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鬼来得快,死的也快。
这个在这一带也算是叱咤风云的恶鬼,大概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因为常年不洗澡导致行踪败露!
顾云初严肃的总结。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无论做人还是做鬼,都得爱干净。否则就离死不远了!】
随后,顾云初又在大殿内查看起来,企图看看有没有什么树妖姥姥像之类的。忽然之间,一根粗壮的树根从青砖下猛地钻出,朝着她的后背偷袭过去。
宁采臣一惊。失声叫道。
“小心!”
幸好顾云初还没有卸下卡牌,娇小的绿皮小怪物猛地跳上供桌,险而又险的躲开了这一击,但那过长的鼻子却被树根须须扫了一下。
卧槽!
鼻子被揍的疼痛可想而知,顾云初只觉得鼻子一阵剧烈的酸痛,泪花不可控制的冒了出来。
“老树妖你不讲武德,偷袭就偷袭,打人不打脸不知道吗?”
最重要的是,万一鼻子断了怎么办?
大鼻子本来就很丑了,断了的大鼻子那就更丑了!
不敢想自己这颜值再下滑得是什么样的顾云初赶紧摸了摸自己的大鼻子,发现并没有断,这才松了口气。
那苍老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声音难听的仿佛两块粗糙的树皮摩擦而产生的。
“无需多言,你杀了罗刹鬼,今日我不只是要打你的脸,我还要你的命!”
顾云初瞪大眼睛。
“罗刹鬼不是你自己杀的吗?你这树皮这么厚,不拉去给长城贡献一下可惜了!”
【看到了没,以后不许再说我厚脸皮了,和这老家伙一比,我简直不要太脸皮薄!】
系统妹妹:【……别皮了,你赶紧逃吧!】
她们说话间,大殿中的青砖就开始猛烈地震动。随着系统妹妹话音刚落,无数的树根好似利箭一般从大殿的地下冲出,朝着大殿内的所有活物扎了过去。
这架势,就算是只老鼠都能被活生生扎成豪猪!
轰隆隆的巨响传来,本就破败不堪的兰若寺主殿此刻终于撑不住,房梁柱子和墙壁开始纷纷坍塌。
“啊啊啊!”
何少爷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只见烟尘弥漫之中,绿皮的小怪物肩上扛着,手里拽着,一蹦三尺高,好似一个窜天猴一样,带着三个比她还高的成年男人窜上天,险而又险的躲开了下面的树根。
但是还不等她落地,紧接着外面的空地上又是无数的树根窜出。眼见一根树根的尖端就要扎进自己的腹部,顾云初硬生生的在空中风/骚的一个扭腰,躲了开来,还踩了那树根一脚,借着这个力道,再次跃起。
她抽空往下面看了一眼,下面的大地大面积坍塌凹陷,无数的树根好似蟒蛇一般盘根交错,不断昂起上半身朝着她攻击,她这点个子要是敢下地,不说被戳死,也要如那被关在笼子里的蛐蛐,逃都逃不了!
顾云初看得清楚,这树妖姥姥刚刚一副杀了罗刹鬼就离开了模样,怕是故意迷惑她的。
毕竟现在战斗力只有她一个,她还要带着三个拖油瓶,可不是杀她的最好时候?这树妖姥姥八成是打定主意要治她于死地了。
目前来看,她想立刻杀了这树妖姥姥不太容易,不过拖时间倒是可以,等到敖焱他们听到动静,肯定会回来的。
顾云初仗着自己个头小,身形灵活,踩着那些挥舞的树根上蹿下跳,好似跳蚤一样,就是不落地。一时间,宁采臣等人仿佛做过山车一样,显然都有些不适应,其中最为不适应的当属何少爷。
这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尖叫声不断。还随着顾云初的每一次跃起和下落都会有所起伏。
顾云初觉得自己的耳朵要被吵聋了。她不耐烦的开口。
“别嚎了,又没死,嚎什么嚎,你看别人都没叫!”
何少爷痛苦尖叫。
“我也不想叫啊,可你抓的是我的头发啊!”
顾云初一愣,在逃命的空荡终于抽空看了一眼手上拽着的何少爷,因为只有两只手,她的大剪子都得屈居围裙的大口袋里。
因为当时情况紧急,她其实压根没看清谁是谁,一只手拽住一个直接扛在肩上,另一只手拽住两个人,直接就窜上了天。
而现在一看。何少爷和随从老刘被她一只手拽住,老刘被她拽住了后衣领,被勒得别说喊了,都有些翻白眼了。
至于何少爷……他的发冠不知何时掉了,一头秀发被顾云初紧紧的攥在右手上。
作为一头乌黑的秀发,它恐怕万万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主人的救命稻草,被一个丑陋的绿皮鬼拽着,承担主人那一百多斤的生命之重!
