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奇犽,奇犽!」

欢喜的声音自见到那个人起就雀跃地响起来。

树影婆娑的记忆中,好像也在下雨。

有一天,她家那扇高到必须仰头才能望尽的大门,被一双手缓缓推开了。

于是,阴灰的天空尽数呈现。

可是,须臾间,好像有飞鸟与蝴蝶越过雨幕从敞开的门隙中飞进来,带来了飘飞的不知名的花,和一个她等待已久的人。

「奇犽,欢迎回家!」

年幼的娑由抱着布偶,撑着伞跑到他面前去,开心地牵起了他的手:「今天我约好要和阿路加一起玩,我们一起去找阿路加吧!」

刚从外面回来的人,银发蓝眼,穿着戴兜帽的雨衣,被大雨打得灰败,身上还有种铁锈与糖果混合的气味。

可是娑由不在乎。

反之,他本想抱起娑由的,但思及到自己身上湿漉漉的雨衣只好作罢,只是任由她牵着他的手,与他一齐走进了青墨的树林中。

他们两人的脚步在记忆中沙沙沙地响。

其中,娑由嘟囔道:「娑由好笨,找不到阿路加了,大家也说找不到,但是奇犽的话一定可以的,只要你叫一声,我和阿路加就都出来了!」

可是,回答她的是他冷漠又茫然的眼神:

「阿路加?」

她一愣,不禁困惑地唤了他一声:「……奇犽?」

冷寂的蓝瞳因此清明,那个被雨水打湿了额发的小少年眼睛亮亮的,一如既往地温柔:「不,我们去玩吧,今天娑由想玩什么?大富翁还是……」

「奇犽不去找阿路加吗?」

可是,娑由仰头这么问他。

「什么?」

伴随着这样的疑惑,娑由看见他脸上又出现了那种茫然的眼神。

就像听到了一个陌生人的名字,如脚下飘飘然的落叶一样,被他踩在了水洼之下。

为此,娑由停下了脚步。

雨淅淅沥沥地下,远处的火山还在冒着灰黑的烟。

树林里的生物好像都在躁动,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某种令人不安的信号。

在这之中,娑由捏了捏他的掌心,低着头说:「奇犽今天对阿路加好冷漠哦。」

因为她而停下脚步来的小少年微愣,就听她继续说:「奇犽明明很喜欢阿路加的不是吗?」

对此,他似是困扰,微微蹙起了眉头:

「就算你这样说……」

「可是……」

没有一丝天光的过去,那个人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又苦恼的笑容:「阿路加是谁?」

她猛然一惊。

抬伞仰头时,却见不远处的树影后有一个人影——她的大哥伊尔迷,暗沉,死寂,犹如发黑的青苔一样,覆在大雨的阴翳之中。

在那一刻,他用漆黑的眼睛盯着她,朝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见此,她的眼珠子机械似的动了动,在黯淡的雨天中被发酵成了黑漆漆的色彩。

她将目光不动声色地移回来,顶着那个人冰冷无光的眼神,扯着奇犽的衣角说:

