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猫猫舔舔)

对于此刻的小桑葚来说,她还没有了解到绝育这个概念。

虽然她隐约感觉到缅因先生和布偶先生已经不会再产生后代,但小桑葚并不介意这些,她和其他的猫还有些不同,没有一个温柔的猫咪姐姐来告诉她,她可能面临的一切。

本能让发热期的小桑葚用漂亮的猫尾巴和柔软的猫屁屁去蹭谢薄声的手手和胳膊,也是本能让小桑葚知道自己发热期会拥有好几个配偶,以及同时孕育好多好多的小猫猫。

小桑葚很满意谢薄声闻起来的气味,而且他都这么大啦!居然还没有自己的猫崽子。

白猫先生的要义就是锄强扶弱、知恩图报,而小桑葚也决定继承这点。

反正她发热期肯定要找几个雄性的嘛。

小桑葚用力且仗义地告诉他:“加上你也可以的,我不——解意。”

谢薄声将炖好的鸡蛋羹端出来,纠正:“介意。”

小桑葚茫然看他,认真复读:“介意,介意,介意。”

香喷喷的鸡蛋羹端上来,小桑葚全部注意力都被这一份饭菜吸引住了。变成人类后,为了维持身体的能量消耗。她每天需要吃的食物也大幅度增加。谢薄声明天打算带她去做检查,因此鸡蛋里面放了一点点的盐进去,并不算多,对于小桑葚来说,却十分新奇,她惊喜地一声喵,又小心翼翼地用勺子舀了一口,小心翼翼放到口中。

小桑葚抬头,她身体柔韧度好,几乎保持了猫的灵动,一手拎着勺子,另一只手去扯谢薄声的衣服:“谢薄声,谢薄声。”

“这种味道叫做’咸’,”谢薄声站在她身后,耐心授课,“味道大概可以分成五种,酸、甜、苦、辣、咸。”

“并不是只有’香’,”谢薄声示意她松开手,重新切了柠檬,伸手,放在小桑葚面前:“舔一舔。”

小桑葚倾身,小小舔了一口,五官都皱紧:“喵!”

“这是酸,”谢薄声问,“喜欢吗?”

小桑葚立刻摇头,她的眼睛有点想掉泪,酸到皱眉。

“大部分人都不喜欢,”谢薄声笑,“还记得昨天读书中,形容有个人’心里发酸’吗?”

“那个酸,就是味道的引申……”谢薄声拿着柠檬,示意她再舔一口,他慢慢地讲下去,教她这基础的五种味道。

人生百味,她还小,先从五味慢慢学。

甜也很好学,谢薄声剥开一粒糖果,教她慢慢甜。这种新奇的味道让小桑葚着迷,毕竟猫咪不会品尝到人类那样丰富的东西。

品尝结束,谢薄声问:“喜欢吗?”

“这也是很多人喜欢的味道,”谢薄声说,“所以在人类的语言中,甜也往往会和许多幸福、轻松或者开心的事情关联在一起。比如你见到了喜欢的东西,可以形容它是甜的……”

辣呢?小桑葚辣到额头冒汗,谢薄声准备了冰块,教她含在口中,慢慢地等待冷却。她还是小猫般的舌头,经受不住烫,也受不了辣,东西都是放到温凉再入口。

她对苦这个味道的反应最大,只是谢薄声很难对她举例说明“吃苦”。什么算吃苦呢?没有地方住,在街头流浪,翻垃圾桶找食物……

小桑葚不觉着这是苦,这是流浪猫的日常生活。

谢薄声思索,他在犹豫,要不要举猫咪遭受虐待的例子,担心会吓到她。

但聪明的小桑葚却说:“苦,是指生活难过吗?”

谢薄声:“或许用’艰难’形容生活更合适,艰难生活,心情难过。”

“嗯?”

小桑葚认真地看着谢薄声,她那种异色的眼睛还在——只有在出门的时候,谢薄声才会教她带上美瞳来遮盖颜色。

“你抛弃我的时候,”小桑葚说,“那个时候的我很苦,很苦。”

谢薄声微怔。

而下一刻,小桑葚站起来,放下调羹。双手压在谢薄声肩膀上,她踮着脚,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一下谢薄声的脸颊。

柔软湿润,她的呼吸很轻微,像一阵柔和的、夏日夜晚里微带燥热的风,吹得青草生出春天的错觉。

谢薄声僵硬着手,不自然地将她推开,后退一步。

他说:“不要这么近,小桑葚,你知道,我和你说过,不可以随便舔我。”

小桑葚却眼睛亮晶晶看他:“我知道你是什么味道了。”

“咸?”

