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喵喵喵喵喵(猫猫伤心)

谢文朗中午被朋友叫去打牌,方珍玉不喜欢打牌,就在家中休息。人在上了年纪后反倒会变得睡眠减少,她在客厅中看电视,是她那个年龄段喜欢的连续剧,声音开得比年轻人要稍微大些,不过也没有吵到卧室内的一人一猫。

谢薄声刚抱着小桑葚半坐起身,还没有将她推开,小桑葚已经主动、紧紧地抱着他的上半身。整个人的重量向谢薄声倾倒而来,直直将他重新推倒在床,然后,再亲密不过地贴上他的胸口。

小桑葚很久都没有这样趴在谢薄声胸口了。

在她还是一只小猫的时候,经常窝在他心口处睡觉。这里能够感受到人类的心跳,脉搏,这些动静和他身上的味道同样让小桑葚着迷。

但在变成人类之后,这样温暖柔软的相处顿时少了很多。小桑葚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人类那么多复杂的情绪让猫感到不知所措,她只知道自己希望能够离他近一些。

小桑葚从不怀疑谢薄声对她的喜爱,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猫呢?但在听到谢薄声的回答后,她还是开心地俯身,她的大脑思维,还停留在如何给谢薄声带来一只猫崽崽的困扰中。

“可是我怎么生出我这样的小猫呢?”小桑葚很苦恼,“他们都说,像我这样毛色均匀的三花很少见耶。”

下一刻,小桑葚低头,亲密地用她的脑袋蹭谢薄声,不过现在的小桑葚头上不再有专属猫猫的腺体,无法分泌独属于她的信息素,无论再怎么蹭,也不能标记谢薄声。

被人类形态的小桑葚蹭,和被猫猫小桑葚蹭,感觉是不同的。

小桑葚的外表已经是成年女性了,她刚才奔跑过来,再加上担心谢薄声,额头沁出一层薄薄汗水,嗅起来有些淡淡的、玫瑰的香气,那是谢薄声刚为她换的新护发精华的味道,据说其中增加了大量的玫瑰精油,但谢薄声认为不如上一次的椰油好用。他垂下眼,看着小桑葚用她额头的绒绒碎发和脑壳轻轻地蹭着他的胸口。

在此之前,谢薄声很少用“同类”的目光或者其他来审视小桑葚,她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小猫,是自己一口奶一口肉喂养起来的可怜流浪猫,好像是他的妹妹,好像是他身上的一块肉。

让他如何以看待普通异性的角度来看她,她不普通,她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小桑葚。

玫瑰气味的小桑葚的金色卷发像柔软美丽的丝绸,她的眼睛很圆,睫毛也是淡淡的金色,颇具古典气息的柔和脸庞。她似乎没有色素堆积这种困扰,在她身上,谢薄声找不到任何一粒痣。她身材健康匀称,稍微矮小一些,头顶也不过到谢薄声胸口。

美丽的她在蹭完胸膛后,发出惊讶的、疑惑的一声“喵”?她想知道为何谢薄声此刻闻起来有些让猫醺醺,凑到谢薄声脖颈处,用力嗅了嗅,嗅到酒的气味。

金色的发落在谢薄声脸上,他笑了一声,推住她肩膀:“小桑葚,别闹,痒。”

小桑葚什么都不说,她固执地贴靠在谢薄声脖颈处,提问:“电视剧上说,人在醒来时会忘掉喝醉时候的事情,对吗?”

谢薄声失笑:“未必,大多是骗人的。”

小桑葚遗憾地收回舌头,没能在他脖颈上快乐猫猫舔。谢薄声没有推开小桑葚,也不敢用大力气,怕醉酒后的人自制力差,推开时也无轻重,一个不小心,再将她推倒。无论是小猫,还是女性,都不能这样粗暴地对待。

谢薄声躺在床上,半眯眼睛,瞧见小桑葚搂住他的头。身高的差距让这个动作有些困难,于是小桑葚并拢后肢,稳稳当当地坐下,顺带着往上挪了挪,以便更方便地抱住谢薄声。在这个过程中,猫猫感觉到不可思议的东西在礼貌性地和小猫猫打招呼,以及,谢薄声的咽喉中有着小桑葚从未听过的声音。

喵??猫猫不理解的人类新知识又增加了。

小桑葚好奇地看着谢薄声,微微歪了脑袋:“谢薄声?你不舒服吗?”

谢薄声没有说话,浓长睫毛下,他深色的眼睛中,瞳孔在慢慢扩散。一双手原本在小桑葚肩膀前,是推拒的姿态,现在却变了一种模样,改成按住她的背部。谢薄声皮肤白,手也白,他在读书时学过钢琴,但弹得不好,就连钢琴老师都惊叹,为何他长了这么一双看起来适合谈钢琴的手,却无天分。

这双很适合弹钢琴的手只在右手中指和大拇指侧面有茧,那是谢薄声常常练字、提笔留下的痕迹。他不是守旧派,却习惯了用传统的方式来写字,练习。迄今为止,谢薄声仍旧坚持用钢笔记录一些东西,那根钢笔还是还是毕业时、他恩师赠予他的礼物。不过,此刻谢薄声手中并不是钢笔,而是只裹着一层棉绸睡衣的温热肌肤,小桑葚微微歪着脑袋,天真望他,而落于背部的手在渐渐用力,颤抖的掌心贴住一无所知,白色微透红的手背,用力的指节处发白,青筋凸出,血管和指骨尽表露。

小桑葚发出疑惑、短促的:“喵?”