「奇犽忘记阿路加了吗?」

「奇犽不喜欢阿路加了吗?」

「奇犽不去找阿路加吗?」

一连串的追问,从她的嘴中迫切地吐出来,一股脑灌进了银发孩子的耳朵里,叫他张了张嘴。

可是他吐不出半句话来。

片刻后,他不顾湿淋淋的雨衣了,径直将娑由抱了起来。

他抱得有些用力,脸颊近得好像想与她说悄悄话一样,脚下却平常地走了起来。

娑由从他脸上看出了一种似是不安、又似茫然的神色:「娑由能告诉哥哥,阿路加是谁吗?」

娑由这才弯着眼睛高兴地笑了出来:「阿路加就是阿路加,是娑由的哥哥,也是奇犽的弟弟,我们都很喜欢阿路加,还有拿尼加哦,之前她啊……」

他的脚步在她洋溢着笑意的絮语中渐渐慢了下来。

借着高度,娑由在他臂弯里举着伞罩在他头顶,也不顾自己被他的雨衣沾湿或淋湿。

而当他最终停下了脚步时,娑由正好说:「之前我们一起玩捉迷藏的时候,你说过不管我和阿路加在哪里,都会找到我们的哦。」

伴随着这句话,她满意地看着银发小少年眼里的茫雾被一点点驱散。

可是,下一秒,有不带情绪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奇犽。」

名字的主人一惊,眼中原本清明的一点光转瞬就被几分惧意覆盖。

回头,一身便服的黑发男子从雨幕中踱出:「欢迎回来。」

雾蒙蒙的树林中,那人被大雨冲刷的身影静悄悄的,犹如隔着镜中水月的魍魉:「奇犽刚执行任务回来已经很累了。」

这话他是对娑由说的,虽然没有道尽,但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可年幼的她没有听从,只是悄悄攥紧了奇犽的发梢。

同样拒绝的还有小少年干涩又僵硬的声音:「没关系,我想陪她玩,我不累……」

「你很累了,奇犽。」

可是他们的哥哥却用更冰冷的声音说:「乖乖去休息。」

就此,树林里没有了人的声音。

取而代之的,是黑发男子朝他们伸出的手:「至于娑由……」

娑由看见奇犽微微张了张嘴,最终却平抿成了一个微颤的弧度。

而那人一步步地走来。

哒哒哒。

豆大的雨水打在她撑着的伞上。

哒哒哒——

那是临近的脚步声。

以及,一只自上而下朝她笼罩下来的掌心。

「接下来,她就交给大哥我吧。」

就此,她眼帘中的世界有了一瞬的黯淡。

哒哒哒——

雨水顺着合下的伞尖滴落在灰黑的地板上。

2006年,夏。

娑由脚下的鞋跟在暗沉的隧道里发出了声音。

很快,有微亮的光从尽头洒来,告诉她快到目的地了。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声响。

细微,但不容忽视。

她转头看去,就见那个自下了公交车后就跟着她的人插着外套的衣兜,澈蓝的眼睛随意一瞥,就着脚边跑过的一只小咒灵,满脸嫌弃地踹了它一脚。

娑由觉得他好幼稚,明明是弱小到构不成威胁的咒灵还要欺负它。

这么想着,她考虑到对方目前正在生病中,便站在隧道的光影尽头,软软地唤了那人一声:“五条悟,五条悟,快过来,要跟紧我哦,不要跟丢了。”

闻声,银发蓝眼的少年遥遥望来,嘴上却硬气得很:“谁会跟丢,我才不会弄丢你呢。”

他刻意拔高的声音在空旷的隧道内回荡。

娑由一愣,就见他避过水流,蹦跶蹦跶地跑过来了。

娑由不禁有些恍神。

以前都是她追着他跑,现在他朝她这般奔来的光景好像还是第一次。

这个认知叫她弯着眉梢笑了起来。

同时,她向前欢快地跑了起来。

她听到五条悟不爽地“啧”了声,随即迈大步子加快脚程追了上来。

而她则是像个恶作剧的小孩一样,在隧道里一边跑,一边狡黠而恣意地笑出声来:“快点!五条悟!快点跟上来!不要弄丢我!”

