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形的闪电劈亮夜空时,顾丞均正好将寝殿的门推开。
银白的闪光下,宁筝卷着被子歪歪扭扭地倒在了地上,毯子半散,青丝黏在她的脊背上顺着曲线蜿蜒而下,那副身躯如荔枝剥壳般的水嫩。
顾丞均的喉结微微滚动,他把滴血的长剑丢在一旁,叮铃当啷的响动夹在雷声中,仍带出几分危险,宁筝迷迷糊糊扭过头看过来,被欲.望蒸成霞粉色的脸蛋上凝着汗珠,像极了挂了水的蜜桃。
顾丞均骑坐了上去,从背后压着宁筝。
他没有净手,所以当他掐住宁筝的脖子时,鲜血也留在了宁筝脆弱白嫩的脖颈上。
顾丞均俯身,用牙齿咬开她的长发,将声音低低地送进她的耳朵里:“朕真的不想管你这个没心肝的东西,可是你看看,你被人欺负成了什么样,朕怎么能不管你,可是就算管了你,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又能给朕什么好脸色?”
宁筝的脸被他埋在地上,她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像是奶猫细弱的哭叫声。
顾丞均咬上她的耳朵:“朕不如直接把你掐死。这样你就不用在朕面前,晃得朕心烦,就算离了朕,朕也不用担心你有没有被人欺负。”
他说着,缓缓地收紧拢在宁筝脖颈上的手指。
可是已经被药物夺去理智的宁筝不能理解一点他的情感,她只觉顾丞均身上凉得舒适,那熟悉的太阳味与青草味也给她一种很久违的安心感,所以当他单臂撑在眼前时,她便仰面贴了过去。
不是那种讨好的贴法,而像是一个快被酷暑熬死的人偶然得到了一大块冰,于是快活地抱着它玩乐,就连脖颈上的禁锢也不必在乎,只知道用软软的脸蛋蹭着硬实的臂膀,像是主动碾碎鲜花,汁水满溢,溅出一地芳香。
顾丞均的呼吸一下子就变重了。
蹀躞带落地,原本掐着宁筝的脖颈的手,探到她身前,拢住了那一握的软雪。
宁筝的脚在冰凉的地面蹬了两下,两人的呼吸声就重重地重合在了一起。
宁筝转过头,泪眼朦胧,眼尾带绯,顾丞均看得口干舌燥,立刻低头含咬上去,同时他的手向下,将她的臀部托了起来,压在月夸前,承受着他的沉重撞击。
宁筝的话语都呜咽在他的唇舌之间,她只好攀扯着他的胳膊,将指甲深刻地掐进肉里,就连指甲都感觉到酸胀了,也不见顾丞均的丝毫怜悯。
宁筝顿时泄气,双膝无力一跪,整个人软软地趴在地上,只有臀部被强迫地弯出些弧度。
顾丞均索性将整个被汗水抹得润亮的身体压了上去。
宁筝醒来时,就觉得变了天。
她还保留了些记忆,知道她是被钱良下了药,因此对于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勤政殿的寝室内这件事,她意外也不意外。
可当她想要取一件干净的衣物换上好离开勤政殿,继续回到掖庭当差时,无论她怎么与女使说尽好话,女使就是充耳不闻。
但若宁筝要水要吃食,女使便能很爽快地把茶水和膳食端上来,还给她支起了一张小几,让她能够缩在床上用完午膳。
等午膳撤下后,女使又很贴心地取来许多的物件,譬如书籍、棋谱、针线、投壶等等,将整张桌子都堆满,并表示都由着宁筝玩乐解闷。
宁筝不想玩乐,只想回去,女使们就好像没有听到这话,笑着一股脑地退了下去。
毫无疑问,这是顾丞均的命令。
但宁筝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顾丞均这样做的用意何在,明明两人已经一刀两断了,应当再无瓜葛才是。
不过话说回来,昨晚她能在勤政殿留下也是件稀奇的事,宁筝原本以为顾丞均回宫后见到她死乞白赖脸地睡在他的龙榻上,还不知廉耻地赤.裸着身子,他应当勃然大怒,并且直接把她丢出去才是。
毕竟当时为了快刀斩乱麻,宁筝的做法实在过于伤人,顾丞均但凡还有丝自尊,都不会愿再见她。
他又不缺侍奉的人。
可是,出乎意料的,顾丞均还是将她留了下来,而且从醒来的痕迹看,昨晚他们闹得挺凶的。
难道还真因为她对他的胃口,睡了几次,睡出滋味来了,所以才一时半会儿脱不了手?
