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翎气鼓鼓的,一不吭甩尾巴。
叶简戳戳洛翎，这只小鱼立刻鼓起腮帮子，不给戳。
嗯……小气呼呼鱼。
叶简道：“好吧,要是有人出价一块钱我也卖,反它没你可爱。”
而且我还可以再买过一个。
叶简无嘀咕。
洛翎却不太高兴：“哥哥说得好犹豫。”
那只小黄鸭哪里好了！叶简干嘛总看它！
明明不如他可爱，也没他好『摸』,还只嘎嘎叫……
到这里，洛翎立马翻开小毯子的口袋，从里面抽出一张价值一块的纸币，递给叶简。
叶简：“干嘛？”
“我要向哥哥买下这只鸭子。”洛翎闷起小脸，“刚刚哥哥说了,一块钱也卖。”
叶简：“嗯……”
洛翎一眨不眨地盯住他。
叶简：“好叭。”
他说算,果接过这一块钱，把小黄鸭放到洛翎掌心。
洛翎立马抱紧这只小黄鸭，非常认地道：“以后这个就是我的了,我的东西不准哥哥碰。”
“咦，好小气。”叶简道，“我的东西都给你呢。”
洛翎立马改口：“不是,除了这只小黄鸭以外，我的东西哥哥都可以碰。只要是我有的,都给哥哥。”
他软乎乎地说完，又飞快补充一句：“除了这只丑丑的鸭子。”
叶简：“知道了,小气鱼。”
反,他可以趁这只小人鱼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碰。
叶简掀起洛翎小毯子上的口袋，把那张一块钱的纸币塞进去。
洛翎：“这是哥哥的钱。”
叶简拍拍小毯子：“知道，帮我保管一下。”
洛翎：唔，好吧。
他捂住小毯子,又有高兴。
这只小黄鸭只值一块钱，不像他，在叶简心中是无价的！
洛翎抱住叶简的手晃晃。
叶简笑笑，抬起另一只手，开通讯手环。
他联系苏西，询问一些问题。
苏西很快给出答复：【没错，汤先生的弟弟的确因为污染而昏『迷』多年，他也为此找过很多解决的方法，人鱼之血就是其一，这不是什么秘密】
【那天拍卖上之所以没和您继续竞价，是因为他猜测您可能是那位a级晶石的拥有者。当然，无您是不是，只要封城的命令一下，您都无法离开这里】
叶简心道果然。
如果不是把他认成一位a级守望者，汤不诚未必有那么客气。不过汤不诚的确没有说谎，他做这些是为了自己生命垂危的弟弟，非出于其他私心。
洛翎：“我不喜欢他。”
叶简：“我也不喜欢，只是，他的弟弟果然有些特殊。”
说到这里，他喃喃自语：“受污染却又不死的人……不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和污染建立起不一样的联系呢？”
洛翎停顿一秒，他觉得叶简这奇奇怪怪的，不过，他发现叶简很关注一个陌生人，这让这条小鱼略微有不舒服。
于是洛翎开始转移题：“叶简觉得，自己和污染有关系吗？”
叶简沉默一秒，道：“说不清，我也不知道。”
这段时间里，他越越觉得自己的历有些蹊跷——无端从荒野中苏醒、无端失去记忆。且在了解到这个世界多年前爆发过一次大污染后，每次打开通讯手环，他都格外留意那些和污染有关的事情。
与其说他在意“污染”，倒不如说……是“污染”在吸引着他。
“叶简……哥哥？”
洛翎的音在耳边响起，叶简回神，垂眼：“你刚刚在喊我？”
洛翎微怔：“我叫了哥哥好几，哥哥都没听到吗？”
叶简：“……听到了。”
他不让这只小人鱼担心，于是撒了个小谎。
刚才，他太过走神了。
洛翎微微蹙眉，叶简立马轻戳一下他的小脸：“好啦，中午吃什么吧。”
午饭之前，叶简联系上汤不诚，和他约定再次面的时间。
诺米听到这个消息，则有些不可思议。
