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太后板着脸，跟秦如玥和皇帝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当然，皇帝和秦如玥明显是一伙的，他们两个人面对太后一点都不怂。
“实在……实在不行的话，那就等元凯成亲两天后，那也成。”太后有点怂，“再不成……不行了，就得这样。”
“皇姐可不只有赵元凯这个儿子。”皇帝笑了，“慎哥儿、尘哥儿都是皇姐生的，他们也是嫡子。嫡长子废了，那就废了。”
“废……废了？”太后有些结巴，她看向皇帝，怎么觉得皇帝的表情有些可怕呢。
“不错。”秦如玥点头，“大号废了，那就养小号。人的脑子是活的，没有必要拘泥于一种形式。”
“……”太后沉默。
“母后，慎哥儿和尘哥儿是您的外孙吧？”秦如玥道，“要是您不想认他们也没有关系，以后也就不让他们到母后面前，他们……”
“好了，好了，慎哥儿和尘哥儿都不错。”太后连忙阻止秦如玥继续说下去，“这爵位是侯府的……”
“也不是说是侯府的，也得皇帝同意。”秦如玥道。
“行，你们都已经决定了，哀家不说了，不说了。”太后挥挥手，“就是元凯那孩子像哀家，他也是一个深情的人，他的亲事……这嬷嬷……”
“如果您给他赐一处宅子，让他搬出侯府，那么您身边的嬷嬷就能过去。”秦如玥的意思很明白，只要赵元凯继续住在侯府，那么太后身边的嬷嬷就不能去照顾赵元凯的妻子。
“昭阳啊，你是不是太……太狠了？”太后道，她见皇帝目光雷厉，不禁又揉眉，“哀家……哀家有些乏了……”
“母后好好休息，儿臣和皇姐便先行告退。”皇帝开口。
太后身边的嬷嬷搀扶着太后，这些宫人已经很久没有瞧见太后这么怂了。从太后初进皇宫就跟着她的兰嬷嬷，她都觉得太后是又菜又爱给人做主。
兰嬷嬷真不能说昭阳长公主和皇帝对太后不好，太后是先帝原配皇后的庶出妹妹，一个没有什么脑子的庶女进宫本来就是给先皇后养儿子的。
先皇后生的嫡子当然已经去世了，若是他没有去世，太子之位也轮不到当今皇帝。那个嫡子是在当今皇帝出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病死了，但是后宫妃嫔有意让皇帝认定是继后没有照顾好先皇后的嫡子，太后当时就被冷落了一段时间。
那个时候，昭阳长公主的岁数也不大，她本身就是比当今皇帝大一岁多，就是这么小的女孩努力获得皇帝的喜欢。
兰嬷嬷是太后母族特意选的，也是让她时不时能提醒一下太后。若非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太后也不会被选进宫。兰嬷嬷再能耐，她也是一个下人，哪里能拉得动太后。
太后有时候就跟倔驴一样，她会说因为她是庶女，她就不能按照她的心意生活吗？她还会说她不是姐姐的替代品，她也想有自己的想法。
可兰嬷嬷没有看出太后多么能耐，她倒是看出太后娘娘特别能作。
“太后娘娘，小厨房炖了燕窝，奴婢让人给您端来。”兰嬷嬷道。
“吃不下。”太后有点小脾气，“他们两个人当哀家是他们的亲娘吗？一个个脾气都这么火爆，哀家就是说一个小小的要求，他们还这样。”
“……”兰嬷嬷笑笑。
“不就是一个爵位吗？皇帝真要是喜欢慎哥儿，他大可以单独给慎哥儿一个爵位啊。”太后道。
兰嬷嬷心想幸好自己没有在倒茶，太后的脑回路总是这么清奇。
一门双侯未必就是一件好事情，兰嬷嬷不去说，她任由太后娘娘发泄。
“昭阳也是，她那是当亲娘的样子吗？”太后道，“要不是她这个亲娘不好，元凯会求到哀家的头上吗？她以为她让元慎去继承爵位，她的其他孩子就会高兴吗？就一个爵位，她有三个孩子呢！”
“今儿的燕窝是皇上先前特意让人送来的，品相极好。”兰嬷嬷道，“您尝尝。”
“每次都说品相好，哀家又哪里懂得这些。”太后道，“指不定他们以为哀家不懂得，随意糊弄哀家呢。”
“奴婢瞧过。”兰嬷嬷道，“这入口的东西都得精细的。”
“唉，哀家的儿女还不如你呢。”太后看向兰嬷嬷，兰嬷嬷总是这么用心照顾自己。
从太后宫里出来，秦如玥也打算回府了。
“皇姐，切莫忧心。”皇帝道，“明日……”
“一个不中用的儿子成亲而已。”秦如玥道，“宴请的人也少，也不必多让人去。”
“皇姐真决定了？”皇帝又问，“废立世子不是儿戏，等两天也可。”
“等不了。”秦如玥回答，“一直等下去，拖累的是侯府，也是我和孩子们。元凯的婚房也换地方了，他明日成亲必然也会发现，反正他都是要闹的，与其让他一直说他是世子，倒不如一锤子敲下去，看能不能把他敲醒。”
“有的事情也不能强求。”皇帝道，“兴许正如母后说的，元凯还真像母后。”
如果可以，皇帝真不希望他和姐姐有太后这样的母亲。
