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况下,在未绝育的猫咪的“春天”中,倘若那旺盛的精力没有通过某种方式宣泄,那么,在一周之后,猫咪仍旧会陷入同样的困扰之中。
这就是可怜的猫咪没有办法反抗的大自然生理机制。
即使已经具备了人类的身体,但小桑葚仍旧没有办法消除那些深藏在猫猫身上的严重影响。谢薄声洗干净双手,楼没有嗅到小桑葚的激素。
是的,在很多时候,雄性猫咪都是通过雌性猫咪的激素气息来诱导发热。
谢薄声有片刻的手足无措,他的头脑一片空白,在看到小桑葚蜷缩身体躺在床上时,他安静几秒。
“我不太舒服,”小桑葚趴在床上,她没有生过人类的疾病,因而无法判断自己此刻究竟是不是发烧,只可怜巴巴地抱着自己,裹紧被子,仰面躺在床上,小声呜咽,“不舒服。”
谢薄声靠近她,那种馥郁的、好似从每一根头发丝透露出的香水令人醺醺然,他放低声音:“哪里不舒服?”
“我说不上来。”
小桑葚迷茫地呢喃,她仍旧低着头,委屈地抱着枕头:“谢薄声,好难受呀谢薄声。”
小桑葚说不出那种不适的感觉,和猫猫时刻又完全不同。好像有好多小虫子在她的手掌心、脚掌心,腿……细细密密地咬,这些虫子的目的好像并不是咬伤她,而是往她所有敏锐的触觉神经中注入让她不安的毒素。她的体温在升高,呼吸变得焦灼,摘掉美瞳、望向谢薄声的眼睛中也越发明亮,小桑葚甚至感觉自己的敏锐度和观察力都上升了两倍,她的触觉、听觉、味觉……这些知觉好似被无限放大、延伸。
小桑葚看到谢薄声的修长干净的手指,没有多余的毛发,甚至连毛孔都看不清,薄薄的皮裹着强硬有力度的骨,血管微微凸出,流动着滚烫炙热的血液。有些人认为青筋破坏了人体的美感,会令人看起来徒增攻击性,但小桑葚却喜欢,她知道谢薄声这双干净与有力并存的手能轻而易举地将她抱起来,她也知道这双手为了养活她、照顾她而做出多少努力。
而现在,小桑葚幻想着含下一根手指,猫不吃人,世界上也基本没有猫咪吃活人的先例。但小桑葚现在却有着奇怪的、接近食欲的感觉,好像单纯的猫猫舔舔和猫咪之吻、猫猫尾巴卷腰腰都不足以表达此刻小桑葚的感情。
此时此刻,她想要吃掉谢薄声。
究竟是不是食欲,小桑葚也分不清了。
她希望能够将谢薄声吞入腹中,让他彻底留在自己身边,加深这种羁绊,然而,又为此感觉到矛盾,她想要谢薄声好好地、健康地活着。
还有什么能够来将两人深深地连接到一起吗?
小桑葚不知。
她说:“我想……”
“不能想,”谢薄声坐在床边,她喜欢的一双手,轻轻地盖在小桑葚的额头上,镇定试出她的温度,和平时差不多,但小桑葚微微抬脸,想要品尝谢薄声手指的举动,让他身体一僵,他放低声音,问,“很不舒服吗?”
是的,很不舒服。
小桑葚侧躺着,她抱紧自己身体,不想要攻击谢薄声。
“……之前我想,等到冬天,或许会有这么一个难题,”谢薄声低头,他拿出手机,翻了几下,终于找到一个完整的动画面教育视频,是欧美人制作出来的,用途就是教给那些男生女生如何取悦自己,私下里,谢薄声花时间将上面的英文字幕翻译成了中文,并学习字幕嵌入,逐帧、将中文字幕嵌入进去,他将手机递给小桑葚,“你还在读书,我不想欺负你。看,小桑葚,这是一个演示动画,它会教给你如何压抑这种不适,你自己看看,跟着学习,可以吗?”
小桑葚睁大眼睛:“喵呜?”
谢薄声摸摸她的猫耳朵:“我去洗澡,我可以避开这些,你不用害羞。”
小桑葚:“喵呜?”
