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米迦勒正在刷节目直播,拉斐尔在门口探头探脑,“小米,一起去钓鱼吗?”

米迦勒想要揍人,“不要这么叫我!不去!”

“可是,我还想跟你聊聊路西法的事情来着,昨天我看到他了。”拉斐尔说。

米迦勒如一阵风一样卷了出去。

拉斐尔遗憾地耸肩:真是没有耐心的小米啊。

像他这种性格,就该多去钓钓鱼,好修身养性。

想要前往利兹镇的撒旦发现周围的人变成了黑白的,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静止不动了。

他这是被拉入结界内了。

撒旦身上老爷爷的限定皮肤褪去,恢复了正常相貌。他脸上浮现漫不经心地笑容,“哟,米迦勒,好久不见啊。”

他没看到米迦勒,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会搞出这种手笔的就是他了。

米迦勒从结界边缘走了出来,手上的大天使之剑圣光熠熠。

撒旦直接举起了双手,做投降状,但他脸上的神色淡然,不见半点惧色。

“米迦勒,时代变了,别老是想着喊打喊杀嘛。”

他其实不怕米迦勒直接在这里动手,因为这样的结界根本挡不住两人的力量对撞。而旁边,就是人间。

米迦勒盯着他脸上的疤痕看了一会儿,突然说:“这道疤跟你很配,一样丑。”

撒旦:“你倒是跟以前一样,没有审美。看看你这身,土了吧唧的。”

来啊,互相伤害啊,他就不带怕的。

米迦勒冷冷一笑,“是啊,毕竟天堂业务繁忙,不像你这么闲,整天只能招猫逗狗。哦对了,你们那边的恶魔想要跟着我们这边的天使跑,你应该不会拒绝的吧?毕竟是你说了选择自由的。”

米迦勒阴阳怪气地叹气,“唉,当年你牛逼吹得那么响,我以为你真的能带着地狱发扬光大呢,没想到连人都留不住啊。”

撒旦的嘴角抽了抽,他再次在心里将莱克斯拎出来鞭尸了一回。傻儿子的操作,让老父亲十分抬不起头啊。

但当着米迦勒的面,撒旦当然不能表现出心虚,他嚣张地说:“呵呵,谁知道是不是天使在糊弄你们,人家早就跟地狱投诚了哦。”

米迦勒再次抽出了剑,“我建议你不要乱说。”

“我可是有证据的。”

撒旦笑眯眯地说。

他在心里遗憾:可惜丽安娜没有被污染,不然她那根头发就是最好的证据。

“这次地狱将轻松拿下利兹镇的地皮。至于你们的人嘛,是不是可以信任,我就不知道了。”

撒旦敢这么说,不是觉得丽安娜将会背叛天堂,而是相信莱克斯的业务能力。

米迦勒觉得丽安娜那边可能会有点麻烦,她的主要目的不是争地皮去的。但当着撒旦的面,他必须不能认怂,对视的眼神中仿佛有火花四溅,“我们拭目以待。”

两个人果断掏出手机,看起了直播。

没办法,属于他们的时代的过去了,现在都是拼下一代的时候了。

当然,看直播归看直播,这完全不干扰两人如小学鸡一般地拌嘴,“你影响到我的网速了。”

“这是我的结界,也就是我的网络,你个蹭网的人还好意思?”

此时,利兹镇。

莱克斯板着脸的样子有点像道上的大哥,但他现在贴着狗皮膏药,所以看起来更像是乡土大哥。

丽安娜有点遗憾地摇头:把莱克斯的制服、皮鞋换成汗衫、拖鞋,那气质绝对拿捏得更到位。

精英范儿的恶魔见多了没啥稀奇的,乡土恶魔不是更有意思?

莱克斯看到了她遗憾的表情,不是很想去深究她在遗憾什么——感觉是知道了也不会让他开心的事情。

下了车之后,莱克斯顶着众人的眼神压力,难免要解释两句,“我坐车坐得有点不太舒服,落枕了,所以丽安娜给我贴了块膏药。”

一开始他就不该顾忌着面子什么都不说,结果被丽安娜一通操作猛如虎,他就是泡圣水澡都洗不清了。

众人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是呢是呢,只是贴膏药呢。

问题是贴膏药为什么要让别人都先下车?

谁知道落枕是因为坐车坐的,还是两个人干了什么扭到脖子了……

他们瞄了丽安娜一眼,表面上看起来,丽安娜要比莱克斯瘦弱很多,谁会想到她竟然这么凶猛呢?

丽安娜讪讪地笑,更深层次的原因,她不好跟大家解释。所以不管他们在想什么,她都只能认了。

丽安娜期期艾艾地凑近莱克斯,“他们好像对我们有什么奇怪的误会,你不会生气吧?”

莱克斯扶额,“不会,我知道你是想帮我。”

他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

而且,他都已经挂上了天堂赘婿的名号,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得到大大提升。

要是这能让他生气,他早在之前跟丽安娜打交道的过程中,就已经被气死了。

莱克斯严重怀疑,这是一种压力测试:被坑过最惨之后,其他的小坑他就能容忍下来了。

但他本不该容忍的啊!