因为近海的关系,日本横滨一直是一座十分特殊的城市。

经上次的大战结束后,繁荣的国际外贸交易成为了横滨光鲜的对外象征。

无数商人与势力涌入了这座城市,理所当然潜伏在黑夜里的非法分子也占据一方,一同统治着这座华丽与贫瘠共存的城市。

于是,魔都——大家这样称呼横滨。

作为杀手,娑由喜欢这座城市的特殊性,但不代表她喜欢这座城市里的人。

其中,名为森鸥外的地下医生就是典型代表。

可是,不喜欢他的娑由今天提着自己用了几年的编织箱和喜欢的小洋伞,带着五条悟去了他所在的地下研究所。

隐藏在红灯区地段的地方,阴森,灰暗,少有光亮,还与横滨的港口Mafia多有牵涉。

他们一路走过水洼之地,下了楼梯。

陈旧又老长的甬道常年照不到阳光,潮湿且弥漫着一股混合着器械的霉味。

四周交错横接着密密麻麻的漆黑电路,破碎的灯忽闪忽闪的,一会儿便熄灭了。

头顶水泥上裂了缝,渗下水来,冰冷的水滴打在了开裂的地上,像一条长蛇蜿蜒着寻找出口的光亮。

她暂且不说,五条悟显然比较少来这种地方。

从进入红灯区起,他的表情就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嫌弃。

不过那并不是经由不安或恐惧衍生出来的厌恶,而是单纯的不喜欢,就如同吃到了娑由给的某种讨厌的糖果一样,叫他急不可耐地想要吐掉。

可是在确认娑由没有带错地方后,他也只能将那颗讨厌的糖果嚼碎了往肚子咽,心不甘情不愿的,却不愿吐出来。

好在这种情况很快就有了缓解。

因为作为医生,森鸥外那家伙向来对环境有自己的一套主张,至少他的住所阳光充足,也很安静,夜晚透过唯一的窗口望去时,还能看见月亮的轨迹。

相比一路走来的混乱与湿冷,至少,是能叫人感到舒服很多的地方。

娑由带着五条悟七转八拐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外边还在下雨。

地下狭长阴暗的走廊,随着她的走近,一股夹杂着福尔马林和双氧水的味道越来越浓,叫人不自觉微微屏住了呼吸。

而在那里的尽头,立着一扇略显陈旧的门。

不管来几次娑由都觉得那扇门的质量不怎么样,起码隔音效果没那么好。

这会,当娑由站在门前时,还未敲门就先听到了里边传来的动静。

那是一个男人和小女孩的声音:

“今天我给爱丽丝酱讲《浮士德》的故事吧!”

“林太郎终于不是讲童话故事了吗?”

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说:“嗯,是的,《浮士德》的故事是这样的,很久很久以前,恶魔梅菲斯特与上帝打了个赌,恶魔引诱人类的浮士德与他签署了一份出卖灵魂的契约。”

小女孩问:“是怎么样的契约?”

男人道:“掌管时间的恶魔梅菲斯特说,它将变成浮士德的奴仆,满足浮士德生前的所有要求,帮助他完成理想,但是若浮士德满足现状,沉迷而停滞不前,那么浮士德的灵魂就归魔鬼,并将在死后下地狱,成为恶魔的奴仆。”

小女孩追问:“然后呢然后……”

叩叩叩。

打断里边对话的是娑由敲门的声音。

娑由听到里边哐啷哐当地响,似是打碎了什么东西,但半晌后就归于寂静,而且好半天都没人来开门。

对此,她身边的少年开始不耐烦地轻踩着地板数节拍,脸上的表情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阴郁:“搞什么啊?你说的医生真的就在这里?”

娑由点了点头。

闻言,五条悟翻了个白眼。

五条家的大少爷本就不喜欢这个地方,这下更不耐烦了。

他直接跨前一步,好像下一秒就会一脚踹上去让那扇门去见上帝似的。

好在那扇门赶在归西前就被打开了。

嘎吱——

开门的是个金发蓝眼的小女孩。

——卷发,洋裙,瓷白漂亮的脸蛋。

乍一看犹如洋娃娃的小女孩,那张西方面孔上镶着一双娑由向来喜欢的蓝眼睛。

可是,甫一开门,娑由沾着水汽的手就直接扼上了对方的喉咙用力一折。

仅仅一瞬,咔嚓一声响,小女孩只来得及瞪圆眼,椎骨就被折断,脑袋也随之无力地耷拉下来了。

作罢,娑由随手将她的身体一甩,也不管身边属于五条悟的目光是怎样的,就抬脚走进了屋子里。

意外的,没有躯体落地的声音。

跟着进门的五条悟不动声色地瞥了旁边一眼,没有看到方才那个小女孩的尸体。

相反,不但如此,地板上连一点死亡的痕迹都没有,别说存在了,这间屋子里好像连她生命的一丝气息都没有。

就此,他知道了答案。

而自身后突然传来的女童声音也验证了他的想法:“今天小娑由带来了一个超漂亮的大哥哥。”