“是强求不了。”秦如玥点头。
“皇姐，有机会的话，你还是改嫁吧。”皇帝为自己的皇姐不值得，永平侯拥有其他女人和孩子，如果永平侯早早就说，那还好。偏偏永平侯隐瞒这么多年，这让皇帝瞧不起永平侯。
别说什么是为了大家好，皇帝不认为那是为了大家好，分明就是永平侯心里有谋算。
“看机会啊。”秦如玥道，“放心，他对不起我，我也没有必要为他守着一辈子，不值得的。难不成，还等着到另外一个世界，再跟别的女人争夺他吗？”
秦如玥做不到，她不可能一时冲动就改嫁，也不可能就这样守着一辈子。
在她的前世，很多女人都是三十多岁结婚，还有四十岁的女人生孩子的。她前世的医疗技术发达，不是古代的落后医疗可以相比的，但她依旧可以再嫁，到时候有没有再怀上孩子，有没有再生孩子，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君若无情，我便休。只是永平侯已经死了，休是休不了，也不可能和离。”秦如玥道，“不好听的。”
“皇姐，你要记住，还有朕这个弟弟在。”皇帝强调。
“好。”秦如玥点头。
秦如玥离开了，而皇帝站在那儿好一会儿。
一个太监急匆匆地跑到皇帝的跟前，“锦衣卫指挥使沈大人求见。”
“事情还真是多。”皇帝感慨，当皇帝也不容易，不是这里有事情，就是那里有事情。
锦衣卫是皇帝的耳目，他们也是皇帝手里的利刃。
沈默是皇帝信任的人，他原本也是高门之家的人。他母亲早亡，父亲另娶，他在家里的日子便不好过。沈默也是能忍耐，他跟着他六叔过日子。
等沈默入了锦衣卫，又成为锦衣卫指挥使，他父亲和继母对他的态度又发生变化。那些人甚至想着给沈默定下亲事，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沈默没有同意，直接拒绝。
那些人以为他们直接把亲事定下，沈默就得同意，而沈默直接上门告诉女方的家人，他不认这一门亲事。就算他生父和继母让公鸡跟女子拜堂，让女子先进门，他也不认。
沈默还跟皇帝禀告了这一件事情，也算是在皇帝过了明路，沈家其他人便不能为难他。
御书房，沈默恭恭敬敬地站在那边，许是因为他手上沾染了不少人命，身上还有一些肃杀之气。
“皇上。”沈默见皇帝来了，随即半跪下。
“可是查到消息了？”皇帝问。
“永平侯战死沙场，确实存疑。”沈默道，“永平侯不是一个轻易就会判错形势的人……”
这一次永平侯战死沙场，纵然战役没有输，但也打得很凄惨。这一次的事情也让皇帝觉得很怪异，是，大将难免阵前亡，但是也要看什么情况。
永平侯府，赵元凯得知昭阳长公主进皇宫之后，他就想母亲一定是要阻止皇帝下圣旨让他继承爵位。这样狠心的母亲还不如不要，奈何他是母亲生的。
母亲生他养他，他根本就没有办法跟母亲断绝关系。
可恨啊！
赵元凯再生气都无用，他这个时候也进不了宫。他把消息递给太后外祖母，也不知道外祖母能不能帮上他。
一定可以的吧！
外祖母是太后，太后比长公主厉害很多。
母亲那样的人又不可能撒娇，只会动手，母亲和太后外祖母之间的关系也没有那般好。
“大哥。”赵静秋特意去了大厨房做了一些吃食给赵元凯送过来。
赵静秋住的院子离赵元凯这边远，大厨房里的人也都不喜欢她，她还是要做，得让大哥知道她的好。不管侯府其他人如何想的，她都敬着赵元凯这个大哥。
“这是我刚做的。”赵静秋穿得比较单薄，她还亲自把糕点盘子放在桌子上，身体还颤抖了几下。
只不过赵元凯正想着他自己的事情，哪里可能去关注赵静秋是不是打颤了。屋子里还烧着炭，也暖和，赵元凯就没有去关注赵静秋的穿着。
“安心在府里住下。”赵元凯道。
“大哥，我……”赵静秋迟疑。
站在赵静秋旁边的婆子开口，“姑娘还没有见过侯夫人呢。”
“没见就不见了，没有必要见。”赵元凯道。
“她到底是静秋的嫡母，哪里能不见。”赵静秋道，“母亲是不是不喜欢我，她……”
“那些人还让姑娘只能称呼侯夫人为长公主，不能称呼母亲。”赵静秋身边的婆子又说话了。
“……”赵元凯心想母亲对自己这个亲生儿子都那么差劲儿，那么母亲又如何可能对赵静秋好。
“没让你说话。”赵静秋看向身边的婆子，示意婆子继续说下去，快，继续说。
“您先前在赵老夫人跟前，过得都比现在好。”婆子道，“老夫人还让您别把旧衣服都带过来，说是您过来就有大把的新衣服。结果呢，您没有见到嫡母，那些下人也瞧不起您，屋里的炭火都差上许多，那烟呛人得很。”
秦如玥没有在炭火上苛待赵静秋，但赵静秋就是要这么说，要让赵元凯同情她。
“别说了，大哥明日就要成亲了，你今日说这些做什么？”赵静秋道，“等大哥大嫂成亲了，大嫂自会为我做主的。这内宅的事情，等大嫂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