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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凯耀还没哆哆嗦嗦再斥责几句呢,那边就开打了,楚弦把他撂那,试试手感投了个三分。
球哐当一声进了,他笑两下,实在过于明显,其他人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哟,得瑟啥啊?中彩票了今天?”
“这不中一百万说不过去了。”
“看好机会,就今天这样,球往他裆上传他都不生气,是吧楚弦?”
楚弦指尖抵住篮球,笑骂道:“去你的。”
半场换人,楚弦下来,王凯耀终于可逮着人了,没管他在那仰头喝水,着急盘问户口:“你真不地道,前几天瞒着我就为了这个?有什么不能跟兄弟说的?什么时候确定的,谁先开口的,什么契机?赶紧赶紧,快点说。”
可把他急坏了。
“我先开口的。不然还能谁先开口?”楚弦一堆问题里就拣一个回答,把汗一擦,伸手去勾那边的外套,“走了。”
王凯耀:“去哪?”
“她加班,时间差不多了。”楚弦这时候倒不惜字如金了,“过去接人。”
王凯耀:“……”
坐个地铁回来要不要十五分钟?劳驾您这么兴师动众特意开过去接么?
“黏吧,就黏吧,看你这不值钱的样。”王凯耀阴阳怪气道:“最近几天晚上都别睡了,乐都把你乐醒了吧?”
“是啊。睡一小时乐一小时,早上起来差点笑面瘫。”楚弦还真没觉得这有多黏,他都恨不得跟去加班,这已经是克制过的结果了。他淡淡怼回去,把毛巾丢王凯耀怀里,转头前想起什么,又道:“你之前说的林阿姨介绍,那个帮我拒了吧。”
王凯耀下意识抓住毛巾,张嘴:“啊?拒了?”
什么阿姨?还有这事?依稀记得是有,那都多久之前了。
那不早拒了吗,当时楚弦的说辞还是有喜欢的人了。
“就说。”楚弦对他正儿八经一点头,“我有女朋友了。”
脸还是那张俊脸,神情也挺冷淡,难怪以前一中校草不记名投票年年都当选高冷男神,但那语气一般人真的学不来,听着没什么,就差美的冒泡了,巨找抽。
王凯耀差点把手里的毛巾撕烂:“?”
能别这么欠吗?!啊?!!
“……”
午时,楚弦的车终于接到贵宾一位。
梁又木上车的时候还抱着手机,在那跟谁聊天,楚弦过去把她安全带系了,兀自开车,等了半天没等到她抬头,终于不咸不淡道:“在车上看手机容易晕。”
“跟小柳聊天。”梁又木还不知道他想问什么,看了他一眼,“她是第一个发现的。”
楚弦:“发现?”
“她说我看手机的时候老是在笑,一看就猜到了。”梁又木还觉得奇怪,“很明显吗?”
她没觉得自己在笑啊。
“是吗。”楚弦单手握着方向盘,另只手指节轻快地点了两下,“下次我看看明不明显。”
“你怎么看?都面对面了还聊什么天。”
她把手机放下,这才发现楚弦来的时候还换了身衣服,外套里叠穿了件灰色薄毛衣,下边是黑色运动裤,她越看越觉得眼熟,低头一看,跟自己今天的色系没差。
看上去就是一对。
“我刚去打球了,跟王凯耀他们。”楚弦察觉到她视线,“洗个澡再过来的,有点迟了。”
“直接过来不就好了,你又不臭。”梁又木说。
她知道楚弦爱干净,但有时候也太爱干净了,一天洗三回,哪天洗破皮都说不定。她都没那么讲究。
“不臭?”
红灯了,楚弦伸手过来,指尖一点点蹭进她指缝里,浅浅笑了笑,“哪天打完球你就知道臭不臭了,到时候别嫌弃我汗没擦就来抱你。”
梁又木把他的手攥回去,仔细观察。
楚弦的手指比她长一截,骨节比较明显,掌心那道疤已经变成了浅淡的肉色,不仔细看都看不清。
路口有辆自行车正准备过人行道,黑白校服外套鼓着风,很醒目,一看就是一中的。
全市最丑校服这位置一中一直坐得挺牢。
“寒假是不是一月底才放?”梁又木若有所思,估计谢欢也放学了。她昨天才给自己发了消息,说周末过来还书,梁又木想如果她英语书真丢了,那本送她就行,她不要,一定要过来还。
“二月初吧。还有的等。”
“二月初……”
梁又木听着日期,突然就想到,再过个十几天差不多就是楚弦的生日了。
她礼物本来已经选好了,新出的工艺表,但现在看来不大合适,送不出去。
毕竟已经是男朋友了,那肯定不能和以前送一样的东西,至少得换换。
送什么啊?