有了莱克斯的认可,丽安娜顿时飘了起来,“你放心,咱俩谁跟谁,不用跟我客气。你有事,那我必须得帮,对吧?”

莱克斯一点儿都不放心。

他提醒道:“虽然这不能怪你,但是你千万别把这个当成自己的成就啊!”

莱克斯不能怪丽安娜,但好像也不是在表扬她吧?是他的哪句话让丽安娜产生错觉了吗?

“诶?不算感谢吗?”丽安娜的表情顿时悲伤起来。

她还想趁机提一提奖金的事情来着。

但莱克斯这么一说,不就把她的路子给堵死了嘛。

不急不急,后面肯定还有机会的。丽安娜这样安慰自己。

莱克斯看她哭丧的表情,良心稍稍有点过意不去,不由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紧张我?”

这种感觉对莱克斯来说挺陌生的。他的亲爹撒旦偶尔会表达一下关心,但那真的很偶尔,有时候可能只是想逗他玩。

用撒旦的话讲,就是所有关系都是一种等价交换。如果他对他很好,那说明必然有莱克斯要偿还的时候。

莱克斯表示:那还是别太好吧,还不起。

所以他总是适当地跟人保持社交距离,除了这个拦不住的丽安娜。

丽安娜理所当然地说:“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又顺口接了下去,“我还有一万奖金在你那里呢。”

不看在人的面子上,也得看在钱的面子上,对莱克斯好一点。

然后,丽安娜就看到莱克斯稍显柔和的表情马上收了起来。

莱克斯再次将撒旦当初告诉自己的等价交换原理置顶。在这只小天使的眼里,他是行走的一万块,而不是行走的恶魔。

那么着急怕他嗝屁,是因为怕他死了没人认账吧?

把恶魔的感动留给天使,就跟肉包子打狗一样,白瞎了。

丽安娜还是稍微会看一点脸色的啦,她发现自己的话容易让人误会,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朋友是重点,那个奖金只是顺带的。”

莱克斯呵呵一笑。

丽安娜被笑得心里发毛,“莱克斯,你不懂,现在呵呵都是用来表达嘲讽的,正经的笑都得多哈几次。”

从某种程度上讲,莱克斯有点像爷爷奶奶辈的人——从年龄来讲,也够格了。搞不懂流行语,很容易带来社交误会的啦。

莱克斯:“哦,我就是这个意思。”

丽安娜扑街。

当然,两个人是来工作的,到了利兹镇之后就该分道扬镳了。

汽车站点所在的大广场上,有一群人拉着横幅:拒绝黑心企业破坏环境,污染家乡。

还有一些小报记者正在拍摄采访。

其实事情并不复杂:利兹镇有大片土地可以转让,镇长还有一些产权所有者都是同意转给天堂集团的。

但部分产权所有者就像钉子户一样不愿意,镇长也没能如约说服他们,反而让他们把事情闹大了。

有“钉子户”,哪怕他们所占的土地面积较小,也一样会造成集团所需要的土地不能连成一片,而且建厂之后还可能遇到闹事者。

这就很鸡肋了。

这就是天堂想放弃跟利兹镇签约的原因。

借着《令人向往的工作》的光,这件事闹大了,带来了一些流量,所以记者们也愿意往这边赶了。

莱克斯和他的实习生只带了公文包,显然不是他带了次元口袋,而是准备速战速决。

丽安娜却不着急,她让节目组不要离她太近,节目组懂事地比了个OK的手势。没有丽安娜的提醒,他们也不会随意上前的:你在拍摄和被人知道你在拍摄,是两码事。

好在这边的媒体不少,他们把自己的标签一遮,混进人群中的也不起眼。

莱克斯这边,手机一震,收到了新消息:儿砸,这次你工作的成败影响巨大,老爹我的颜面就靠你了。

莱克斯嘴角一抽,果断删除屏蔽一条龙。

他把衣领往上拉了拉,遮住了身上的狗皮膏药,恢复了一脸的精英相,他问实习生,“资料你看完了吗?”

“嗯嗯,需要签约的总共有二十户人,但其中有七到八户人不愿意……签约后的建厂规划、带动就业计划、环保问题我都已经背熟了。”

这些就是用来说服镇民的关键。

莱克斯冷静地说:“不,你还没有发现问题的关键。之前这块地谈得好好的,为什么在两大集团上节目的时候就突然闹崩了?”

“呃……他们故意的?”

“目的呢?”

“不想签约?”

“错,不想签约的人之前被牢牢压着,都不知道找媒体爆料。可这回突然开了窍,是因为有想签约的人指点他们了,目的就是坐地起价。”

对想要签约的人来说,闹这么一波也不亏,甚至还有的赚,那为什么不闹?

莱克斯接着说:“每个人都有弱点与目的,找到它,我们就可以无往不利。至于纸面上的那些东西,看看就好了。”

之前天堂集团难道没给出这些东西吗?肯定给出了,可是该闹还是要闹。

如果恶魔不了解人类的自私与贪婪,又怎么能叫做恶魔呢?

