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
张雯雯幽怨看了眼自家大姐,外面天都还是黑的,村里的大黄估计都没起,她就得起床了,她怎么越过越回去了。
小孩子缺觉会长不高的!
“快起来,”张绯看着她这样只觉得好笑,嘱咐她说:“今天是镇上小学报名的时间,咱得去早点报名。”
张雯雯瞪大了眼睛:“阿姐,你看看我,我才五岁吧?”
张绯笑眯眯:“为了给我们早点说亲,他们当初上户口时候给我们都多报年龄了,你是多报了一岁多,按照这户口本算,你现在已经七岁了。”
硬生生长大两岁,拔苗助长都没这么拔的。
张雯雯苦着脸:“小六她们也去上学吗?”
张绯:“不,只有你去。”
“这样不好吧?”
张雯雯觉得不太妥当。
几个姐姐都没上过学,要说她们不想上学,张雯雯是不信的,家里这个情况,岁数大的两个姐姐应该是不会去上学了,可是老五老六,就是老四的岁数都不是不能去读。
只让她一个人去读,这书烫手啊。
“你放心,”
张绯看出了她的顾虑,心里一暖,只要她还能想着她们就好,就怕这孩子都觉得是理所应当:
“我和她们都商量过了,如果都去读书,学费要花好些钱,而且家里的活就没人干了,小妹你聪明,你在学校学了再回来教我们。
到时候你毕业,我们也去参加结业考试,我问过人家了,只要考过了结业考试就会有毕业证的。
所以别磨蹭了,快起来穿衣服跟我去报名去。”
“不了吧,我不读书也可以教你们。”
张雯雯苦着脸,她是万万没想到啊,上辈子从幼儿园一路学到大学毕业,读了近二十年的书,这一觉醒来一切白费,又得重读。
“说啥呢,”张绯瞪了她一眼:“赶紧起来。”
行吧,她是说不过她姐了,张雯雯老老实实洗漱去了。
“走了,”张绯往她手里塞了个包子催促说:“拿着在路上吃。”
张雯雯吸了吸鼻子,一股她没法抵抗的肉香,她很想直接咬上一口,但她毕竟不是个小孩子了。
“我不能吃独食,”
张雯雯摇摇头,转头恋恋不舍把包子放回了厨房的蒸笼里:
“还是等中午回来和姐姐们一起吃。”
张绯看着她的动作,长久得愣在了原地。
她见过不少因为父母偏心而闹得断绝关系的兄弟,她以前只觉得是父母的错,为什么要偏心?
到了今天才觉得这个想法似乎也不太对,偏心的时候,往往偏心的那个人压根就没想那么多,就比如她。
可为什么被偏心的那个人不拒绝呢?
把过错推到父母身上,把好处全都占了,还要四处嚷嚷兄弟的绝情。
张绯摇摇头,这样的人,还比不过一个小孩子的思想觉悟高。
张雯雯恋恋不舍回头看了眼肉包:“走了阿姐。”
“走什么走,”张绯点了点张雯雯的脑门:“你不吃早饭了吗?你就走。”
“哦。”
早餐也没啥好吃的,一碗小米粥,小半个饼子,张雯雯没花多久就吃完了,急匆匆拉着张绯往外走。
张绯看着好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刚刚还嚷嚷着不去念书,这会就急着催她出门了。
去镇小学得走上一个多钟头的路,学校上课又早,往往天还没亮,孩子就得起来,三个五个孩子成群结队走去镇上上学。
就是这么远,这么苦,还是多的是人想把孩子塞进镇上的小学去读。
因为镇上学校的老师教得会更好,某些村小学可就别提了,上午可能念两句诗词,下午就带着这群孩子上他家地里干活去了。
还美曰其名实践活动。
差点没把那些家长气死。
干脆辍了学也别读了,去别人家地里干活,不如在自家地里干活。
学校没了孩子,老师也就不用在学校呆了,这样一来村小学关了不少,学习的氛围就更罕见了,也就只有镇上,还有那么一丁点学习的气氛。
等姐妹俩走到镇上,天还没完全亮呢,一群家长守在学校外头,这都是等着来报名的家长。
粗略扫一眼看过去,这一大半的孩子都是男性,张雯雯看得心凉。
有个家长看见张绯带着个女孩来报名,当面不会说什么,背地里却跟别人议论。
“女孩子读什么书,反正以后都是嫁人,读了也浪费。”
张雯雯:……
拳头硬了。
倒是也有富裕些的人家送姑娘来,看见张绯送来的也是个姑娘就接着亲切,主动凑过来搭话:
“这是你妹妹吧?”
