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了一整天的雨终于下了。
沈瑶接到电话后就一直在酒店大厅里等,终于瞧见江执的身影后赶忙迎了出去。盛棠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江执背着她进的大厅,这期间她就一直耷拉着脑袋,尚算温顺地趴在他后背上。
沈瑶见状大吃一惊,“怎么喝这么多啊?”
江执也挺想知道这俩人抽什么风,怎么就喝成这奶奶样。“肖也能走,你不用撑着他,摔不死的前提下扶着点就行。”
沈瑶觉得后脊梁一阵阵的泛凉,想来是夜雨的风顺着酒店大厅的门钻进来,可瞧见江执一脸的阴沉,方觉自己脊梁骨发凉纯粹是因为他的这番话。
看来是得罪得不轻啊。
肖也果真是能走的,就是踉踉跄跄跟嗑药了似的,拨开沈瑶的手,冲着江执就黏糊过去。醉酒后的男人远比盛棠要烦人,
至少盛棠在餐厅疯过一阵后就安静了,在车上也是阖着眼睡觉乖巧得很,这个肖也可真是典型的醉酒后话多的,这一路上都没闲着,程溱下车之前他还没少叮嘱人家姑娘,如果心情不好或想找人喝酒了,随时找他,他奉陪到底。
那架势就要跟对方拜把子似的。
江执也是看出来程溱的酒量不浅,至少在下车那会已经清醒得差不多了,肖也箍住她手腕的时候,他明显瞧见她眼神里的慌乱,看见没,都能把人家姑娘吓得醒酒。他一直怀疑肖也是趁着酒劲占姑娘的便宜,这个流氓,不色则已一色惊人。
肖也还黏他身上,絮絮叨叨的,“江帅帅啊,够哥们义气啊……”
江执背着盛棠进电梯,肩膀上跟粘了个肖也似的,恨得牙根痒痒。电梯里还有别的客人,瞧见这幕甚觉惊愕,时不时拿视线瞥他们仨。沈瑶实在是挂不住脸,怎么说都是一个团队的人,就算身在外别人不认得他们是谁,也不能任由团队的人丢脸吧。
于是强行把肖也拉到身边,跟江执小声说,“一会儿我来照顾棠棠,她个姑娘家的洗漱换衣服你在也不方便。”
话说得合情合理的,江执别无选择。
先是把盛棠背回房间,放了床上,江执起身刚要离开,衣襟就被盛棠给扯住了,她眼睛半睁不睁的,醉憨憨地问他,“你要走吗……”
江执轻叹一声,俯身下来,手撑着床,“你听话,早点休息。”
也不知道盛棠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总之嘟嘟囔囔的也不撒手。江执靠近她耳边听了听,还真听见她说什么了,声音极小极轻,“不让你走……不让你走。”
这一刻江执就改了初衷,脸一侧,贴近她耳畔低柔说,“我不走,我先把肖也送回去,马上来陪你。”
盛棠觉得耳朵痒,抬手抓了抓,松了手翻了个身,顺势捞过枕头抱在怀里,吃吃笑。
江执站起身,松了口气,叮嘱沈瑶给她喝点温水,毕竟外面下了雨,沾了些雨气。沈瑶点头,看着江执想说点什么,后来还是忍住了。
肖也一直立在走廊里,额头顶着墙,时不时还一点一点的。江执从盛棠屋里出来后瞧见这幕,二话没说扯过肖也,像拖死狗似的把他拖回了房间……
都说醉酒的人要温柔对待,否则会被反噬。
最开始江执压根不信这话,两分钟后,他开始明白自作孽不可活的真正含义了。也不知道是肖也就想嘴里不闲着,还是真被江执一路拖得颠三倒四的,身子刚要沾床,紧跟着弹起来就往洗手间里冲,虽说脚步踉跄,但十分精准地找对了地方……浴缸!
等江执反应过来跟着冲进洗手间后……
只觉得天雷滚滚来,劈得他外焦里嫩,忍不住抓狂咒骂了句,“我操!”
肖也几乎半趴在浴缸旁,吐得稀里哗啦的,一半吐在浴缸里,一半吐了满身,那场面……江执只觉得胃里一阵阵往上返,心想着幸好这一天没吃东西,否则吃了也是白吃。
肖也吐完了也就舒坦了,一头就要往浴缸里栽,江执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扯住,连拖带拽把他弄进淋浴间,刚要抬腿,肖也就一把抱住他大腿,“兄弟,你去哪?”
江执闭眼,强忍着想一脚把他踹晕的冲动,冷喝,“放手!”
肖也抬头,指着他笑。江执也懒得搭理他笑什么,腿撤出来,看着满地的狼藉直恶心。实在是丢不起那人,也拉不下脸叫人服务员大半夜的过来收拾,硬着头皮打开水龙头一顿冲。
好不容易勉强能入眼了,再回头来看肖也,他坐靠在淋浴间里,眼睛似睁非睁的,嘴里直嘟囔,“我就是不想离开……不想离开敦煌,我喜欢、喜欢啊……”
江执一肚子火就消了一半,叹了口气,没好气地把他衣服给脱了,还得小心翼翼着别沾上恶心的呕吐物,低咒,“肖也,我他妈是欠你的吗?”
肖也不说话了,低垂着脸,好半天说,“走了一个还得塞我一个,他们的心思我明白,可我的心思呢,他们明白吗?”他说着抬头,醉眼朦胧地瞅着江执。
像是终于认出他来了,又低头看看自己,再抬眼时嘿嘿乐,一把搭上他肩膀,“你、你还有这爱好呢……”
肖也你大爷的!
江执好不容易挤出来点的同情心瞬间化为虚有,起身,手一按,花洒直接喷了冷水!
江执回盛棠房里的时候,沈瑶已经替她换好了家居服,还很细心地给她洗了脸。床头放着温水杯,沈瑶说盛棠喝水的时候直皱眉,看样子不是很好受。
江执把从餐厅要的解酒茶放进煮水壶里,告知沈瑶回去休息,他来照顾盛棠就行。沈瑶愣神了少许,说了句,“这么晚了,不大方便吧。”
“没什么不方便的。”江执想的是得给盛棠煮点解酒茶,否则天亮等她醒了肯定头疼。他是背对着沈瑶的,所以也没看见她的神情。
倒是沈瑶闻言后思虑了片刻,试探出声,“你跟棠棠……”
“什么?”江执没听清,转头看她。
沈瑶忙说没什么,不是心思地走了。
解酒茶自行煮着,江执来到床边。
盛棠是不大安稳,一直皱着眉,时不时地翻腾几下。江执在床边坐了下来,伸手一摸她的额头,有薄汗。抽手想去拿条毛巾,手就被盛棠给拉住了。
她睁了眼,迷迷糊糊的,喃喃,“师父……是你吗,师父……”
他以时间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