“您要和殿下一起去汤不诚那边？”诺米道，“可是他很危险啊！不仅是一位b级守望者，手下还有一整个守望者小队，同时也是这座城市负责人……您的要去吗？”
叶简：“嗯。”
诺米再看洛翎，发现洛翎同样是一脸淡定，忍不住用眼神示意：殿下！您快劝劝叶先生！
洛翎无动于衷。
诺米：“……”这两个人怎么回事！只有他一个人着急吗？
那可是拥有一支小队的b级守望者啊！除非叶先生是b级之上的a级，否则根本不可能不怕对面吧！
……不对，叶先生不是a级守望者吧？
诺米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个十分恐怖的法，震惊之中询问，叶简已经把洛翎的通讯手环递给他。
“我走的这段期间，苏西那边派人保护你。这个通讯手环给你，如果发生意外，立马联系我。”
“好的，谢谢叶先生。”诺米收下手环，犹豫一下，还是没忍住开口，“叶先生，难道你是……a级守望者吗？”
叶简了：“算是吧。”
能够杀死a级异兽的守望者，被评判为a级。
他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守望者，但他的实力应该可以达到a级。
诺米没有说。
他麻了。
七半，一辆悬浮车停在酒店前，尽管约定的时间是晚上八，可汤不诚还是抛下手上事务，提前赶到。
“汤先生。”汤不诚旁边，一位秘书模样的青年道，“我还是觉得将您弟弟的安危托付在这么一位不知历的守望者上，太过冒险。”
“虽然他拿得出a级巢兽晶石，可守望者网站里根本没有这个人的信息。他的id也是普通人的id，所以……”
汤不诚打断道：“不是所有守望者的信息都登记在守望者网站里，有些游离在三大组织之外的强者可能选择隐姓埋名，我无法以此判断他的深浅。”
秘书思考一下：“那么，为保证您和您弟弟的安全，至少让我多安排人。”
“不需要，”汤不诚道，“如果对方是一位a级守望者，就算是我加上我的守望者小队，也无法留下他。”
“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他又道，“你之前说，他的id在进入这座城市那天被重检测过？”
“是的。”秘书，“不久前，我附近一座c级城市出现了巢，他的id显示他有经过那座城市，所以被例行检查过。”
汤不诚：“去调查那座城市，尽可能找到和他有关联的人，我多了解一下这位守望者。”
秘书：“好的。”
七五十，叶简抱着洛翎提前走出酒店，发现汤不诚已经在口等待。
“叶先生，请上车吧。”
和上午面时比，汤不诚的态度更加客气，且再也没有提到人鱼的事情。
汤不诚的弟弟叫汤名，在这座城市最好的医院病房里，叶简和洛翎到了他。
那是一位很年轻、却又枯瘦憔悴，毫无生气的青年。
他雪白如纸的皮肤上满是黑『色』的斑块，丑陋的黑斑遍布大半，宛如枯木上的霉菌。
汤不诚低道：“叶先生，不知道我弟弟……”
音未落，叶简已经一言不发地走到病床前，抬手——
汤不诚眼神一肃，下意识就冲过去，但叶简只是将手指轻轻落在汤名额，终究是忍耐下，安静站在原地。
洛翎轻道：“叶简？”
叶简没有说。
他的眼底，病床这个青年内，流淌着和那些异兽一样的黑『色』丝线。
只是，异兽内的丝线整齐有序，青年里的黑线却如『乱』麻纠缠，无法分割。
而在青年眉心之间、大脑的位置，一块深『色』的晶石微微闪烁，散发漆黑的气息。
叶简眸光微凝，这一刻，他仿佛被摄走全部的心神，视野之中，只有这么一块深黑的晶石。
他苍白的指尖隔着青年的皮肤血肉，与那块深黑晶石触……霎时间，晶石周的黑气流淌，如有指引一般，一丝一缕涌向叶简。
洛翎忽然觉得叶简上很冷，冷得像一块寒冰。
