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云舒瑶很低调,总是有许多的请帖送过来,邀请她去参加聚会,云舒瑶除了个别推不了的,其余的都退了,然后就躲到了庄子上,说是要继续研究种子,这下子她的耳边才清静了,等到琛玉回来了,她才又回了京城。
琛玉见到了云舒瑶,躬身行了一礼,然后便弯了眼眸:“母亲!”
在外,也可大声叫她母亲了!
云舒瑶也有些感慨的应声:“哎。”
她其实并不太在乎这些称呼,母子之间的实质关系不是因为几个称呼就能改变的,若是她在乎,这么长时间,估计人都要抑郁了。
看到孙子回来了,老太太抹起了眼泪,就是林如海也有些克制不住。也就是幸好还有孙子在身边,不然林如海也不一定耐得住想念,从他到外地任职开始,他只回来过两次,每次都是来去匆匆。
虽然儿子表现优秀,让林如海也为儿子骄傲,嘴上却不会直白的关心夸赞,现在看到他回来了,打量了一下,确定他身上没有什么问题,就笑着点了点头,暂时先把这个场合让给家里的女眷。
琛玉回来了,他跟云舒瑶不同,善于交际,述职之后还有些时间,基本就没有停歇的时候。
他要去岳家唐家拜访,还有贾家也必须去。
现在母亲为父亲继室,这些表面上的礼数更是不能少,不然少不得一个恃宠而骄的评价砸下来。
除了这些地方,还要去一些故交那里,在京城中像陀螺一般转着,林如海看着都心疼了。
他只有这么一子,若是还有别的兄弟帮衬,何必事事亲力亲为?
独木不成林。
他对儿子不纳妾没什么意见,但盼着能枝繁叶茂是没变的。
这话他自然是不好开口跟儿媳妇说的,就跟儿子说了。
琛玉失笑:“父亲,我已经有儿有女,随缘吧。”
有了孩子,就生,再没有孩子来,也儿女双全不遗憾了。
云舒瑶对此一句话都没有,孩子有两个已经不少了,而且虽然独子是没有兄弟帮衬,但若是兄弟阋墙呢?那还不如独子。
都是有利有弊。
琛玉很快又离开了,要去任上了,不过这回唐婉欣和两个孩子都留在京城住一段时间,才会跟过去。
随着时间推移,那些领取了良种和学会了堆肥方法的看着自己田地上的情况,对定丰候的赞誉越来越多,等到收割的时候,看着粮仓,有的甚至给定丰候立了长生牌位,这个时候,云舒瑶离京了。
她要去南方了。
她要去南方的庄子研究良种事宜,这算“出差”。
不过是自由的、没有固定时间、没有约束的出差。
云舒瑶就把《图》上面一些记载的地方“顺便”光顾了一遍。
收获若干,她全都喂了灵镜。
她自己并不适用。
虽然她不喜欢出远门,但走走停停,不追求速度之类的,慢悠悠走还是不错的。
她还把元哥儿和堂侄儿云杨带在身边。
元哥儿康熙四十七年出生,现在是康熙五十六年,已经九岁了,虽然老太太不舍,林如海也不舍,看着孩子殷切的目光,还是忍痛答应了。
这位侄儿今年三十了,有举人功名,还想继续考春闱。
他也可以做元哥儿的夫子,不用担心耽误他的功课。
他这样跟着远行,也能出去换换脑子,到了目的地,更不用担心学习了,目的地,那是文风鼎盛的。
虽然云舒瑶有爵位在身,但她没有大张旗鼓出行,出面打点那些也不用她自己来,由小辈接手,这就是辈分高的快乐,有事?
小辈服其劳。
他们这一路上有的时候在路过人烟地能听到恰好在说起那良种和肥料的事,少不得夸一句皇上隆恩,把种子送到了这里,让他们也有机会得到,还夸定丰侯福泽深厚。
身为积年的老农,每一次留种都是精挑细选的,一代一代传下来,种子的优良性也是一代一代慢慢提升的,选拔良种的事,大家都在做,但能有这个结果吗?
没有。
但定丰侯有,这不是福泽深厚是什么?
他们不知道,一辆擦肩而过的马车就坐着正主,还在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说着今年的收成。
这里今年丰收了。
粮仓的丰盛让他们十分开怀。
但这个国家的疆域太辽阔了,这一地风调雨顺,但隔了一座山的另一块土地却不那么平顺,闹灾了。
一旦灾害严重到了一定的时候,朝廷就会出面赈灾,但往往到那时候已经有许多流离失所,有了上顿没下顿。
普通抵御风险的能力太差了,也就是因为这一个个天灾,原本分配给的土地不得不典卖出去,来换取继续生存下去的可能,往往这个时候也是那些世家大族借机土地兼并的时候。
这样一代一代,等土地兼并严重到了一定的地步,越来越多的老没有自己的土地,不能填饱肚子,很容易天下大乱,那样又是一轮新的洗牌。
历朝历代没有人看到这弊端,抑制土地兼并?