张绯有些意外:“对。”
对方又问:“也是今年刚读一年级?”
张绯点头:“对。”
“那敢情好,”女人笑意盈盈推了推自己的女儿:“我家这个也是刚读一年级,你们是哪个村,要是离得近,说不定可以一起走。”
张绯不怎么和外人接触,碰上这种情况也只会干巴巴回答人家的问题:
“张家村的。”
谁知女人听了这话,脸色一变,语气意味深长:“张家村啊…”
张绯听她这语气实在不舒服就问:“怎么了吗?婶子。”
“这两天听了点闲话,”女人还是笑眯眯的样:“你知道的,村里这些人没事干就喜欢凑在一块嚼舌根。”
张绯脸色一白,她还是太年轻,一句话就被人试出了深浅。
张雯雯抬头看了眼那女人,不轻不重怼了回去:
“都说了是嚼舌根,那肯定就是谣言了,不过婶子,有些话可不能乱传,万一被人听了去,在这个时候可是要招祸的。”
“我肯定不会去传这些小话,”女人变了脸张嘴撇清关系:“都是那些个长舌妇瞎说。”
张雯雯却不想就这样揭过去了,又敲了句,张家村最近的事,最近还有什么事比她们家那事更大?
虽然她也不喜欢周荷花两夫妇,可是人已经死了,他们之间又有没法抹去的血缘关系,都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事要是闹得不可收拾,她们几姐妹的日子会收到影响:
“那确实,我看着婶子就觉得你是个大气的,这老话说的好,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跟那些长舌妇远着些是个明智的行为。”
女人被她这么一大串的话给绕晕了。
这什么祸,什么口的,她没太听明白。
但大概意思是知道了,她脸上的笑很是勉强,也不再说话,拉着她闺女灰溜溜走了。
等人走了,张雯雯冷哼一声吐槽:
“一看就是喜欢说这些八卦的人,还硬要说自己不说,说不定那些小话就是从她嘴里传出去的呢。”
张雯雯不会知道,她真的一语成谶。
那女人是个媒婆,人称刘婶子。
对,就是周荷花提过一嘴的刘婶子,私底下还接接跳大神的活,可谓是业务繁多。
因为接触的人多,知道的事也就多,刘婶子打开业务的主要方式就是靠说八卦。
很难有人可以拒绝一个八卦,如果有,那就两个。
她耍了这么多年的嘴皮子,还是第一回有人能让她在口头上吃亏。
刘婶子眼神不善看了眼张家姐妹俩问起旁人:
“那俩姑娘您认识吗?我这帮人相看的,就想问问人姑娘的人品。”
要说她问的人也巧,这人是张雯雯的二伯娘。
“你说那两个啊,”她撇了撇嘴:“是我的两个侄女。”
“哦?”
刘婶子来劲了,看这表情,这里头有故事啊。
这两个人臭味相投,一见如故聊了好久,直到校门开了都没意识到。
这时候钱实,一学期的学费大概两块钱左右。
张雯雯看着张绯交了钱,突然想起来了自己被强制存到许愿资金里的钱。
她一想,那东西又出现了。
熟悉的蓝白界面出现在她脑海里。
然而上面的数字却让张雯雯差点失声叫出来。
她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明明不是又眼睛看,还是忍不住眨了好几次眼睛。
可上头还是那个数字。
她简直要哭出来了。
一天时间。
她从一个有几块钱储蓄的小富婆,变成了负债四十四块的小负婆。
她大概猜到这钱去哪了。
这是个许愿资金。
她跟踪张大壮那晚,随口说了句咋不摔死你。
说不定就是这句话被这个许愿资金给记录到了,强制给她实现了,导致她负债。
这个强盗资金不是干不出这种事。
张雯雯还捂着嘴,欲哭无泪得想,她以后说话一定注意注意再注意。
绝对不能再被这个该死的强盗资金抓到机会。
要不然在她成为一个亿万富翁之前,她很可能先成为一个亿万负翁。
不过…
张雯雯自我安慰,起码这个金手指比之前有用多了。
就是有点氪金。
作者有话要说:张雯雯:我不想上学,一个人为什么要上两次学
我:大概是因为,学到老活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