须臾间,五条悟下移瞳孔,眼睛的视角是镜片与镜腿连接处的间隙。

从中,他看到了一把横在他动脉边上的手术刀。

可他不慌不忙,只是耷拉着嘴角,也不怕刀割伤自己,一偏头,澈蓝的六眼就与一双无板质的蓝眼睛对上了。

方才身穿洋裙的金发小女孩此刻正拿着手术刀飘在他身后,一派的面无表情。

五条悟却笑了:“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笑意有些玩味与轻挑,其指尖放在了那把手术刀上,轻快地点了点:“我可不是什么臭小鬼都爱护的。”

“呀抱歉抱歉。”回答他的是前方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黑发男人:“因为小娑由刚才吓到我了,所以下意识防卫而已。”

这般说着,可是他颈边的手术刀却没有撤去。

与此同时,娑由对五条悟解释说:“那是人形异能哦,简单来说,就像你们咒术师会召唤的咒灵一样。”

语毕,她也不理会五条悟了,而是将目光移向了屋子的主人:“森先生,好久不见。”

这么打着招呼的娑由开心地笑了起来,像见到了久逢的朋友一样,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闪电在阴天之上交错,窗外的雨下得有些大了,淅淅沥沥地打在窗台上,迸溅出破碎的水珠来。

被她呼唤的家伙好像刚起床,连下巴的青茬都没刮,有些颓然又邋遢地坐在一张桌子前吃早餐。

也许是她的到来真的吓到他了,娑由看见他手边的牛奶打翻了,浸湿了桌上那些装着药剂的烧杯的底座。

但他也不管了,枣蜜色的眼睛弯成了一个叫人难以窥探情绪的弧度:“小娑由,今天怎么突然想到来我这呢?”

娑由笑着退开一步,叫森鸥外能够更好看见五条悟:“他好像生病了,森先生能帮他看一下吗?”

闻言,黑发的男人往后仰,似是打算将这个高大的少年尽收眼底:“这位是?”

娑由说:“他叫五条悟。”

语毕,她又对五条悟说:“虽然森先生人不怎么样,但是医术还是不错的。”

“诶呀呀,小娑由你这样的介绍还真是叫人开心不起来呢。”

看上去还处于青年之龄的男人苦笑两声,随即欢快地拍了拍手,一脸无害相:“不过看在你一如既往这么可爱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

可不等娑由回答,白发少年就挑了挑眉,毫不客气道了句:“嘁,装模作样。”

很显然,五条悟不喜欢森鸥外。

而他嘲讽人的本事也还没退化,几年前那个喜欢“嗞嗞嗞”吐毒液的毒舌小鬼,已经精进到可以一针见血的程度了。

起码她觉得这句“装模作样”挺适合森鸥外的。

对此,森鸥外一愣,面上看不出恼怒,只是摸着下巴笑:“没记错的话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吧,我就被五条君讨厌了吗?还有没人告诉五条君不可以随便欺负医生吗?特别是病人哦。”

可是被手术刀横着的人一点也不怂,他跨着脚站在那,表情上不悲不喜,只道:“不用治,我没病。”

“诶呀,小娑由你带来的人真难搞。”

森鸥外笑着这么说时,那个人形异能撤掉了手术刀落在地上,哒哒哒地跑向了他。

与此同时,他看向娑由,而娑由看向了五条悟,看上去竟有些关切:“五条悟,你真的没病吗?都开始说胡话了。”

闻言,五条悟一声不坑就狠狠揉乱了她的头发,娑由委屈地抿了抿嘴,觉得他还是好难捉摸。

明明不久前说生病的是他,现在说没生病的也是他。

而森鸥外好像对这副场面抱绕有兴趣的态度,半晌后,娑由才慢吞吞地说:“他不想治就不治了。”

毕竟她只是顺路带他来罢了。

他生不生病或治不治都不在她的关心范围内。

好在森鸥外也悠哉悠哉道了句:“他看起来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呢。”

言毕,这位地下医生找出了个新杯子给自己泡了杯咖啡,一边道:“这是小娑由你带来我这里的第二个人呢,之前你带来的织田君现在还好吗?”