有的想了。
她在这想着想着,发觉车开的越来越慢了,半了,楚弦才问一句:“下午有安排吗?”
看着倒是很正经。
“……没。”梁又木心知肚明他那劲又上来了,从早上开始到现在就没停过,好像生怕她会一觉起来就翻脸不认人一样,“去哪?”
楚弦满意了,朝她一亮虎牙。
“去玩。”
*****
本来梁又木还以为两人出去玩能沾点颜色,结果并没有,楚弦跟她兴致勃勃玩了一下午冰球,就这么玩到天黑,手都快打酸了。
玩完冰球就去吃饭,吃完饭打道回府,回程的时候,梁又木躺在副驾驶上,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
“我们这样跟以前没区别啊?”她直起身子,问:“好像都一样。”
楚弦帮她系完安全带,返回来在她脸颊上亲了口。
“嗯。”梁又木细心研究后得出结论,“就这里不一样。”
他点火起步,侧脸:“那你开心么?”
梁又木:“开心。”
“开心不就行了。”楚弦漫不经心地转方向盘,好像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觉得无聊记得跟我说。”
“我不是觉得无聊,我就是觉得……”
梁又木平躺在副驾驶上,手放在肚子上,面目平静:“不该做点不一样的事情吗?”
楚弦听半天,听出点她含蓄的弦外之音,差点把方向盘拆回家:“……”
“梁同学,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他语气勉力平淡,“这才多久,第二天,就惦记上别的事了?”
他都尽力没在惦记了,她竟然还惦记上了。
本来自制力就不怎么样,还成天闲撩乱扯的,考验谁呢。
“那要多久?”怎么搞得她跟什么始乱终弃的渣女一样,梁又木追问:“一个月够不够。”
“还整上倒计时了?要不要买个日历让你撕。”
“……小气鬼。”
梁又木系着安全带没法翻身,把头一拧。
半晌,才听到楚弦那边有点低的声音,带着无奈:“你不是让我去郑叔那挂号?我排的后天去。”
梁又木精神了,转过来叮嘱:“那你记得这几天不能禁欲,不然结果出来不准。”
楚弦:“……”
他真是做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大宝贝。
到家都已经七八点了,外头路灯昏黄了一路。天气冷了,小广场放音乐的不来了,人也少去,寒风卷着落叶,看着有点秋冬特有的萧条。
郑轩和姜梅都不在,梁又木把门打开,朝站在玄关的楚弦勾勾手指,“进来啊。”
她说完就去开房间的门,后面传来换鞋的声音,楚弦穿着拖鞋跟在后头,垂眼看她,明知故问:“叫我?”
“不然叫谁。”梁又木把明天校庆的衣服提前拿出来放在椅背上,楚弦在那站了会儿,没事干,信手把衣服捞过来叠好。
“我妈昨天收拾房间,收拾出来高三毕业合照,我看了好久,发现有些人都已经不记得是谁了。”梁又木随口道,又起了个话题:“你最近有想要的东西吗?”
楚弦眼尾瞥她:“要给我送生日礼物?”
梁又木:“嗯。”
“没事。”楚弦说的云淡风轻:“你不送都行。”
梁又木:“……”
在她面前就别再装了,还不送都行?那天她要真空手过去,指不定能把某人气晕。
门被敲了两下,楚弦起身去开,梁又木跟在后面,门口黢黑的夜色里,缓缓探出来一个小蘑菇头。
是谢欢,一开口就叫:“又木姐!”
她不知什么时候剪了个头,齐肩长发剪成了蘑菇头,就跟梁又木那时候同款。不得不说这发型威力依旧,本来挺活泼艳丽一个女孩硬生生压的安静不少,看起来特别刻板印象上的会读书。
“进来吧。”梁又木笑了。“什么时候剪的头发?”
“前几天剪的,就是太长了洗头吹头浪费时间,干脆剪短点。”谢欢看了眼旁边待着的楚弦,很懂事,“不进来了,我就还个书,赶着回去写作业。”
她眼睛滴溜滴溜转,这个理由,梁又木也不能拦她了,伸手把那本英语书拿进来:“谢谢。”
“我回去了!”
谢欢一溜烟没了影子。
梁又木把英语书拎着,走回房间里去,耳旁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笑。
她问:“笑什么?”
“这个发型你是不是也留过。”楚弦碰下她后脑勺,比划出来一个形状,“我当时一进教室,就镇住了,这辈子没见过比你更圆的脑袋。”
梁又木:“…………”
有这么夸人的吗?
