狈的模样一步一步登上阶梯朝高处的娑由走来。
娑由的目光随着他的身影从聚灯下游离而上,最终定在了他灰扑扑的衣服上。
站在她面前的人低着头看她,缠着绷带的脸上面无表情。
娑由不禁抬头,轻声提醒他:“不用再打啦,五条悟,两百层以上天空竞技场不给奖金的。”
就此,犹如涟漪晃动,空白褪去,少年的面上似乎扬起轻轻的笑。
他吹了声口哨,出口的话带着独属于他的笑意,不知道是挑衅还是调侃:“你是在担心我吗?”
娑由一愣,正想说什么,五条悟却抛来一张卡:“这里面是我这两天赢来的钱,交给你啰。”
言毕,他俯身而来,娑由的目光随他转,期间,头顶的灯光差点晃花了她的眼睛。
他温热的吐息拂过她的耳廓,少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同她说悄悄话:“亲爱的,记得押我哦~”
罢了,他哼着调调直起身,一旁的奇犽撑着脸颊冷淡地看着他:“竟然是要挑战西索?那家伙可不好对付哦。”
“嘛~”五条悟无所谓地笑了笑,只给他们留下一道挥手的背影:“先去登记了~”
看到这来,娑由算是知道五条悟的目的了。
她出了那片斗技场后同奇犽一起去买了晚上的票。
西索是昨晚她在电梯里遇到的那个男人。
他好像很出名,连奇犽都认识他,甚至有关于他比赛的票也卖出了十五万戒尼的高价。
但很多人依旧抢着排队看他的比赛,即便对手是他们觉得必输的五条悟。
呀,或许也是有看五条悟笑话的意思。
听,当晚十点开场的斗技场里已是座无虚席,到处都是狂热的呼喊。
“宰了他!!”
“把他从两百层揍下去!!”
“给那狂妄的小子一点颜色瞧瞧!西索!”
在这之中,解说人员的声音也同样慷慨激昂:[西索选手vs五条悟选手!西索选手是斗技场上公认的强者!去年就已达成十胜竞升两百三十层了!而五条悟选手凭着坚韧的努力爬到了这里来只为挑战西索选手!两人今天的战斗看来是颇为渊源!让我们看看五条悟选手能否挑战成功!他能否为各位带来意想不到的精彩表现!现在,各位观众!请按下赌注的按钮!]
一秒钟后,挂得高高的屏幕上,两边的数字拉开极大的差距。
[果然是西索选手获得了压倒性的赌注!!]
解说人员笑道:[这个赔率高得令人震惊!五条悟选手能否逆转局势?让我们拭目以待!]
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此起彼伏,裁判敲响战斗的号角,就此,如浪潮的欢呼声更大了。
而在斗技场的中央,那片赛场上,玫瑰发色的青年叉着腰,指间夹着张扑克牌,咧开嘴角阴柔地笑道:“你按照约定来和我打了呢~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糟糕?不要紧吗?要不要休整好再来~听说你今天打了一天了,这样和你打的话我可不会高兴~如果考虑好了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不战而败让你去休息~”
但对面的五条悟没有理他,而是开始拉拉手脚,似乎在做暖身准备。
西索也不恼,反倒微眯淡金的瞳孔笑道:“这里只有我知道你的强大,本来还想说你不愿意的话,我就去杀了你的小妻子呢~”
他这么说的时候,五条悟正将自己脸上的绷带扯到一半。
对此,他动作一顿,不扯了,一只澈蓝的眼睛暴露出来,晃白的光在他的眼睫上洋淌:“你说她啊……”
白发的少年拿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似乎在认真思考什么。
片刻后,五条悟蹙起细长的眉,撇了撇嘴,有些不爽地嘟囔道:“说起来,我还没真正赢过我家那位呢……”
“真的吗?她有这么强吗?”西索舔了舔唇,满目的侵略意味:“那我可得找机会好好尝尝她……”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原本站在另一头的人在须臾间已经逼至他身前——
只见一道黑红的光一闪,五条悟眼角凌厉,咧起嘴笑,朝他猛地挥出了一拳,狠狠击中了他的脸:“「黑闪」——!!”
作者有话要说:娑由:“钱!!好多的钱!!”【bushi
5t5:“我好柔弱.jpg”【bushi
西索:“年轻人不讲五的.jpg”【bushi
在猎人世界饱经风霜的五条悟从此成了抗毒体质体术max的六边形战士哈哈哈哈哈【bushi
公式书上说五条悟有过黑闪经历,但也没说谁这么倒霉,那就让我们的西索来承受吧哈哈哈哈哈【不你
我只是想满足西索和最强打的愿望罢了,西索粉千万别打我【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