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躲在厨房里。”
这起事件里,最不对劲,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就是钉崎野蔷薇。
五条悟嘴角的笑意非常明显,唇角上扬,等待着钉崎野蔷薇的回答。
恋野桃叶看了看他,又扭头向垂着脑袋的野蔷薇。
钉崎野蔷薇低垂着脑袋,脸隐藏在一片阴影中,晦暗不明。
她没有开口。
“其实很简单。”五条悟摇了摇手指,“野蔷薇你……其实也是来找那个东西的吧?”
“什么?”
“居然……”
“不会吧,野蔷薇她……”
五条悟的话不亚于一刻小型炸弹,话音刚落,围在旁边的学生脸上都出现了相似的讶然,各个小声的交头接耳。
这个场景莫名的熟悉。
恋野桃叶嘴唇张开,心情渐渐的变得复杂。
这样的场景,作为江户川柯南的小学老师,她实在是也看了不少了,从刚才开始,就觉得隐隐的熟悉。
这是什么侦探现场吗?
五条老师现在的样子,活像是被毛利小五郎附身了一样,沉默的嫌疑人,还有窃窃私语“不可能”“怎么是她”的围观群众。
过会不会就要“真相只有一个”了吧。
莫名其妙就开始摆出一副侦探的架势,对着学生就开始推理——
“是又怎么样?”钉崎野蔷薇狠狠的瞪了五条悟一眼。
她讲出了每一个嫌疑犯垂死挣扎前都会说的台词,“你有证据吗?”
恋野桃叶:……
她开始下意识的转动眼珠,出于肌肉记忆的在狭小的房间寻找江户川的身影。
五条悟摸着下巴,在厨房转了一圈,双手插在口袋里,动作游刃有余的如同走在时装秀场,在场的其他人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小小的空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要证据吗,很简单。”五条悟双手交叉与下巴。
“野蔷薇,你恐怕是在三轮和惠到厨房之前,就已经在这里好一会了吧?”五条悟歪歪头,“藏在厨房里,找了好一会,那个东西,可惜因为光线太暗了,你还没有找到的时候,三轮就来了。”
“然后你一时慌张之下,就藏了起来,这个时候,惠也来了,三轮没有打开橱柜,而是摸到了你,这个时候你就不能再藏下去了,而且你以为摸到你的是惠……”五条悟忍不住笑出声,“就不只是藏不下去了吧?你立刻蹦了出来——”
“你事先就在这里的证据,就是你脸上的眼泪。”五条悟犀利的指出。
“野蔷薇,你没有找到的东西,三轮却找到了,就在她的口袋里,惠叫住三轮的时候,她一只手里正攥着生姜,所以她才会那么慌张。”
“后来在一片混乱之中,三轮把生姜紧紧的握在手里,直到被惠拽倒之前,都一直在她手里。”
“所以——”
三轮霞呆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从口袋里掏出蔫了吧唧的生姜,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猛然抬起头。
“一个人紧绷的时候,是不可能控制住只有一只手使力的,三轮同学拔水龙头的时候,另一只手就捏着生姜,现在懂了吧?”
五条悟微笑说出。
那个时候,三轮霞徒手榨汁生姜,沾满了生姜汁的手在慌乱被拽倒时胡乱挥舞,直接糊了倒在最下面的钉崎野蔷薇一脸。
这就是钉崎野蔷薇半夜流泪的真相。
恋野桃叶听的目瞪口呆。
这,五条老师什么时候跟着毛利小五郎进修过了吗?
钉崎野蔷薇“啧”了一声,用力的抬起头,沾满了眼泪,眼眶和脸颊,鼻头,下巴都是通红的。
她即使泪眼婆娑,还不忘狠狠的瞪着五条悟,翻了个白眼。
“野蔷薇,都这样了就别瞪眼睛了。”五条悟摊手,表情十分无辜,“这样不就更辣了吗?”
“所以说你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恋野桃叶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抓起钉崎野蔷薇,就近在厨房坏掉的水龙头冲洗眼睛,“那你还等待现在才说?”