有,改革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惜的是截止到目前为止,那些改革要么失败,要么不彻底,并没有给这片土地带来大规模的改善。
云舒瑶知道那边闹灾了,叹了一口气,让人采买准备了一些只有灾民才会吃的东西过去。
要是捐银子过去,一路层层盘剥,也不知道到哪里还能不能剩下三成来办实事,要是捐大米,被人偷龙转凤卖掉的可能性也很高,但若是她捐的事豆饼、杂粮野菜饼之类的东西,那些有机会盘剥的人能看得上吗?
对他们来说,也就是拿去喂牲畜罢了。
他们不喜欢,但对于灾民来说,却是能实实在在填饱肚子的好东西。
到了目的地之后,云舒瑶在庄子上住了下来。
这里距离南映不算太远,林黛玉这时候已经生了,生了个玉雪可爱的女儿。
云舒瑶现在是她的继母,她带着夫婿陈漓过来拜见。
一见面,云舒瑶就知道了,黛玉确实过的很好,一个人顺不顺心是能从脸上看出来的。
黛玉生的虽然是女儿,在夫家日子依旧美满,一个是没有来自父母长辈的压力,她的婆婆已经去世了,而且陈漓大哥生的三个都是儿子,她女儿一出生,家里才总算有了千金,物以稀为贵。
再一个就是陈漓本人也不重男轻女,对着女儿爱若珍宝,加上彼此兴趣相投,在一起谈诗作画,日子过得十分美满。
“终于能亲口跟太太说一句恭喜了。”
“祖母父亲他们可还安好?”
“元哥儿已经这么大了。”看着元哥儿,黛玉十分唏嘘。
孩子长的真快,一转眼,小侄儿就是个半大小少年了。
元哥儿:“姑母、姑父。”
黛玉看着他,点了点头:“元哥儿,你长的与你父亲越发像了。”再过两年,就是许多人眼中的乘龙快婿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有了个女儿,黛玉现在看着这样的小少年,心里十分喜爱。
自己的亲侄儿,当然是好的,可惜自己女儿和他年纪差的有些大,不然女儿的终身就可以放心了。
虽然女儿还没有长大,黛玉身为一个新晋母亲,已经开始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着急了。
那么一个小小的、全心依赖你的小生命睁着一双黑玉般的眼睛纯真无暇的看着你,让人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捧着送到她面前。
陈漓还不知道自己妻子想的这么远,看着元哥儿,邀请他去南映书院小住一段时日。
那边有不少大儒,他本身也可以指点他。
元哥儿看向祖母,云舒瑶点了点头:“那就要麻烦你姑母姑父了,我这里你不用担心,我近期都不会出门了。”
在路上这么些时间,该停下来好好休息了。
他们以为她是要细心钻研良种,所以也没有再说什么邀请她也去走走的话。
没多久传来噩耗,皇太后她仙逝了。
虽然当今圣上并不是她亲生的,母子感情却十分深厚,现在她这一去,哪怕是在这南方,也没有几个人敢在这节骨眼下听戏作乐。
云舒瑶远在南方,又在庄子里闭门不出,影响不到什么,她是之后才知道的,因为太后,康熙悲伤过度中风了,所幸有着太医力挽狂澜,又因为悲痛减少了见人的次数,才隐瞒了下来,但这个时候,康熙的身体已经不如之前了。
只是后来在听到康熙让诸位皇子的小阿哥进宫随着小皇子们一起上学的时候,云舒瑶愣了下。
她对这个情节有些印象,不知道是名人说史,还是电视剧说起的,推测在这个时候康熙是在给这万里江山挑选继承人,让皇孙进宫,是恩典,也是考察,考察第三代继承人的资质。
若是皇子本人能干,却后继无人,康熙也不会放心把皇位传下。
这个消息在京城引发了好一阵风波,一开始,大家都默认是世子进宫,有嫡长子的还好说,但许多皇子的长子是庶出,在这种情况下,谁进宫?
嫡庶起纷争,后院掀波澜,后来康熙大笔一挥,适龄的都能进宫去,这下子诸位皇子的后院才没有继续起火。
雍亲王府的三阿哥、四阿哥都适龄,他们两个都进宫了。
云舒瑶听着这个消息,看向北方。
这个时候外孙已经在上书房上学了吧,不知道他习不习惯?
结论是很习惯。
在诸位皇孙中,弘历成为了红人,经常被皇上点名传召,随侍在一旁。
于是林如海他又看到了外孙,笑眯眯的站在那里给圣上磨墨,姿态自然,显然已经很习惯了,在他要汇报的时候,皇上也没有让他离开,林如海能怎么样,一边为了外孙开心,一边心内焦灼,面上却眼观鼻鼻观心,视而不见,继续汇报。
圣心难测,谁也不敢说知道圣上心里是怎么想的。
最近弘历大出风头,雍亲王已经避到了庄子上躲清净了。
圣上……是想要立雍亲王吗?
还是障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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