她刚想回嘴,那本英语书就突然掉出个什么东西来,像是书签一样的金属薄片,连带着一张灰色打印纸,她蹲下去捡,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自己的名字。
准确来说,楚弦的字迹,自己的名字。
WhatIholdyouwith?
楚弦见她半晌没声,以为说她脑袋圆还生起气来了,也蹲过去:
“……”
“……”
猝不及防。
空气又安静了,梁又木就这么好整以暇地拿着提纲,侧眼看过去——楚弦正在装没事人呢,舔了下嘴唇,对上她视线:“看什么?”
“这谁的提纲?”梁又木说:“好像不是我的。”
还能是谁的,楚弦抿着唇,实在是忍不了了,伸手按住她后脑,两人的嘴唇又贴一起去了。
从昨天开始,少说亲了四五次。梁又木不讨厌这种单纯的触碰,甚至挺新奇喜欢的。感觉像是新的一种交流方式,消磨时间的方法,只能感受到对方温热清新的熟悉气息,无孔不入地包围过来,连带着读秒都变快了。
她觉得,楚弦应该也挺喜欢的。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旁边就是小沙发,梁又木仰头被碾磨着唇瓣,一时没保持住平衡,刚往后倒,就被捞了一把,后背抵在沙发上,吻的更深了一点。
呼吸相闻,梁又木嘴都快被压麻了,楚弦才退开。退,也没全退,他没看那张黑历史小提纲,把脑袋埋进了梁又木的脖颈里,闷声道:“你记不记得你昨天一进来说什么了?”
锁骨被硬茬茬的发丝蹭的有点痒,梁又木回忆了一下:“我好像说,你底裤都被我知道了。”
“现在知道说错了?”楚弦干燥唇角在她白皙脖颈上一触而过,“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梁又木:“比如?”
“我说了你别笑。”
“我保证不笑。”
“高三那封情书其实有张正式版的。搬回来那天我没去,把它折成个纸飞机,想着不管了,能飞多远就飞多远吧,就那么一丢。”楚弦靠了声,耳根泛起红来,显然现在想起来还尴尬的要命,“结果那纸飞机卡在门口老榕树的树冠里,风一吹砸郑叔头上了,第二天他给我送回来,什么都没说,就拍了拍我肩膀。”
梁又木:“说什么了吗?”
“他说,”楚弦道:“小弦啊,我都懂。”
梁又木没忍住笑出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笑……”
楚弦抬眼,瞳孔黑亮,带着点没辙的意味,就这么无奈地看着梁又木笑。
也就是梁又木忙着笑没看见,旁边要是有人,都快溺死在他眼里了。
笑声渐息,梁又木眉眼仍带笑意,两人视线胶着在一起,静谧的室内,偶尔传来窗外浅浅风声。
梁又木的脸被抬起来点,调整到一个适合的角度,她闭眼,眼前阴影缓缓压过来,楚弦一只手撑在沙发坐垫上,俯身含着她下唇,有些模糊地低低道:“我感冒好了。”
梁又木:“……嗯?”
“张嘴。”
长驱直入,舌根被卷缠的有点发烫,舌尖抵着,脸侧、轮廓、下颌都被指尖摩挲过,热意升腾,梁又木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脸颊也跟着烫起来了。
紧贴着的身躯也在熨着热意,心跳轰鸣。
练习几次之后,这次两人都熟练了一点,至少梁又木没再咬到他了,就这么鼻尖厮磨了不知多久,楚弦才及时退身。
他嘴唇上润着层水光,用指节抹掉,声音有点哑:“我先回去了。嗯?”
“好。”梁又木目送他起身。
怎么看不出什么异常。
“明天九点我来接你。”他关门前,指尖勾了勾梁又木的侧脸,“早点睡。”
梁又木:“……噢。”
奇怪。
一门之隔,房间门口清晰地传来姜梅的声音:“啊哟,小弦,你怎么在这啊?都不跟我说一声。”
楚弦:“来……拿点东西。阿姨,叔叔,我先回去了。”
袁莎莎:“楚弦你……”
听这么说,郑轩也在,但不知道为什么没出声,脚步声响起来,梁又木竖着耳朵听,分辨出楚弦走了,郑轩进卫生间了。
姜梅还站门口,突然发觉有点不对:“咦?怎么刚才门是关的啊?”
姜梅:“我好像还听见啧啧啧的声音。在里面干嘛啊他俩,又木诶——”
“在亲嘴吧,阿姨。”袁莎莎木然道:“不然里面是有十个老太太在啃无骨凤爪吗。”
姜梅:“啊?!!”
梁又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