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宁筝与顾丞均的前程往事在南朝揭露开后,多的是人对她口诛笔伐,骂她是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婊.子。
这是她最不愿背负的侮辱,所以当顾丞均也这般说她时,宁筝就想,凭什么你也要这样说我。
她的下巴还被掐在顾丞均的掌心里,头往后仰着,青丝垂落,像一只垂死仰颈的天鹅,却没有任何洁白可言。
顾丞均另一只手捏着她的腿肉,绒毯下空空荡荡,他的指尖只消向上逡巡,便可以彻底制裁她。
宁筝此时就如同困在刑架上,任人宰割,可是她的羞恼愤怒又给了她无限的反击力量。
是啊,本来就是一心求死的人,还怕什么,顾丞均最好能立刻扑上来,把她的脖颈咬断,那还是成全她呢。
“我是婊.子,陛下又是什么?”
顾丞均皱眉。
宁筝的手从胸前的毯子上收了回来,毯子失去了支撑,便如羽衣从她修白的身躯上滑落。
锁骨精致,雪拥成峰,捋霜作肌。
她白得耀眼,却丝毫不在意,伸出的双手牢牢掐住顾丞均的腕骨,不是挣扎,反而更像是在帮他掐死自己。
“之前都被我耍成那样,陛下还不是舍不得我,几次三番回来找我,看起来好像已经被我死死地拿捏住了。陛下就这么爱我?”
顾丞均手上的力道更重了,他几乎把宁筝拖得贴在自己身前,目光死死地盯着她:“你再说一次?”
宁筝丝毫不认输:“我哪句话说错了?我人尽可夫,陛下也不遑多让,依我看,陛下也好上手得很,只要女郎略微卖弄点姿色,就饥渴得不得了,自尊啊面子啊,统统都不要了,真的是廉价。”
顾丞均把宁筝甩到了床上。
那紧张的桎梏感却还凝结在下巴上,宁筝扑倒在床时,手下意识地先去揉自己的颌骨,好像揉化开了,她就能好受些。
就在这时候,顾丞均迈开长腿,踩上了床,把宁筝从被子里翻了出来,骑坐在她身上。
宁筝眼前似有雷电劈闪过,眼前朦胧地出现了黑夜里顾丞均的轮廓。
她似乎有些想起昨夜究竟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她是如何被迫趴在地上,如何被顾丞均彻底压倒。
宁筝嘴唇颤抖,抬手就想扇顾丞均巴掌:“你滚。”
手抬一半,就被顾丞均擒住,压倒在脑侧,同时顾丞均的身形也如大山一样倾倒下来。
他的眉眼本就生得桀骜,如今更带着锋利:“总算说出心里话了,宁筝,别忘了是你先跟老子自荐枕席,跟灭了你的国家的人上床,爱朕爱得要死的明明是你。”
宁筝挣扎,那手却被顾丞均压得更深,她恼羞成怒,道:“连衣服都不用脱,招招手你就过来,狗都没有你馋。”
顾丞均怒极冷笑。
他现在觉得自己无比可笑。
亏得他之前还想与宁筝重修旧好,从头再来。
那个为宁筝吐血、看酸诗、吟酸诗的顾丞均简直就是个傻子。
他俯撑在宁筝的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在身.下挣扎不得,只能怒目向他的模样,简直失望至极。
如此不知好歹的女郎,他又何必对她抱以真心。
驴都比她知道好歹,白眼狼都比她懂得记恩。
“是,老子就是狗,专门来吃你。”
粗粝的舌头从锁骨上方舔起一线酥麻,如埋入的火线烧到宁筝的颈侧为止,才换成两粒虎牙咬着她的肌肤磨牙一样磨着。
宁筝:“顾丞均,你混蛋,你无耻,你脏的臭的都……”
脖颈处传来尖锐的刺痛。
“脏的臭的,说你自己?你可真让人刮目相看,连自己都这么舍得骂。”
顾丞均继续咬她。
“多骂点,我爱听。”
宁筝忍着脖颈侧时而尖锐的刺痛,时而湿润的舔吻,刚才骂了顾丞均是狗,他还当真做了一只狗给她看。
这个……恬不知耻的东西!
宁筝若非被他死死禁锢着,真想拿脚踹他。
“淮水的妓子。”
顾丞均一顿,抬眼,看向她。
“淮水的妓子,梨园的舞女,你哪个不喜欢。”
顾丞均轻笑:“哦,原来是吃醋了。”
宁筝嗤笑:“我笑你廉价,堂堂一个皇帝,连淮水的妓子都睡,若我是那妓子,回去就把整件事宣扬开,告之天下,把你坐牌子,以充名声,叫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如何饥不择食。”
顾丞均点头:“朕当你今日发什么疯,一改往日那死气沉沉的模样,这样牙尖嘴利,倒像是……”
他掀起薄薄的眼皮,目光微妙地在宁筝的脸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下,转而道:“朕确实不挑,连你这个嫁过人、还给别的男人怀过孩子的妇人都能睡,还有谁不能睡。”
他偏了偏头,目露邪气:“不如这样,等下次朕叫你侍寝时,把唐颂唤来,让他隔着个屏风在外头听着,雾里看花一样瞧着,如何?”