关键是这绿皮鬼不仅拽,她还上蹿下跳的蹦跶!
显然,何少爷哽咽的表示,他也不想尖叫,如果可以的话,他很像昏过去,但是条件不允许啊!
谁家被头皮都要扯下来了,还能昏过去的?
顾云初:……原来抓到是人家的头发,怪不得手感不太对。
但这个时候,她哪来的时间帮何少爷解决这点小问题,只能一边在墙头狂奔,一边道。
“生死关头,你还计较这些干嘛?你忍着点吧。”
跑了没几步,她又感觉到左边有动静,鉴于何少爷的悲惨遭遇,顾云初赶紧抽空往边上一看,就见被她扛在肩上的宁采臣和她面对面,随后顿时面色铁青,干呕了一声。
对吃藕都敏感起来的顾云初立刻道:【靠,这家伙不会被我丑吐了吧?】
系统妹妹无语:【你仔细看,人家是被你扛在肩上,顶到胃了!估计是反胃想吐。】
顾云初听到这话当即眉头一跳。慌忙道。
“喂喂,你可千万别吐我身上啊!”
被迫以这种姿势过山车的宁采臣痛苦的用手捂住嘴。
“我……我尽量。”
顾云初被这话激得寒毛直竖,又不好说宁采臣什么,只能对着那树妖姥姥大骂。
“老树妖,你有本事就出来单挑,藏头露尾的干什么?你以为你是老鼠精吗?”
树妖姥姥:“你不需要确定我到底是什么妖精,总归,你只要知道你将会死在我手上就行了。”
顾云初再次躲开袭击,冷笑一声。
“你这家伙,脚气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你一颗树平日里晒晒阳光喝喝雨露就行了,还想杀人?再等会敖焱就回来了,信不信我到时候把你削成洗脚盆,再用剩下的烂木头烧洗脚水!”
顾云初这话大概就和对人说,把你脑袋砍了当板凳一个意思。
树妖姥姥也算是在这叱咤风云的大妖,听到这话,顿时心生恼怒。
“好个牙尖嘴利的家伙,那就看看今日到底是谁杀谁吧!”
无数的树根立刻应声而起,从下方袭击顾云初,另一边,围墙外窜进了数道绿色的枝条。从上方袭击顾云初。
一时间,树妖姥姥竟是布下了天罗地网,顾云初插翅难飞。
她眉头紧皱,这家伙可比罗刹鬼难对付多了!
这个时候,顾云初无比想念人体雕塑家的十几条大长腿,但她知道不到万不得已,她不能换卡,否则离她这么近的三个普通人不是当场暴毙,就是变得疯癫。
但是什么都不做,她带着这三人怎么逃?
顾云初的一切念头都在瞬间闪过,忽然,她想到了什么,视线快速扫过自己拽着的三个大男人。宁采臣捂着嘴痛苦不堪,显然不吐出来已经用尽他的力气了,而老刘也不知是勒得还是吓的,已经晕过去了,这么一看,最有精神的反而是被抓住头发的何少爷。
“姓何的,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何少爷眼看哪怕顾云初上蹿下跳,那些树枝树根却越来越多,遮天蔽日,几乎把这院子缠成了一个大球,他心中害怕得不行,连头皮的疼都顾不上了,此刻一听这话,他还以为顾云初要放弃他,吓得拔高嗓音。
“当然想活!”
一根树枝急射而来,擦过绿皮小怪物的胳膊,顿时一点绿色的鲜血顺着她的胳膊流出。
顾云初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迅速道。
“那好,你现在拿出我口袋里的剪刀,抹上我的血,然后剪开这些树枝!”
她没有手可用,但是何少爷有啊!
被顾云初带着不断奔逃的何少爷不敢迟疑,慌忙的伸出手,拿出顾云初围裙口袋中的大剪子,然后小心翼翼的摸了点顾云初的血。因为被抓着,那些绿色的血有些甚至滴落在了他的脸上。温热的感觉烫得何少爷心里一颤。
这是……这是顾姑娘的血,原来这么凶这么厉害的姑娘也是会受伤流血的,而这都是因为她要救他们。
何少爷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复杂而心虚的感觉,他似乎从没有比这一刻更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但他也算不上好人。
他会在别人救自己出深坑的时候,连谢谢也不说,只想着给点钱了事,会在看见救自己的姑娘长相漂亮的时候,就想着用钱来勾搭漂亮姑娘。
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费力救他呢?
