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下午三点,众人抵达大学城中心的学府书香。

学府书香是位于樟川三大高校中心地带的一片综合性商业区,在这里消费的大多都是学生,从早到晚热闹非凡,各个角落弥漫着青春的荷尔蒙气息。

柳钟元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没将警车开进学府书香,而是将车停在了距离商业街一个路口的停车位上。

街对面,袁飞和荀兰从警车里下来,朝柳钟元这边招手。

“有人提供消息,说看到顾唯死亡那天曾出现在学府书香里。我们查看了监控,顾唯昨天中午12点20分从那条书香北路走进来,绕过中心喷水池,在路口的黄焖鸡米饭店里吃过午饭之后,又到斜对面的奶茶店买了一杯奶茶,然后沿着南路,一直走到尽头。”

荀兰坐在副驾上,调取出监控视频。

柳钟元、袁飞和云破晓一起凑了上去。

视频是从4月3日中午从中心喷水池调取出来监控画面,12点20分的时候,便看见顾唯走入监控范围内,她那时候穿的是黑色长裤、白色衬衫,外面搭了一件休闲西装外套。顾唯全程脚步轻快,看上去心情很好。

在这条监控视频的最后,顾唯拿着奶茶转进学府大厦。在进入大厦之前,朝身后望了一眼,忽然低头做思索状,脸上浮现笑容,随后转身,快速进入学府大厦。

“她的目的地是A区学府大厦,就是那边那幢大楼,她在那栋写字楼里工作。”

荀兰捏着下巴,另一只手指向屏幕中央:“你们看这个地方,进门前她在张望什么?”

柳钟元和袁飞两人快速思考了一下,模拟着顾唯当时那个状态。

“也许是在等自动门开的时候,朝宽阔的地方观望。”

人在等待的时候会不由自主随意张望,这是不少人都会出现的状态。而且从顾唯的状态上看,这整个过程都是轻松愉快的,并没有显示出任何担忧。也就是说,直到出事前的六、七个小时这个时间段里,顾唯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荀兰又从警车后排的文件包中抽出一份档案。

“顾唯在一家名叫珊瑚桥的职业教育培训机构中任职。那个机构是专门针对学生和白领群体的,主要课程设计职业规划、个人形象设计等课程,属于高端的培训机构。”

关于这家培训机构,还需要警方进一步调查。

袁飞和荀兰来此处也正是为了调查这家机构。

“云法医要一起去吗?”

“你们去吧,我待会儿还要整理今早的现勘资料,争取今天下班前就传上去。”

于是柳钟元、袁飞和荀兰先前去调查这家珊瑚桥。

云破晓坐在车里,又将监控视频重新看了一遍。

顾唯走进书香北路,绕过中心喷水池,站在喷水池前朝四周望了一圈,看起来是在找吃午饭的地方,因为她随后就走进了一家黄焖鸡米饭。

二十分钟之后,顾唯从黄焖鸡米饭店中出来,直接走到了书香南路口的奶茶店。在等待奶茶的过程中,顾唯拿出手机玩了一会儿,抬起头,朝远处扫了一眼,接着被奶茶店小妹提醒,接过奶茶,朝学府大厦走去。

走进学府书香,吃饭,买奶茶,走进学府大厦上班……

一切看上去都很自然、很正常。

但有个地方让她觉得疑惑。

云破晓将自己带入顾唯的视觉:我今天下午要去珊瑚桥上班,来到学府书香后,发现时间还早,得先找个地方吃饭,今中午吃什么好呢,我站在喷水池前思考……

问题就在这里。

一般人在找地方吃饭时,眼神会快速游移,并会露出疑惑或者焦虑的神情。

但顾唯不是这样的,她是下意识朝一个方向抬起了头,看起来很像是在找吃饭的地方,但她随后抬脚直接走进正前方的黄焖鸡米饭,这与她张望的方向有个角度,这说明她其实早就想好了吃什么。

云破晓重新打开监控,将进度条拖至喷水池处,反复察看,顾唯抬起头的一刹那,脸上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云破晓将进度拉至奶茶店,顾唯在等奶茶的过程中,玩了会儿手机,接着又是抬起头,朝一个方向,会心一笑。

最后,离开商业街,走到A区学府大厦门前,当自动门打开时,顾唯转身,微笑。

合上电脑,云破晓下车拿了包和风衣,又让司机先将现勘车开回中心,下午王光和其他组的法医也许还会用车,晚些时候她自己找车回去。

安排好后,云破晓决定顺着顾唯的视线去现场看看。

这里离商业街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走进书香南路之后,云破晓先直奔顾唯去过的那家奶茶店。

“你好,要喝什么?”