宁筝血气涌上头,手脚冰凉,屈辱地浑身都在颤抖:“顾丞均,王八蛋,你怎么可以说得出这种话?”
顾丞均却道:“有何不可。眼见为实,若不叫他亲眼看一回,不仅他心存幻想,你也痴心不改。真叫朕恶心。”
他那样子,好像是认了真。
即使这样的事远超宁筝的认知,可顾丞均这样一个连淮水的妓子的味道都要尝尝的人,什么出阁的事都做得出来,反正这
样的事对他来说又没什么损失,他若是高兴了,何尝不能一做。
受辱的只有她而已。
她错了,死才不是最可怕的,这个世界上多的是比死更可怕的事。
她就不该招惹顾丞均,顾丞均是一个比心存死志的人更疯狂、更无所畏惧的疯子。
她根本玩不过顾丞均。
她好后悔。
万分地后悔。
“奴婢知错了……”
无论怎样,只要熬过这两天就好了。
先熬过去。
已经那么惨了,就不要让自己更可怜了吧。
“陛下,奴婢知错了。”
突如其来的低头道歉,让顾丞均困惑了一下,就见身.下的宁筝破碎而脆弱,眼眸凝泪,鼻尖泛红,像一只漂亮的天鹅终于愿意向觊觎她的恶人露出她柔软的腹部。
任人予取予夺得那么软弱,那么漂亮,那么美味。
“求求你,别那样。只要别那样,怎么都好。”
顾丞均:“怎么都好?”
宁筝点了点挂着晶莹泪珠的下巴,眼含乞求。
顾丞均的心却见不得半点软,反而硬堵得要命:“就这么舍不得唐颂?”
顾丞均抬手,将宁筝的头发向后捋去,好将她整张素净洁白的脸漂漂亮亮的脸露出来,让他看清泪光欲坠的模样。
顾丞均道:“我们之间的那点事,唐颂早就一清二楚了。你忘了,在大魏的时候,有一次,你来东宫找朕。”
有一次,宁筝接到顾丞均命人递来的消息,特意等日暮四合时,才踩着月色往东宫走去。
那时候,因为顾丞均的庇护,两个从南朝来的可怜虫已经可以过上裹腹的体面生活,但宁筝见顾丞均,还是回回可以得一份小灶。
那日是一碗羊汤。
她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顾丞均在旁看折子,随口道:“白日里,唐颂找过孤,想贿赂孤。”
宁筝对这件事毫不知情,这是罕见的,向来没有主见的唐颂竟然会背着她主动做一件事,还是贿赂这样的大事。
宁筝喝不下了,将汤碗放下,有些局促:“不知是殿下他是为何事来。”
顾丞均就瞥了她眼。
襥巾压着她乌云样的长发,倒把那张脸衬得格外的小巧白净,修长的雪颈微低垂,眉骨、鼻尖、人中再到唇瓣的弧度流畅圆润,看上去格外得精致。
随着年岁渐渐涨上去,宁筝确实是越来越漂亮了。
这样一个小美人,还能被他藏多久呢。
顾丞均将一盒眉石丢给她:“这盒眉石,够你把眉毛画得又粗又浓,再用水冲兑开,往脸抹上黑水。”
宁筝听他这猝不及防的一声,愣了一下。
顾丞均移开眼:“小心被人看出你男扮女装。”
宁筝反应过来,只觉顾丞均是好意,便道了谢:“因是两个男子,脂粉这些东西一应是缺的,我对镜自照时,也总是担心会露马脚。”
顾丞均“嗯”了声,放下笔:“吃完了吗?”
宁筝看他起身,走到放好水的盆架前净手:“还没。”
“快些吃。”顾丞均用帕子擦手,目光在书房里转了圈,最后敲定了窗边的位置,“今晚就在那。”
虽然很清楚顾丞均叫她来,就是为了做这种事,可是宁筝听他冷冰冰地将地方选择在那种位置,还是很不能适应。
“可不可以去……”屏风后面用来午睡的床榻上?
可还没等她说完,顾丞均就道:“不可以。”
那喝下去的羊汤油腻腻地在反胃,宁筝又看了看那窗,虽是冬日,门窗都紧合着,但难免还会泄出声,若是有人刚巧经过,是一定会听到的。
可是看顾丞均的那个样子,好像选定了就不会再改了。
宁筝迟疑:“宫里的人都打发出去了?”
顾丞均抱臂,倚着墙壁靠着,用目光无声地催促她:“可能还留了一两个。”
他笑。
“看看炭火什么的。”
回忆至此,宁筝猛地睁眼:“那天唐颂在?”
顾丞均:“是啊,他来贿赂朕,想让朕饶过你,朕怎么肯如他愿,就让他在隔壁坐着。你忘了,那天,我们的动静可是大得很。”
宁筝脑子一片空白。
“可是朕哪里想到,你都这么跟朕不清不楚,唐颂还愿意立你为后。你们的情真意切,真叫朕恶心。”
顾丞均眸色幽暗,渗出森森怒火来。
“巧了,朕最爱拆人姻缘,你们爱得越深情,朕起来就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