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偷

若说是只普通的手也就罢了,可在这幽黑阴森的环境下,不管是什么,都会在心底添上几分惧意。

秦十堰一下蹦的快有三米那么高,甩开了那只攀在自己脚上的手。

“还留口气。”慕宁幽幽道。

慕宁眼前有些模糊,但依稀能看见当下的情形。

何刚铁不知何时从香樟树下悄悄地爬了过来,看着地上被身体磨过的痕迹,这么久过去,应是费了些气力才能爬到这。

焚身的痛苦让何刚铁口不能言,而且其他地方都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了,只留有一双稍稍完好的眼睛,宣泄着内心的绝望。

但她也是顽强,都成这般了,竟还吊着一口气。

她既能抓住秦十堰的脚,想必也是拼着这口气,可眼下这样,她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像方才那般吓到人。

平复好害怕的情绪,秦十堰壮着胆子走到慕宁身旁,带有些怨气,低低道:“师妹,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

本想装作无辜的神情来糊弄过去,可她还是没忍住,隽秀的脸上浮起一抹极小的弧度,索性不装了。

“是啊。”

秦十堰:“……”

虽然能想到她接下来的回答,但这话一说出口,秦十堰微微张开的口还是抽搐了几下。

“嗬,嗬,嗬~”

古怪的叫喊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在这的除了他们四人,就只有何刚铁了。

她的声音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喉咙已经被烧坏了,嘶哑着的嗓音就像是潜藏在阴暗处的怪物发出的声音。

“你想说什么?”慕宁向前踏了一步,俯视着何刚铁,又加了一句,“你活不了。”

焦糊的头颅有些吃劲地向上抬了几分,她只有一双眼睛能用,当她对上面前之人的双眸时,眼底的绝望尽数翻涌着。

那双眸子里,没有怜悯,没有关切,只有冰冷,无穷无尽的冷,比寒冬里的霜雪还要冷。

风来了。

吹在她那面目全非的脸上,寒意侵袭,刺痛着她的肌肤,瞳孔随着脸上的吃痛骤缩了一瞬。

她说不出话来,最后以这种怪异的姿势僵滞在地上,气绝而亡。

“死了。”

慕宁的话宣告着何刚铁的尽头,对于这种关乎生死的事情,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但其他三个就不一样了,他们极力地说服自己接受这样的事实,下山这么久,遇到的很多事都是在门派内见不到的。

所以对于自身心性的变化,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发展成不可预估的转变。

最终都会踏上不一样的道路。

“师妹,你都不害怕的吗?”还是何商与最快适应下来,皱着眉问道。

慕宁浅浅地弯了弯眼,眼中却极快地闪过一丝讽意,转刻间便又消散在黑暗中,“自是怕的。”

听到她这么说,关切之色便浮现在了脸上,他想也是,虽然慕宁的本领高了他们一头,但也只是一个小姑娘,遇见这种事,也是会怕的。

“那以后若是还遇见这种事,大可躲到师兄的身后来,不必假装无事的模样冲在前面。”何商与浅浅地笑了笑。

“好啊。”

慕宁轻笑一声,幽暗的村庄里,何商与好像看见了小师妹的脸上有一丝淡淡的嘲意,但片刻后又荡然无存。

他认为自己是看错了。

不再去看那何钢铁,秦十堰和李安安压住心中那股劲儿,绕了过来。

李安安把何商与挤到一旁,鄙视道:“别听他的,他连这个都怕,到最后还是要师妹保护。”

说得也是,何商与因为这句话被噎在了原地,脸上莫名有股燥热,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师妹,这尸体怎么办?”秦十堰问道。

若说何钢铁死在一处偏僻之地也就算了,可她是死在村里这棵香樟树下,明晃晃的,足以威吓到明日出门的村民。

这目的很明显,那妖在示威。

“留着。”慕宁道。

“今夜已经安稳了,回去休息吧,明日会有人告诉我们答案的。”

众人听了慕宁的话,便也安下心来,各自回了房。

回到房中,已是深夜。

慕宁拉下支起的窗柩后,便缓步走向床榻。

还没走到一半,那窗户又被拉了开,冷风一下子从外头渗进来。

一抹玄色身影从窗中一跃而下,高高束起的乌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飘逸着,那双脚无声无息地落了地。

“夜半三更的登徒子。”慕宁转过身来看向立在窗下的人。

月光倾洒在他的背上,颀长的身形倒影在墙上被拉长,清冷的面容上带着丝丝笑意。

“怎的不叫你的三师兄来保护你?”

慕宁:“?”

他的声音在慕宁听来有股说不上的奇怪,可见他神色平常,却又道不出哪里的奇怪。

慕宁微微眯着眸子,打量着这个胡言乱语的人,想看看他是不是吃错了药。

她凑了过去,眼中有几分好奇的意味探究着他,“那,我去叫人?”

被她这么一说,对面的人不动声色地昂了昂头,小声道:“那,也不必。”

随后他侧过身去,将那木窗拉下。

“谢执,你这样,算是在跟我偷情么?”慕宁轻飘飘地说了句。

玄色身影蓦地一僵,也不知是被什么东西给呛住了,咳个不停。

好半晌,他才转过身来,有些语无伦次道:“这,你,谁教你的?”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绯红,淡淡的红晕迅速蔓延开来,直达他的耳后根。

他这是在羞什么?

慕宁难以理解他现在的情绪,又凑近了几分,道:“你脸红什么?”

谁知他那张脸红得更加厉害,两人之间近的几乎可以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他的呼吸可比慕宁紊乱多了。

那双勾人心魂的桃花眼中泛着潋滟波光,纤长的睫羽轻颤着,微抿着唇似是不知如何开口。

两人的角色好似被调换了过来,好像慕宁才像那欺负良家妇女的登徒子一样。

看他迟迟不说话,慕宁道:“我从六师兄的话本里看见的,里面说了,一男一女,半夜相会,就是像偷情一样。”

谢执:“……”

慕宁退了开,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静静地看着他。

脸上的潮热逐渐散去,他理了理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道:“不许乱看这种东西。”

“什么东西?”

谢执思忖着话语,而后道:“不入流的东西。”

“你还小。”

说罢,便也很自然地跟着坐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准备压一压字数了,也好加快我码字的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