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在确保盛棠情况稳定后,盛子炎和莫婳为她转了院,离家最近的,同时又有几名专家来看过盛棠的状况。
其中两名专家,是江执临走前早就联系好的,在神经领域很权威。
但即使这样,对于盛棠的昏迷不醒也没有一个专家能给出明确结论。之前在东北时,医生的结论是脑中血块压迫神经,导致病患的昏迷不醒。
可现如今,盛棠脑中血块吸收得很快,而且并没引起排斥反应,说明恢复得很好,却始终还醒不过来,这的确令几位专家都很头疼。
这期间陆陆续续地来了不少人探望盛棠。
除了认识盛子炎和莫婳的同行朋友外,游叶也回来了。程溱跟她说了盛棠的事,游叶担心得要命,直接从国外飞了回来,见盛棠一动不动地躺在那,眼泪顿时就下来了。
在电话里程溱也没说的太详细,现在见面了,她便把这阵子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跟游叶说了。
游叶听了之后气得浑身都哆嗦,先是痛骂了江执一顿,然后又骂盛棠——
“你说她平时看着挺机灵的姑娘,怎么就眼瘸看上他了呢。”
当然,这番话她也没在病房里骂,毕竟人爹妈还在那呢。两人出去订餐的时候,游叶可谓是骂了一路。
程溱回味了半天游叶的这番话,然后说,“也不能说棠棠眼神不好吧,江执这个人横空出世自带光环的,当初他俩在一起的时候,咱俩不是也挺替她高兴的嘛。”
游叶撇了撇嘴,也对,当初她俩也跟着架秧子来着,但现在——
“所以啊现在咱俩被啪啪打脸了。”她咬了死理,就是要把屎盆子往江执头上扣不可。
“谁能知道平时看着人模人样的,结果干出这么缺德的事儿啊。”
程溱重重地叹了口气,“还不知道棠棠一旦醒了怎么办呢。”
“没什么不好办的,这种事儿也瞒不住啊。”游叶说得清楚明白,“早点让她清楚自己被甩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天涯何处无芳草啊,再说了,谁年轻的时候没遇上过渣男呢。”
程溱没说话,闷头想事情。
等进了住院大楼,往电梯间走的时候她才说,“我总觉得棠棠未必能放得下,不是我传统啊,江执是她的初恋,又是她第一个男人,还是她崇拜的偶像,这么刻骨铭心你叫她怎么说忘就忘呢。别看棠棠平时看着挺潇洒,对感情的事一旦动了心就是个死心眼,要不然她怎么能替江执挡山石呢。”
“所以啊,爱得深伤得重,才能让她大彻大悟。”游叶跟她走进电梯,按了楼层,“为了个男人都要把命搭进去,她也是够可以的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胸腔徒生滞闷和疼痛。
要是能醒过来,她舍得骂吗?
其实她现在满脑子想的是,只要人没事就行。
程溱这两天感觉自己像是老了十岁似的,又是重重一叹气。
跟感慨无关,就是觉得憋得慌,长长地叹上一口气能多少舒坦些。
进走廊时,程溱随口说了句,“要真有孟婆就好了,我跟她讨上一碗孟婆汤给棠棠喝上一口。”
游叶蓦地停住脚步。
程溱走出大半截路才发现她没跟上,停步扭头,“怎么了?”
游叶快步上前,“你说,棠棠醒了之后能不能失忆啊。”
“啊?”
“伤了脑子啊,失忆的可能性挺大,又或者间歇性失忆。”
程溱挑眉,“刷剧刷多了还是狗血小说看多了?”
游叶一声重叹,“也是啊,我在国外认识位心理专家,他说其实一个人想要失忆是件挺难的事,那都是要在极特殊和极偶然的情况下才能发生。”
“别想着失忆的事儿了,你说她要是把咱们都忘了多闹心。”
游叶说,“我情愿了,也好过她放不下江执强。”
……
沈瑶是跟祁余、罗占前后脚知道了盛棠住院的事。
那天沈瑶发完了信息后,群里久久没有动静。最开始她挺失落的,觉得这六喜丸子一散,怎么所有人都离心了呢,真的对0号窟的事一点都不在乎了。
过了两三天的样子,祁余才在群里冒泡,艾特沈瑶,问她是怎么回事。
沈瑶当时也在忙,就简单说了情况。祁余问消息确切吗,有没有问胡教授,沈瑶告知,这件事也是同事道听途说,论真实性可能低了些吧。
又说本来想着跟大家一同探讨这件事,结果没一个吱声的,现在回头想想,觉得这件事不大可能,0号窟藏得挺隐蔽的。
祁余想了半天说,也倒不是没有可能,如果是很早年的话,说不准真暴露过。
但这也是推断,实际情况已经无法考究。
又提到自己,说这阵子也不经常看手机,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提到罗占的时候,口吻挺带酸的——
【他现在光顾着谈恋爱去了,哪有功夫看微信?平时就不爱发个微信。】
罗占谈恋爱了?
这倒是让沈瑶挺吃惊的。
不过如此一来也挺为罗占高兴的,毕竟之前的事她觉的挺对不住他的,现在他找到了心仪的姑娘是好事。
岂料祁余冷哼哼道,处不长。
沈瑶无语,觉得祁余这态度实在太刻薄。
祁余回复:那姑娘太作了,压根就不是罗占的菜。
这话叫沈瑶不知道怎么接,干脆也就不多言了。
就这样又隔了一天,肖也才在群里露面,没参与0号窟的话题,直接告诉了他们盛棠受了重伤,目前昏迷不醒。
多余的话没再说。
但也就这么一句话,使得祁余、罗占和沈瑶全都赶过来了。
盛棠躺在病床上,外伤虽说恢复了些,但还有痕迹。沈瑶见状都吓傻了,哆嗦得问肖也,肖也将盛棠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祁余问,江执呢?
一句话令全场的气氛都很凝重。
尤其是肖也,一张俊脸布满寒霜,语气森凉,“以后别提他!”
但之后,还是有人提到了江执。
是盛棠。
半月后,她醒了。
无声无息的就醒了,毫无预兆的。
醒来的时候恰好天边挤出微亮的光,落在窗棱上,折射出浅淡的颜色。有一缕光线照进来,她的目光顺着这缕光线看过去,在盛子炎的脸上。
他看上去很倦怠,阖着眼,呼吸清浅。
她张了张嘴,第一时间还没喊出声音来,咽了一下口水,才沙哑地叫了声,爸爸……
这一声太小了,就跟来自遥远天边似的,细得跟幼猫叫。
但盛子炎听到了,蓦地惊醒。
接下来的时间里,盛棠一度处于思绪混乱中,周遭来了好多人,有医生,还有她认识的那些朋友、长辈……她的目光一直在这些人里找……
找来找去。
最后轻声问了句,“江执呢?”
他以时间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