不能吧。
可除此之外,还能因为什么呢?她身上也没什么利益是需要顾丞均来图的,他不必为此委屈。
宁筝想得头疼,只好打起棋谱,暂且转移一下注意力。
这棋谱打到一半,顾丞均便回来了。
他原本是笑吟吟地入殿,一看到宁筝散着发,披着个毯子,在他的龙榻上打棋谱,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要多臭就有多臭。
宁筝心想,这才对。
她想起身下床,但这新取来的毯子短得吓人,只能齐整地将她从锁骨处遮到大腿.根处,雪白到发亮的两条长腿只能直勾勾地晃在顾丞均眼前。
怎么看,都觉得她很不正经,好像昨天费心费力爬了龙床还不够,今天还要再勾引皇帝一次。
于是宁筝一下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偏偏顾丞均进来后,就直勾勾地在那盯着她看,似乎等着看她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使究竟敢拖到什么时候再请安。
宁筝真是有苦叫不出。
若非顾丞均的有意为难,那些女使如何连件裙裳都不肯给她,反而取来这般短小的毯子?
她只能护着身上的毛绒毯子,又扯过被子盖在腿上,艰难地跪在床上给顾丞均请了个四不像的安。
但宁筝心里清楚,就凭着顾丞均一见到她就能把脸拉老长的劲,怎么可能轻易地放过她。
果不其然,下一瞬,她就听到顾丞均凉凉地说道:“筝女使好大的派头,真把龙床当你的床了。”
宁筝道:“奴婢殿前失仪,还请陛下降罪。可在这之前,奴婢想为自己开解一番。”
她将昨夜发生的事娓娓道来,殿内安静无比,只回荡着她的声音。
最后她俯身叩地,道:“奴婢或许有爬龙床之罪,可钱良才是罪魁祸首,请陛下赐罪。”
叩地时,因为失去了双手的掩护,那毯子就在身前松开,从肩头滑落了下去,露出一抹雪痕。
顾丞均轻笑:“筝女使这是还想再爬第三次?”
宁筝耳尖冒了红,她拽起毯子,用两手扯着,重新掩上,可那脸上的绯红总是难消的,尤其是顾丞均就站在眼前看着她。
顾丞均漫不经心:“朕早把钱良杀了。”
宁筝意外。
顾丞均:“昨夜就杀了,朕亲手杀的。”
宁筝更是意外,但还是努力理解:“禁药秽乱,确实不容小觑,陛下这般做,以正视听。”
可何必亲自动手,黑甲军呢?
顾丞均:“筝娘子说,谁杀了钱良,她就与谁睡。”
宁筝浑身一震,猛地抬头,望着顾丞均沉静的脸,也不得不相信这确实是她说过的话。
顾丞均:“因此筝娘子的话说错了,爬床有罪,罪魁却不是钱良,而是你。”
“可若不是钱良给奴婢下药……”
“若你只是被下药,与朕何干,朕大可将你丢出去自身自灭。”
“陛下本就无需与奴婢做这个交易。”
“你不与朕做这个交易,要与谁做这个交易?”
宁筝怔了下:“什,什么?”
顾丞均抱臂在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宁筝,眼带嘲讽:“钱良其罪当诛,若朕随意交给某个黑甲军处理,你也要去自荐枕席?真看不出来,筝娘子好歹出身宁府,瞧着也是个端庄守礼的,私下这么人尽可夫。”
宁筝的脸顿时煞白:“奴婢并无此意。”
顾丞均:“既无此意,缘何口出此言?哦,懂了,你就是为了勾引朕,爬朕的龙床。”
他弯腰,单手捏起宁筝的下巴,常年拉箭的拇指生满茧子,粗粝地摩着宁筝脆弱的肌肤。
“既然爬了朕的龙床,就要敢作敢当。”
宁筝被顾丞均‘人尽可夫’四个字刺激到了。
她道:“陛下既如此不喜欢奴婢,就别和奴婢做这个交易,免得脏了自己。钱良是交给哪个黑甲军处置的,奴婢自会去打听清楚,不劳陛下费心。”
顾丞均拢紧手指,掐得宁筝说不出话来。
顾丞均:“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一张嘴,却总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朕还是喜欢你昨晚用这张嘴取悦朕的样子。”
宁筝是没有昨晚的记忆,也不敢想象被药物控制的自己做了多么出格的事,只是光听顾丞均这么似是而非地说一句,她就觉得屈辱万分。
顾丞均掐住宁筝的嘴,将她拖到身前。
“那么多女人,唯独你伺候朕,伺候得朕舒心,朕怎么能轻易地放过你。”
因为宁筝被迫到顾丞均身前,因此双腿失去了被褥的庇护,赤.裸在外,根本阻挡不住顾丞均的手落在滑腻的肌肤上。
“宁筝,朕还没玩够你,你就甭想让别的男人染指你。”
宁筝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顾丞均的危险。
尽管她从很早之前就知道了顾丞均并不是个好招惹的男人,但或许因为她是女郎,不配被当作一个强劲的对手看待,所以她留在顾丞均身边时,更像是个宠物,作为宠物的她,还是有幸得到顾丞均的些许温柔,所以没有机会真正地感受他的危险。
唯独这一次,在顾丞均眼里,她连个宠物都不是,自然也不需要收着脾气,舍她温柔,于是才把锋利的獠牙暴露在她眼前。
可是,一个快死的她,又何必怕顾丞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