“只是姜汁进眼睛了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五条悟抱着个手臂,悠哉悠哉的跟着她进了厨房,站在门口看热闹,“你看她自己都能忍到现在不吱声呢——”
“而且。”他笑嘻嘻的说,“你不觉得挺好玩的吗?”
这是什么鬼逻辑。
恋野桃叶瞪了他一眼。
早知道就不该和五条老师说那些和柯南君一起遇到的案子,以后在她家,毛利小五郎出现的电视节目也要禁止他收看。
五条悟丝毫不受影响,跟在后面打转,“野蔷薇,你大半夜来厨房偷生姜,难道也和西宫同学是一个原因吗?”
钉崎野蔷薇一僵。
正弯腰帮钉崎冲洗眼睛的恋野桃叶也一僵。
她想起之前和五条悟的交谈。
五条悟问她晚上和学生聊了些什么,她特地隐去了关于脱发的话题。
就是因为他——
“没想到你也有这样的困扰啊,确实……这么一看,噗嗤。”
五条悟望着钉崎野蔷薇的脑门,捂着嘴笑了起来。
完蛋。
恋野桃叶捂住脸。
“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凑在外面听热闹的西宫桃跳了出来,“啊哈哈哈,你之前不是说一点都不在乎头发吗?”
“不是说为了变强剃光头也可以的吗?”她笑的眼泪都飚出来了,不停地拍门。
三轮霞试图制止爆笑如雷的西宫桃,“西宫学姐,少说两句吧……”
正笑的上头的西宫桃好不容易找到嘲讽野蔷薇的机会,把自己害怕脱发到流泪,然后求着后辈半夜到厨房偷生姜的事情全都忘在了脑后,现在只一心一意的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五条悟也在笑。
他们两个的笑声一高一低,却异常和谐,如同协奏曲一般,笑出了节奏,在这个深夜的食堂,余音绕梁,半天不散。
如果有人在屋外听到,大概不久之后,就会出现这间房子深夜闹鬼的传闻了。
钉崎野蔷薇暴怒。
“笑什么鬼笑啊!有那么好笑吗!”她一跳而起。
“啊,野蔷薇——”恋野桃叶看着她冲了出去,试图铁拳制裁五条悟,然后被五条悟按着头一顿嘲笑。
“你跳起来也打不着我~”五条悟笑嘻嘻的比了比野蔷薇的头,又比了比自己的头,示意她这多于三十厘米的身高差不是假的,“省省吧,我对小桃老师以外的女性可是没有什么绅士风度的——”
他说完,还对着恋野桃叶抛了个媚眼。
恋野桃叶:……
这倒大可不必。
“可恶啊!”钉崎野蔷薇气成河豚,手骨捏的喀嚓喀嚓直响,五条悟笑的十分大声,房间里充满了愉悦的气氛。
房间外,气氛就不那么愉悦了。
“你刚刚听到了吗。”
东堂葵原本健康的古铜色肌肤一瞬间居然透露出几分惨白。
加茂宪纪沉痛的点了点头。
他摊开手掌,手心中赫然躺着几根黑色的发丝。
加茂宪纪作为一个精致的男子,每天花半个小时梳头绑头发,今天晚上洗头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
他脱发了。
在十八岁。
他捧着头发的手发抖个不停,他才十八岁他怎么会掉头发呢?他的头发乌黑浓密,之前从来不脱发的!
他的心中一瞬间被沉重悲痛忧伤羞耻给填满了。
对,家族里,也不是没有秃头基因的。
就是因为回想起家族里那些老头子,他才会这么倍感伤痛,仿佛已经看到了,几十年后的自己的样子。
而现在,甚至不用到几十年之后。
他已经掉头发了。
加茂宪纪捧着掉落的黑发在浴室沉痛了许久,将头发收拾在一起,怀着沉重的心情偷偷扔掉了。
他没有告诉一个人,他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少年脱发。
他甚至不敢去想这件事,睡觉做梦都是脱发脱发脱发!!