“不,”小桑葚摇摇头,“是甜的。”

谢薄声愣住。

小桑葚凑上前,她认真地告诉谢薄声:“你是我喜欢的东西,所以你是甜的。”

谢薄声哭笑不得,他抬手,将试图再度舔他的小桑葚拉下来,他心平气和地告诉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猫猫。

“你当然可以用甜来形容我,但是,不可以用’东西’这两个字,明白吗?”谢薄声说,“尤其是对不太熟悉的人,你更不可以用’东西’……”

他耐心地为小桑葚上了一课,首先肯定她的学习能力,再教导她,对于人类,不能随便说“什么东西”,这样不太礼貌。在谢薄声教学中,小桑葚始终抬头,眼巴巴地看着他,认真点头。

漫长的学习结束后,谢薄声抽查小桑葚的学习成果:“记住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记得,”小桑葚认真说,“你说你不是东西。”

谢薄声:“……”

口干舌燥的教学结束后,一天需要16小时睡眠的小桑葚啪地一声趴在客厅地毯上就睡——她原本想睡在厨房地砖上,还是谢薄声将她赶出厨房,才这样委委屈屈地挤在沙发上休息。她不肯回房间,一定要等谢薄声睡觉后她才肯回房间中休息。变成人类后,她的安全感明显消失许多,必须要时刻确认谢薄声还在这里。

谢薄声在厨房中清洗碗筷,并不难,全都放入洗碗机中。现在并不是夏天,南方空气湿冷,房间中还开了中央空调来保持温度,不知为何,谢薄声却觉着吗,被小桑葚舔过的脸颊有些奇怪的火辣辣。

正直的谢教授将其归结于她越了界线。

这种行为不该存在于长辈和晚辈之间。

举个例子,倘若刚才是普通学生做出此等行为的话,现在的谢教授已经开始冷静取证并报警了。

……

早晨的检查中包含抽血一项,因此也需要空腹。小桑葚早晨饿的肚子咕咕噜噜,什么都吃不了,谢薄声已经做好两手准备——自己在书包中带了一些水煮的鸡肉、牛肉等等便当,还有水煮西兰花。等到检查结束,先暂时喂给小桑葚一些,等她垫垫肚子,中午再带她去人类的餐厅中吃饭。

这算得上小桑葚第一次出远门,经过之前的训练,她对外面的世界已经不再那么惶恐,只是还是习惯性牵着谢薄声的衣角,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担心他将自己丢下。

现在的小桑葚没有合格的身份证件,没有医保,也不能建立就诊卡,无法去公立医院做检查,因此谢薄声带她去了一个私立的医院,购买一份昂贵的体检套餐。普通的视力、身高、体重、心率、血压……抽血的时候,她一声不吭,和谢薄声带她打疫苗时候的反应一模一样。

谢薄声暗暗叹气。

他并不觉着忍痛是一个好习惯,很多时候,她磕碰到了,也不同谢薄声讲。这样不对,不哭不闹也不说,什么难过都藏着,容易将身体憋出坏毛病。

抽完血,谢薄声用棉签替她压着胳膊上的伤口处,低头问:“感觉痛吗?”

小桑葚疑惑:“痛?”

谢薄声为她重新解释一遍这个字的意思,说完后,小桑葚恍然大悟,摇头:“不。”

谢薄声叹气,低头压着棉签,有人迎面走来,谢薄声扶着小桑葚的胳膊和肩膀,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一带,正色:“痛不需要忍着,哪里不舒服,你都直接告诉我,明白吗?”

“不痛,”小桑葚说,“还有之前你用棉签捅我屁——”

谢薄声及时捂住她嘴。

医院中走廊格外寂静。

方才擦肩而过的患者惊诧回头看两人。

谢薄声面红耳赤,一手扶着小桑葚的胳膊,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加快速度,趁着对方看不清自己和小桑葚的脸,几步离开尴尬之地。

谢薄声下了禁令:“以后不许再提这事。”

妇科检查时,谢薄声和医生耐心说明,她没有交过男友,因此检查时候完全不必做内窥检查。医生什么都没说,低头开单子,注明检查项目。

谢薄声的那位医生朋友在神经内科,等到检查快结束后,谢薄声才和对方见了一面。

对方刚刚轮值完,脱了白大褂,换上常服,迎面而来和谢薄身一个拥抱,笑眯了眼:“好久不见。”

谢薄声介绍:“这是桑葚,我表妹;桑葚,这是我朋友,郑不凡。”

话刚说完,小桑葚凑到郑不凡面前,努力动着鼻子,这里嗅嗅,哪里嗅嗅。对方只是笑:“是不是我身上沾了什么?酒精味?还是什么药味?”

小桑葚不说话,在谢薄声将她拉回自己身边之前,她踮起脚,飞快地在郑不凡脸上舔了一口。

郑不凡:“……嗯?”

谢薄声已经顾不得和好友解释,他扯住小桑葚的手,将她拉到一旁,沉着脸,教训:“不是说过,不能随便舔人吗?”

“喵?”小桑葚眨眨眼,理直气壮,“可是你只说了不能舔你,没说不能舔其他人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