虽然很不情愿,但何少爷也不得不承认,宁采臣这样的人才是值得救的,他被顾云初这么护着,反而生出了一丝心虚,毕竟他之前遇到女鬼的那晚,还因为顾姑娘教训自己,导致自己那一夜‘太监’,而愤愤了一晚上。
算上那次,加上现在,顾姑娘已经救了他三次了。
那一瞬间,何少爷心中难得升起一丝羞愧和豪情,他咬牙拿着大剪子,心里想着,反正都到这时候了,他今日哪怕不要命了,也要帮顾姑娘突围!
然而何少爷高估了自己,当他真正想去做的时候才发现,他不行,他看着那些会动的树枝树根就吓得手软脚软,同时,那些树根树枝动作太快,顾云初又带着他高速移动,他根本没法攻击!
顾云初也发现了这一点。
“闭眼。你只管剪,其他的交给我!”
这话听起来多么有力,多么可靠,在这危险的时刻,何少爷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少男心忽然怦怦跳了两下,他顺从的闭上眼睛。
然而下一秒,刚刚那可靠的声音此刻沙哑的怒喝。
“老树妖,吃我一记天女流星剪!”
紧接着何少爷就只觉得身体一阵失重,头皮猛地一疼!
何少爷嗷的一声叫起来,不由自主的睁开眼,就见面前袭来无数的树根树枝,他吓得又赶紧闭上眼,大剪子咔嚓咔嚓的胡乱动着。
而这个时候,何少爷也终于明白顾云初的那句“其他的交给我。”是什么意思了。
就和那声音说的一样,她竟然拽着他的头发,把他当成流星锤一般往前甩!
这是人干的事吗?
你这个女人把他的心动和感动还回来啊喂!
那一瞬间,何少爷甚至不知道是自己的头皮痛,还是他的那颗心更痛!
不只是宁采臣看得目瞪狗呆,系统妹妹都惊呆了。
【等等……你在干什么?】
顾云初理所当然道。
【突围啊?难不成还等着被老树妖做成肥料啊?】
院子仿佛变成了一个囚牢,顾云初被关在里面,不断甩着手里的流星锤……啊不对是何少爷,有意识的朝着一个方向不断的攻击,虽然何少爷武力值不行,剪子在他手上没有那么大的威力,但这把剪子本身就足够锋利,对树妖姥姥有破防作用,所以不多时,那看似密不透风的囚牢就出现了一个缺口。
顾云初一看有效,挥舞手中的何少顿时很起劲了,至于和何少爷在一只手上的随从老刘因为已经晕了,身体随着顾云初的动作而晃荡,仿佛一具尸体。
系统妹妹头疼。
【但是他好歹是个人吧?谁有把人当武器去打妖怪的?】
一个人抄起另外一个人去打架?
太奇葩了吧?
这是碳基生物可以想象得出来的事情吗?
顾云初立刻义正言辞的否定了系统妹妹的话。
【谁说是当武器了,我只是拿他当武器支架,主要是……这不是为了带着这三个拖油瓶,我没有手了嘛!非常时期,你理解一下喽。好了,不和你说了,我这边快要打出去了。】
听到武器支架这四个字的系统妹妹:……好像还不如拿他当武器呢。
眼看缺口越来越大,树妖姥姥有些慌了。
“卑鄙小人,你竟然使毒!”
她并非是因为剪刀而慌乱,虽然那剪刀确实厉害,放在凡人手中都能伤她,但是树妖姥姥真正慌乱的确实凡是被那剪刀剪断的树枝树根。很快就会麻痹枯萎,树妖姥姥枝繁叶茂的,枯了几根树枝树根本来还没察觉,但随着缺口越来越大,她终于还是察觉了。
对于树来说,最害怕的自然是枯萎,她可不就慌了?
心知恐怖园丁那带毒的血起作用了,顾云初嘿嘿一笑。
“各凭本事罢了,打不过我就说我卑鄙,你这也太玩不起了。”
说着,她猛地一甩手中的何少爷。
“再吃我一记天女流星剪。”
被剪刀剪断的树根树枝全部枯萎掉落在地,一个缺口已经打开,其余的树根树枝想要堵上,却已经来不及了。
与此同时,敖焱和燕赤霞终于赶了回来,敖焱一马当先,飞身前来就见兰若寺的一处地方,无数的数根树枝好似蠕动的蛇群,把那一片包裹成团,他眼中满是焦急和愤怒,脸上一点赤红的鳞片若隐若现。
“云初!”