这个时间段的客人并不多,奶茶店的小妹放下手机,从柜台前站起来,指了指吧台上贴着的清单和价目表。

云破晓直接点了杯店长推荐。

奶茶小妹打了单子,转身忙碌起来。

云破晓坐在柜台前的旋转高凳上,朝外环视了一圈。这家奶茶店位于路口拐角处,视线很好,不仅可以欣赏中央喷泉,就连东南西北四条街景也一览无余。

学府书香南侧就是以这个喷水池为中心,周围建筑呈环状展开。中心地段修建得早,在云破晓上初中那会儿就已经形成规模了。

四周环绕着鳞次栉比的低层商业楼,楼与楼之间有天桥相连接,每座楼都不高,各种设施也偏于陈旧,里面的电梯都是前年才加装上去。不像外围的A、B区学府大厦等高楼是近几年才新修起来的。

云破晓虽然在这里读了四年大学,但对学府书香却不熟悉。一来是因为医科大位于樟川北岸,到学府书香这边来还需要跨过一座大桥,距离较远。二来,医学生的学业本来就繁重,哪儿有那么多时间来这里闲逛。三则她本不是那种爱到处逛的性子,待在实验室里的乐趣比逛街多。

云破晓不熟悉这里的街景,对照了许久也没弄清顾唯到底看的是什么地方。

没办法,云破晓翻出手机里顾唯的照片,向奶茶小妹寻问:“这个女孩昨天中午也来的这里买过奶茶,你还记得她吗?”

奶茶小妹看了一眼照片:“每天来的人太多了,我也记不得。你这时候来还算好的,不用排队,等再过一阵子排队的人都要到喷水池边上去了。你是在找人吧,她是这里的学生吗?要不你去问问师大,或者到樟大那边问问,也许会有人认识她。”

“好的,谢谢。”

云破晓取了奶茶,坐在凳子上朝着顾唯那时候张望的方向看去,一家一家比对可能性。

奶茶小妹见云破晓努力朝那个方向张望,眼睛在她脸上转了一转,接着挂起微笑,用一副见怪不怪语调问道:“你也认识阿杰学长?”

阿杰学长?

云破晓立即反应过来,道:“有很多人来你这里找阿杰学长吗?”

奶茶小妹笑道:“我们这里可没什么阿杰学长,你刚才一个劲儿往那边看,不是在找阿杰学长是在找谁。有好多美女跑我们店来买奶茶,就是因为从我们店门前,可以直接看到那边店的咖啡座,阿杰学长有时候会坐在那地方。”

云破晓顺势望去,能从这里看到店内咖啡座的地方,只有一家店——店门装修是赛博朋克风,外墙上还有不少涂鸦,店名叫“赛博宇宙”。

“那位阿杰学长经常来吗?”

“当然,那可是阿杰学长自己投资的一家桌游馆。就因为他,还带动了不少我们奶茶店的生意呢。连我们老板都说他是学府书香的财神爷。还说只要是赛博宇宙的订单,一律排在的最前面。甚至有些时候,我们老板还亲自送过去呢。”

云破晓来了兴趣:“他今年大几了?一边上学还能一边做生意。”

奶茶小妹一脸‘你out了’的表情,和云破晓扯起了八卦:“阿杰学长毕业都有五年了。人家不仅生意做得好,而且还是个学霸。阿杰学长可是正经的樟大人,当年学的是生物技术专业。听上去就很厉害对不对,不过他并没有从事那个专业的工作。”

“那我和他是同届,我怎么从来没听过他。”

奶茶小妹捂嘴笑道:“你是对岸医科大的吧,是不是不经常过桥来。你要是经常过来玩,自然就听说过他了。他在学府书香里投资了不少店铺,没准我们这家奶茶店都有他入股。你刚才看的就是阿杰学长最新开的桌游馆,听说里面装修设计全是阿杰学长一手操办的。”

云破晓再次看向那家‘赛博宇宙’。

门前堆满了各种新奇古怪的玩偶,两边的墙上用喷漆涂抹着色彩鲜明的街头涂鸦,仔细看得话,各种字体描边处安装着灯带,到夜晚灯亮起来的时候,霓虹闪烁,构造出绚烂多彩的赛博世界将人引入未来世界的幻想。

最近一段时间,桌游这种新型娱乐模式在大学生群体中逐渐流传开来,那位阿杰学长想必也是借着这股东风选择先下手为强,在大学城中心地段开设桌游馆,抢占市场先机。

只不过现在是白天,既没有五彩斑斓的流光,也没有未来世界科技感,此时的赛博宇宙看上去平平无奇。

这位阿杰学长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和顾唯又是什么关系?

云破晓准备到赛博宇宙里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