他仰起脸，叶简的眼眸幽邃暗沉，古井无波，从那里，他找不到自己的影子。
洛翎默默抱紧叶简，脸庞贴上他冰冷的手臂。
从旁人的角度看，叶简抱着洛翎走到病床边以后，就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然而，病床上的汤名，却发生意不到的改变。
他毫无血『色』的皮肤上，那些沉积多年、象征着污染的黑『色』斑块缓缓褪去颜『色』，犹如一个奇迹一般，一一地从他上消失……
病房口，秘书陷入震惊：“叶先生好像在……吸收您弟弟上的污染？”
“……不，”汤不诚脊背僵硬，沉道，“更像是……净化。”
他的音，未落到叶简耳边。
黑气缠绕于，遮蔽视野，他那双如蒙阴霾的眼眸里，倒映出另一副景象——
血光，灼烈的血光烧燃天幕。太阳沉没，月亮低隐，昼与夜的交错被打破。
古树枝干枯萎，晶石化为尘埃散落，偌大的湖泊如沸腾的岩浆汹涌，倒悬而下。
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梦境里的世界此刻在眼前一坍塌，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涌上心，这是叶简第一次尝到疼痛的滋味。
他的目光急转，似乎要搜寻什么影，很快，他找到了。
湖泊倒悬如垂落的瀑布，一条黑漆漆的小鱼在水花中若隐若现，它的鱼尾拼命扑腾，挣扎着要逆流而上。
只是，这条小鱼的躯和湖泊比实在太过渺小，很快，它就要被湖水冲刷而下——
叶简猝然上前，抬手。
他接住这只冰凉凉的小鱼。
“叶简……叶简！”
小鱼落入掌心的这一刻，有什么音清晰地刺入耳边，眼前的场景骤然破碎，叶简抬眼。
四周没有什么古树、湖泊，更没有那条小鱼。
他站在病房里，抱着洛翎，一只手还紧紧抓着这条小人鱼的手臂。
“叶简。”
洛翎毫无温度的掌心贴上叶简额，漆黑眼眸里如有幽暗的火焰烧灼。
“你上好凉。”
“……”
足足数秒的愣怔后，叶简才轻轻开口：“我没事。”
他拍拍洛翎后背，发现这只小人鱼冷得跟冰块一样，立马又扯紧小毯子，包裹住他。
洛翎无缩在叶简怀里，尽管边的人依然冰凉凉的，他上也冷得要命，但胸腔里那颗几乎要冻结的心，此刻已缓缓恢复跳动。
叶简：唔，这条小人鱼的表情好像要吃人。
叶简立马『摸』『摸』洛翎脑袋：“不准吃人。”
洛翎：“？”
他张嘴，说什么。
“叶先生！”
汤不诚冲到病床边，因为失态差破音。
“是您救了我弟弟！谢谢您！！”
叶简：嗯？
他再垂眼，病床上汤名依然面无血『色』，但眉心位置，原本手指粗细的黑『色』晶石已缩为一个米粒大小的。
这个青年由脖颈遍及胸口的黑斑也已消散，再往下……洛翎捂住叶简眼睛。
“不可思议！”病床旁的电子仪器前，一位医生喜极而涕，“污染消退百分之八十！过去五十年间从未有人做到这一！这简直是医学奇迹！！”
汤不诚：“谢谢叶先生！叶先生妙手回春！叶医生当代华佗！！”
叶简没有说。
似乎，他吸收了汤名内那块象征着污染的晶石。
但刚才他看到的画面是什么？破碎的梦境、那条黑漆漆的小鱼……
“叶简，”众人的欢喜中，洛翎听不出情绪起伏的音清晰落入他耳边，“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叶简收敛思绪，垂眼：“没有，我挺好的。”
这只小人鱼肯定察觉到他之前状态不对，现在担心得要死，得安慰一下。
叶简对洛翎微微一笑，说什么——
下一秒，他的形一晃，倒了下去。
洛翎：“？？？”
洛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