敖焱抬手,赤红的火焰就要烧上那团丑陋的树根,但紧接着他又猛地停手,只见那团树根树枝之中,一个缺口猛地扩大,紧接着一个丑陋的绿皮小怪物带着人猛地窜了出来。再次呼吸到了外面的新鲜空气。
顾云初:【哈哈哈,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敖焱立刻一团火过去,烧上那些还想追击顾云初的树根树枝,随后飞过去。
“云初!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我是谁啊,就她还想杀我?”
丑陋的绿皮鬼立刻骄傲的挺胸,她站在墙头,看见远处加紧赶来的燕赤霞,还心情很好的挥了挥手。
“跑慢点,不用着急,我没事。”
谁知远处的燕赤霞当真停了下来,一脸震惊的看着她。
顾云初一脸懵逼,还没反应过来,系统妹妹却实在忍不住了。她声音沧桑的回答。
【如果这姓何的有罪,请直接杀了他,只求你别拽着他的头发,拎着他和别人打招呼行吗?】
顾云初身子一僵,慌忙低头一看,就见她的右手还死死拽着何少爷的头发已经随从老刘的后衣领。
后者已经完全昏过去了,而前者……怀抱大剪刀,双眼呆滞,一脸的生无可恋。
何少爷:……累了,世界毁灭吧!
顾云初尴尬的笑了笑。
“咳……这力气大了也不好,刚刚竟然没察觉到你们还被我拎着呢,呵……呵呵……”
发觉自己越说越诡异,她赶紧闭上嘴,反正队友已经来了,她也不必一直带着三个拖油瓶了,于是她迅速跳下墙头,小心的把三个大男人放了下去。
三个大男人被顾云初这么精心的护持,最终一个晕了,一个眼神呆滞,一个转身就吐。
特别是放下何少爷的时候,风一吹,顾云初的手心飘落几缕青丝。那一瞬间,时间都仿佛停止了。
顾云初看了看掉地上的头发,又看了看何少爷乱蓬蓬的头发,果断转身就跑。拿着大剪子就厉喝一声。
“敖焱,这老树妖着实凶狠狡猾,你别怕,我来助你!”
只要她跑得够快,何少爷那幽怨的眼神就追不上她!
火克木,更何况敖焱的火还不是普通的火,乃是法力催动的龙炎,树妖姥姥就更加忌惮了,她这妖很是谨慎,眼看今天机会已失,自己怕不是这些人的对手,立刻缩回自己的树根树枝就想要逃跑。
“又想跑?”
看着那些缩回地下的树根,顾云初冷笑一声。随后对着敖焱道。
“跟我来!”
她可是记得,之前那个罗刹鬼死前说了,那老树妖在北边。
她带着敖焱一路离开朝着北院去,燕赤霞慢了一步,只能留下来看着宁采臣三人。
敖焱看她一路目标明确的朝着北院的后门出去,疑惑道。
“你知道那树妖本体在哪了?”
顾云初一边奔跑一边简单说起了之前探查兰若寺,逼问罗刹鬼的事情。他们动作很快,没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出了后门,外面是一片浓重的迷雾。半米外的花草树木都看不清楚,但顾云初没有丝毫犹豫,抬脚就走近了迷雾之中。敖焱紧跟上去。
顾云初也不知是北面哪里,毕竟罗刹鬼才吐露半句就死了。但她今天吃了这么个大亏,总不能人家跑了,她就什么都不做了吧?
那何少爷不是白被揪头发了吗?!
想起何少爷那掉落的青丝,还有那幽怨的眼神,顾云初的步伐顿时更加坚定了,树妖姥姥这个妖怪实在太可恶了,她今天就算必须找到树妖姥姥,否则她就不回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顾云初忽然踩到了什么。
敖焱大概是被刚刚那盘根交错的树根团给吓到了,立刻警惕的看向顾云初。
“小心。”
“没事,只是一截树……”
顾云初本来想说树枝,但仔细看看,发现根本不是,那分明是一截脏兮兮的的骨头,似乎……还是人的骨头。
敖焱仔细看了看,肯定了她的猜测,这是人的腿骨。
顾云初朝周围看了看,迷雾之中能见度很低,但一路走来,可以看出寺庙北面是个林子,很多的老树,再往前走一点,这种骨头多了起来。
让人不经想,到底有多少无辜的人死在了这里。
而在这样的树林里,想要找一颗树,这可实在是个麻烦的事情。
敖焱眼中闪过一丝金光,朝着周围的迷雾看去,但很快就收了法术神通。眉头紧皱。
“我看不清楚,这里妖气鬼气和怨气太重,而且……这里似乎还有黄泉的气息。”
这里的气息太重太驳杂,他在兰若寺住了两天都没察觉的这一点,直到到了这里才嗅到了一丝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