娑由点了点头。

谈起自己的同居人时她脸上总是有雀跃的笑意:“他很好,最近喜欢上了一家咖啡馆,为我做的甜食也越来越好吃了。”

“倒是森先生你。”娑由道:“我猜你最近杀了一个雇佣兵吧。”

“诶?”森鸥外装热水的动作一顿,转头来对上娑由的眼睛,片刻后才耸了耸肩,道:“没办法,突然被人袭击什么的,我也很苦恼的。”

“嗯,是我将你的住所告诉他,让他来杀你的。”娑由用一种无辜到毫无愧疚的声音说::“我说如果他不反过来杀了雇主的话我就当场杀了他,好在他没什么职业道德呢,一下子就答应了。”

与此同时,她脸上的笑容扬得更欢了:“不久前,我去了东京,作之助约我去了那里过生日,你建议的礼物我非常喜欢哦,但是半路被人袭击什么的我也很不爽呢,下次不要这样做了哦,森先生,这套对我是不管用的,你想要借我的手杀人没关系,但是不要牵扯上作之助哦,就算是利用也不行。”

听罢,森鸥外也不惊讶。

这个男人早年在战场上当军医,现在又是与港口Mafia挂钩的地下医生,他什么场面没见过。

以致于他现在还能慢条斯理地调侃她:“小娑由好冷酷,明明是我将你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几年前织田君受了重伤也是我医好他的。”

可是,娑由不领情,只是说:“作为回报,我也帮你杀了不少人哦,所以我不欠你什么。”

言毕,娑由走上前一步,其伞尖轻叩地板,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想了想我还是想来说一下,但话我只说一遍哦,所以要好好听清楚,森先生……”

这么说着的娑由站在窗边,被窗外闪过的落雷勾勒出冰冷如鬼魅的面容来:“如果你以后胆敢再动织田作之助的话,哪怕你死了,我也会追杀你到地狱去。”

就此,空气安静了一会。

这个过程中,五条悟安静地站在她身后,没出一点声。

娑由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不在她身上,而是落在了直直的前方,仿佛那里有什么需要威慑警戒的事物。

耳边是轰隆隆的雷声,冷蓝冷蓝的光稍纵即逝,拖长了少年的影子,也将他那双如宝石的眼睛照得刺目又明亮。

将这副光景尽收眼底的男人好半天都没说话。

呼吸突然变得有些沉闷,又有些冷凉,在他们的注视下,落在窗台之上的雨水仿佛也滞停了半秒。

半晌后,森鸥外才发出了暗哑的声音来:“这不太像你的作风啊,娑由。”

似是感慨,又似好奇,他问:“那位织田君,于你而言是什么人呢?”

闻言,娑由一愣。

说实话,目前除了“同居人”外她想不出其它回答。

但是为了更有说服力一点,她想了又想,最终才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

“我现在用的身份证上,姓织田。”

娑由笑了起来,说:“我们正准备一起买下我们目前住的那幢阁楼,他是房产证上的另一个名字。”

可是,最先回应她的是白发少年稍稍吸气的声音:“哈?”

娑由看见他在须臾间瞪圆了那双漂亮的眼睛,带着难得一见的惊讶与错愕,其眉梢却下垂成了一个失落的孤度。

与此同时,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噘起了嘴。

那副模样实在很像一只炸毛又委屈的猫:“你和那个小子已经结婚了?!”

作者有话要说:高专悟:“你看我还有机会吗?”【bushi

娑由:“祖传一脉的护短。”【bushi

这一天,5t5终于有了危机感【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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