猫猫根本不知道害羞两个字怎么写。
但谢薄声还是倾身,吻了吻小桑葚的额头,克制着不主动触碰她:“我知道你最聪明。”
谢薄声几乎是有些狼狈地难堪转身,他不想被小桑葚看到自己的肮脏,不想让她知道,从意识到猫猫发热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横生许多强硬的阴暗念头。平时里自然而起的感触,和如今真实触碰到发热猫猫时截然不同,谢薄声不得不暂时去冲凉,来避开这种局面。
谢薄声相信小桑葚能够迅速学会。
她是那样聪明,学习能力那样强,谢薄声已经看过动画演示教育片,确认这是一份极其详细的教程。尽管两性之间有差异,但谢薄声认为它能给小桑葚带来受益匪浅的经验。
浴室的花洒打开,谢薄声在水下站了很久,外面十分安静,没有任何动静,安静到好似那些只是他的错觉。水流顺着谢薄声的头发蜿蜒而下,终于听到传来细微的喵呜声。
谢薄声闭上眼睛,慢慢地呼出一口气,五分钟了,他才想起忘记打洗发水,外面小桑葚还在努力学习,声音犹如蛛丝,穿透墙壁,提醒着谢薄声,如何从中判断出她的行为。
但猫猫的动作很快。
喵呜喵呜只持续了一分钟。
谢薄声松口气,他安静地清理自己,阖上双眼,打算等一会儿出去,该怎么安慰小桑葚。
告诉她,你很棒,你很厉害,对于你这样的小猫猫来说,能坚持一分钟也很不错了。
嗯。
谢薄声不曾有个这个方面的伴侣,他只知道,男性比较注重“打架”的时间和体验;与之相应,女生应该也很在意她的“较劲”时间。或许小桑葚也会为她时间短暂而羞愧,谢薄声想要在她失落时安慰她,拥抱她,耐心哄她。
他已经想好具体的话语,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
虽然他也不知道女性多久才在平均范围内。
理清楚思绪的谢薄声穿上睡衣,在外面又裹一层睡衣,他推门出去,只看到小桑葚坐在床上,有些难过。
她的金发被汗水打湿一缕,紧紧贴着额头。眼睛并不算溃散,反倒是一种无法判断的、迷雾般的茫然。谢薄声走过去,将她轻轻抱在怀抱中,低头,亲吻她的额头。
“没事了,没事了,宝贝,”谢薄声温柔地说,“一分钟也——”
“谢薄声,”小桑葚紧紧搂着他,她声音低低,“我自己好像不行。”
谢薄声愣住。
“我自己完全没有办法,根本不行,只能想着你,”小桑葚垂着猫猫耳朵,她柔软蓬松的猫猫尾巴,安静却又固执地圈住谢薄声的腰,她低声,沙哑,“谢薄声,我学不会的,这上面的东西,我都学不会。”
“我想要你教给我,”小桑葚仰起脸,凝视着他,“就像你之前教我吃饭、写字那样,用你的手,用你的胳膊,用你的身体,来教会我吧。”
“谢薄声,我非常需要你。”
……
白猫先生被熟悉的猫猫激素气味惊醒。
对于一个上了年纪、却又坚定的丁克猫咪来说,这种感受并不陌生。
他已经习以为常,穿睡衣下床,尽管猫猫身体激动,但猫猫心脏冷静。白猫先生忽然庆幸,今天的谢薄声在这里。
不然他将要遭受更加痛苦的折磨。
反应挡不住,白猫先生穿着衣服,决定登上阁楼,在月色下思考猫生,并自由地释放属于雄性猫猫的春天行为。
一边从容地踏上阶梯,另一边,白猫先生开始散发出属于猫猫的呼唤春天声音。
“喵呜~~~喵呜~~~”
白猫先生扯着嗓子喊了半天,被动发热的猫猫感觉到一种令猫难过的不适。
他终于成功地登上阁楼上,刚推开门,还没有来得及望月亮,就被披着厚厚棉被的暹罗先生吓了一大跳。
白猫先生格外吃惊:“你怎么在这里?”
暹罗的脸已经被冷风吹得变成深巧克力色了,他深沉地站在月光下,不回应白猫先生,只仰脸看月亮,发出沙哑的,猫猫召唤的呼声。
“嗷呜~~喵呜~~”
白猫先生明白了。
很遗憾,即使他们已经具备人类的形态,却仍旧不能拥有人类那种不受激素控制的自由。在难以言明的激素作用下,二位猫猫仰起脸,不约而同地对着远处发出低沉的吼声。
“喵呜~喵呜~”
仅隔一堵墙,趴在阁楼上熟睡的蓝色眼睛哈士奇从梦境之中惊醒,站起身体,抖擞精神,开始强烈的呼唤。
“嗷呜~嗷呜~”
被哈士奇惊醒的边牧站起来,精准无误地给了哈士奇一狗腿子。
“大半夜不睡觉,你叫什么叫?”
哈士奇吐着舌头:“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们叫,我也想叫。”
“我们不和猫还有喵喵教同流合污!”边牧恨铁不成钢,“兄弟,我们是狗哎!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
哈士奇大惊失色:“对不起啊对不起,我竟然忘记自己是狗了!嗷呜~~”
而房间之中,被猫咪尾巴圈住的谢薄声,触碰着她固执的尾巴,望着她的眼睛。
小桑葚眼睛中满是痛苦。
她说得很对,她自己做不到,毫无章法。
他在承受着痛苦,而她又何尝不是。
如果这样做,能让她从这种状态下解脱的话……
良久。
谢薄声低叹一声,顺手拿起旁边的真丝领带,遮盖住小桑葚的眼睛,系在她眼睛之上。
“请不要看到卑劣的我,”谢薄声低声,“我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