猫猫很开心,于是更加胆大,试探着舔了舔谢薄声甜甜的、糖一样的脸,今天的他是玫瑰和糖的甜味儿,谢薄声没有拒绝,只发出似叹息似压抑的闷声,一手盖背,另一只手微微下移,隔衬衫落腰。

这是第一次。

小桑葚并不觉有什么奇怪。

猫猫最喜欢被挠的部位不多,一个是额头,喜欢被人类用手指来来回回地轻刮、打着圈儿揉揉;还有就是下巴,猫猫喜欢被人类挠下巴,每每被挠时刻,甚至会舒服得顺势将猫猫脑袋放在人的手掌心;最后一个,就是顺着猫猫脑袋、沿着脊柱一路摸到尾巴和身体连接处,倘若再拍拍尾巴根,则会舒服到猫咪呼噜呼噜。

在小桑葚眼中,现在和那些温馨的猫猫互动并没有什么区别,她依赖地舔了一下谢薄声的唇,尝到淡淡的酒精味道。

但谢薄声却清醒了。

他手指僵硬,金色卷发柔软落下,好似美丽的万顷阳光,将被酒精浸泡到微醺的思维彻底晒醒。

“喵喵~”

房间中并不闷,开着空调,谢薄声却有种缺氧感。自责,惭愧,羞愤,这些情绪在意识到自己趁酒企图猥、亵猫猫时达到顶峰。

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竟是如此丑陋,罪恶,肮脏,竟想在此刻趁人之危。

强烈的罪恶感几乎要淹没他的胸膛。

今天之前,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想象,自己竟会对她做出这种令人唾弃的行为。

胸口剧烈起伏,心脏跳动拉扯,而当务之急,不是反省自己的无耻,而是先阻止继续坠落深渊,阻止自己去利用猫猫的无知而伤害她的身体,阻止自己可耻地占有她的天真。

谢薄声松开手,在小桑葚低头要亲吻他的唇时,抬手,覆盖着她的唇。

“傻小猫,”谢薄声说,“还记得我之前怎么叮嘱你?”

小桑葚:“喵?”

“不能随便舔人类,就算是我也不行。”

这样说着,谢薄声已经慢慢坐起,他将迷茫中的小桑葚轻轻从自己身上推开,有些狼狈、有些自我唾弃地扯来被子,将自己盖严实。

小桑葚仍旧不理解地望他,她完全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更不知为何谢薄声忽然推开她,又忽然说这些话。

“你要打电话让人类抓我吗?”小桑葚小声,“我没有随便亲你……嗯……就是想尝尝,是什么味道。”

她有些心虚,声音渐渐低下去:“可是我忍不住。”

猫猫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猫猫只是想亲亲。

猫猫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不行,”将小桑葚推开一段距离,谢薄声看着她,低声,“这种事情,只有爱人或者夫妻之间才能做,明白吗?”

“爱人?”猫猫问,“你不是我的男朋友吗?”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但谢薄声还是说了:“听我说,小桑葚,你现在还没有彻底了解这个世界,也不懂人类社会的运行规则。你还没有来得及和更多的人类男性、女性相处,只是你的世界中,目前只有我一个适龄的、单身的未婚男性。我很高兴你会’喜欢’我,但,从伦理角度——”

顿了顿,他意识到。

除却物种之外,似乎并无什么伦理问题。

她和谢薄声不是兄妹,不是养父女。

谢薄声选择略过这一段话。

“——我不能做,小桑葚,”谢薄声说,“我不能就此窃取你的天真。”

小桑葚说:“什么天真?你想要就拿去嘛,我不在乎的。”

“我在乎,”谢薄声笑容微微敛,他温声说,“我不能接受,和自己养大的猫猫发生这种关系。”

小桑葚听懂这句话。

她愣了好久,表情看起来有些难过。

谢薄声抬手,摸了摸小桑葚的脑袋:“想在这里睡觉的话,就睡一会儿,但不要再亲我,更不能舔我,这样会让我很痛苦。”

小桑葚不说话,良久,她卷走谢薄声所有的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伤心侧躺,喵喵不理人。

她难过、又赌气地说:“做人类一点儿也不好玩。”

谢薄声慢慢躺下。

合上双眼。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

适当的酒精助眠,谢薄声在沉寂中慢慢睡着,再醒来时,整个房间都笼罩在润润暮色中,谢薄声还没有睁眼,先摸到一些柔软的碎片,他睁开眼睛,嗅到香气的同时,感觉到眼前被什么布料挡住了。

谢薄声立刻抬手摘下——意识到那是什么后,他起了冷汗。

是少女的胸衣。

尚有温热余香。

谢薄声震惊坐起。

……难道,难道他酒后失德,还是做了丧尽天良的事情?

身边空空无人,只有衣服,一件、两件、小三角……这些东西都凌乱散落,唯独无人。

谢薄声低头。

他的衣服还完整无缺地穿着,腰带也紧紧箍住,没有丝毫褪下的痕迹。

然后——

从被子下,露出一根蓬蓬松松、毛绒绒的大尾巴。

片刻后,一颗熟悉的猫猫脑袋艰难露出。

雪白、橘色、黑色组成的柔软皮毛,异色的眼瞳,粉粉的鼻子,两颗猫猫小尖牙,整个猫脑袋还不到谢薄声的手掌大。

小三花猫费力地从被子下钻出,晃了晃一身柔软洁白的毛,她低头,亲了亲谢薄声僵硬的手背。

“喵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