只是,他原本以为是家族基因,没有想到,原来是有原因的!
“我不能接受!我今天掉了好多头发!”东堂提高了声音,他抬起手想揉头发,快要触碰到发丝的时候又小心翼翼的放下了,“喂,三轮,你的生姜分我一半——”
“等下等下,你要生姜干什么!”加茂宪纪提高了声音。
他原本想等人都散了,再偷偷摸摸的问三轮要一点的,现在被东堂抢先,他内里一下着急起来。
生姜本来就少,再分给东堂一半,轮到他的时候还剩什么啊!
“嗯?我要生姜干什么?”东堂葵的表情很疑惑,似乎是不明白他怎么能问出这么蠢的问题,“我今天也掉了好多头发啊,我不能接受。”
什么啊,东堂,你这样的家伙就是头发掉光也无所谓的!
加茂宪纪看着东堂葵粗犷的五官。
妈的,你还在意这种事情啊!
你就是剃个光头又怎么样!
“我可是超级在意自己的形象喔。”东堂葵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拽了拽自己的汗衫。
训练过后,他已经迅速的换了一身新的。
身上有汗味绝对不行,所有的衣服都要用肥皂手洗,衣服上全都飘着好闻的洗衣粉香气,精致爱干净的男人就是他——东堂葵。
就是因为这样,反而更恶心了啊!
“怎么了,分我一点又怎么样,三轮有那么多呢,你又不掉头发你着什么急。”东堂葵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还是说,你也掉头发?”
“怎么可能,像我这样的人怎么会秃头。”
谎话。
他说不出口。
怎么可能说的出口!不经思考的谎话直接脱口而出——
加茂宪纪感觉自己的心内在滴血。
“啊,这么说,我今天好像也掉头发了。”虎杖悠仁摸了摸下巴,猛不丁的开口。
东堂葵把从三轮霞手中接过的生姜掰开一大半,交到他的手里,“那这个给你。”
加茂宪纪暗自咬紧牙齿。
为什么,你们都能这么自然而然的说出脱发这种事情!
“哇,谢谢你。”虎杖悠仁朝他灿烂一笑,又掰开一半交给吉野顺平,“顺平,这个给你。”
吉野顺平微微一笑,默默的接了过来。
不开口都能有是吗!那你们问问他啊!问问他啊!
加茂宪纪心中咆哮的声音已经惊天动地,表面上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伏黑,分你一半——”虎杖悠仁又分开一半递给伏黑惠。
伏黑惠依旧是一张冷淡的脸,沉默摇头,“我用不上。”
虎杖悠仁上下看了看他,“你不掉头发?”
“不用给他,禅院家没有秃头基因。”禅院真希皱紧了眉毛,虽然“禅院”几个字她很不想提起,想一想这可能是这个腐朽又垃圾的家族唯一的优势了。
不论男女,到了什么年龄,头发都还茂盛的很。
禅院真希瞥了一眼禅院真依,真依扭过头,故意避开她的视线。
“掉头发吗?”熊猫扒拉扒拉自己的耳朵,抓下来几根绒毛,用力一吹,黑色的豆豆眼眯起,“那我应该没有这个困扰——”
啊呀,它是一只快乐熊猫,真是太好了。
机械丸也点了点头。
他是一个不会掉漆的机器人,真是太幸运了。
加茂宪纪眼红的就差滴血,他眼见着他们把几块生姜分来分去,三轮手中的越来越少,他也顾不上脸面了。
反正大家都已经开口了,该拿的都拿了,他混在人群之中也没有什么显眼的,还是开口吧,毕竟——
头发比较重要。
就这么点生姜,哪里禁得住这么多人分?
他要是再不开口,三轮手里的都快没了。
加茂宪纪在心中打了好几遍腹稿,酝酿了许久,深吸了一口气。
“三……”
“分我一半。”
狗卷棘走到三轮面前。
他把手往前一伸。
三轮霞呆呆的看了他一眼,顺从的把一小块生姜放进了他的掌心中。
加茂宪纪:……
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