不了解人性的弱点,恶魔又怎么可能诱惑人类?

实习生眼睛冒光地看着莱克斯,“您太厉害了!”

莱克斯他们直接去找了利兹镇镇长,也就是“坐地起价”的最大受益方。

他直接贴着天堂集团之前的报价给出了底价,镇长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拒绝。

“据我所知,天堂集团已经准备跟你们解约了,地狱集团是你现在最好的选择。对那些想要签约的人来讲,因为你的贪婪让他们错过最大利益,你猜他们会不会怪你?哦对了,之前你们的农场迟迟不盈利,你有没有中饱私囊呢?”

莱克斯和实习生一脸轻松地从镇长办公室出来,他们身后的镇长一脸苦相,“你们地狱集团,就是恶魔!”

莱克斯微微一笑,“谢谢夸奖。”

然后,镇长将大家召集在一起,说了地狱集团的报价,又捏着鼻子说了不少合作的好处,根本不需要莱克斯开口。

不过莱克斯也没有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他一人身上,让大家回去考虑的路上,他和实习生分别找了每一位户主,表示愿意单独给他们提高报价,但不能告诉别人,在一小时内跟他签约。

“叛徒?不不不,您只是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最后大家都一样会签约的,多拿点钱就是你赚了,别人又不亏。”

这种条款表面上看起来不损人但又利己,谁会不心动呢?

而同时,丽安娜和亨利刚刚找到住处——小镇只有一家小旅馆,来的记者太多,已经满员了。

他们就找了一户镇民家借住,两人没穿制服,一身休闲装,就跟普通背包客差不多,拉着镇民瞎唠嗑。

丽安娜不是随便选的住处,她找到了反对声音最大的那一户住户,问他们的生活情况,聊小镇的发展。

她想要知道他们最真实的想法。

当然,他们的调查工作虽然不如地狱那么充分,但在聊天的过程中,丽安娜也明白了这次事情突然闹大的原因:是镇长在背后拱火。

不过了解到这些情况也没用,天堂仍然落后于地狱:打是打成一片了,可是人家地狱集团都要拿下合约了,他们了解再多的风土人情又有啥用?

撒旦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看来结局已定。承让。”

天使们总是觉得,是恶魔教坏了人类,侵染了人类纯洁的心灵。

但撒旦相信人性本恶,如果每个人都是圣人,根本不会给恶魔可乘之机。

或许在生活中,人们会用伪善伪装自己。但越是商场斗争,他们的贪婪与罪恶表现得越明显。

撒旦也不讨厌这种罪恶,如果人人都是圣人,那他们这些恶魔还怎么活?

阴暗、反复的人性才好玩,难道不是吗?

所以天堂注定是赢不了的啦。

米迦勒懒得理他,助长他的嚣张气焰,他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屏幕,然后,突然笑了。

直播中,莱克斯确实如愿以偿,有很多人偷偷来单独找他们签约了。

可是,有个人过来了,却不是来签约的。那人拿了个番茄过来,说是请莱克斯尝尝,然后直接砸在了莱克斯的脸上。

莱克斯没料到这种情况,再加上落枕没好,没反应过来,被砸了个正着。

“该死的地狱集团!滚出我们利兹镇!我不管你是天堂还是地狱,这里不欢迎你们!休想用这种手段让我们屈服!”

中年男人对着来看热闹的人喊道:“大家不要被这些该死的资本家的手段欺骗了!他们就是想让大家卖出土地,可是这是我们的家园!你们希望你们生活的地方被废水废气污染吗?你们想要得癌症吗?他们没一个好东西!”

剩下没签约的人踌躇了起来。

莱克斯愣在那里,他带的实习生也有点手足无措。

实习生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想问问莱克斯接下来该怎么办,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感觉非常可怕,连话都说不出来。

然后,莱克斯的眼睛慢慢变色,眼眶开始泛红,冰冷的竖瞳开始冒了出来。

但他脸上糊着番茄,看得并不明显。

正在结界里看热闹的撒旦霍然站了起来,也不管他跟莱克斯的父子关系会不会被发现了:莱克斯的失控期到了!

丽安娜也站在人群中吃瓜,吃的是真瓜——住户给她切的大西瓜。

她一边吃瓜一边看着热闹,发现莱克斯他们的处境有点狼狈后,趁着镇民在搞爱护家园演讲,她偷偷给亨利使了个眼色,跟他一起把莱克斯和实习生带走了。

丽安娜拿出湿巾递给莱克斯,“你擦一擦。”

莱克斯没接,直直地盯着丽安娜看。

丽安娜担心地说:“你不会哭了吧?你的眼睛有点红。我有眼药水,你要用吗?”

恶魔都贴膏药了,再用点眼药水,多正常啊是不是?

下一秒,莱克斯身后的黑色羽翼腾地张了开来。

丽安娜:!

要死!

她直接扑了过去,从莱克斯背后抱住他,坚决不让他的翅膀彻底张开来。

两个人的姿势,怎么看怎么古怪。

两个实习生:……

他们立刻转身,“对不起,打扰了,我们什么都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