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光明未来)

和阿斯蒂族人毫无瓜葛。

凯撒站起来,平静地问弗朗西斯:“现在你可以让我的Oga离开了吗?”

弗朗西斯没有权力阻拦凯撒的行动,他沉浸在震惊中,雕刻着鹰头的拐杖底端触碰着地板。

进入首相官邸之前,这些孩子们的来历都经过DNA检测和详细的调查,确认萝拉的确是当时反叛组织领袖的亲生孩子。

当时供认的成员也指认出萝拉,甚至能够提供萝拉诞生时候的证明。

但最新的血液样本基因溯源上,却表明她并不非阿斯蒂族人。

自相矛盾的结果。

弗朗西斯没办法想清楚这些,他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自己不小心遗漏了。

凯撒终于伸手,隔着手套,抓住萝拉的手:“回去。”

自从听到结果后,这个美丽的小废物就像被人拿走CPU的电脑,停止运算,头脑空空,神情呆滞。

被凯撒拉起来时,她毫无反抗,灵魂似乎被抽掉了,一团空空,只剩一个躯壳。

艾米莉亚后知后觉到哥哥和弗朗西斯之间的僵硬关系,一言不发,站起来跟着兄长离开;安加斯自然是和小姐寸步不离,有士兵犹豫着要拦下他,被弗朗西斯叫住:“回来。”

安加斯微笑着向那些士兵点头致意,不卑不亢,坦然到完全不像一个随时可能被抓入监狱中的阿斯蒂族人。

今晚上发生的意外并不止这一件。

在场所有学生的基因溯源结果在两分钟后统一发送过来,百分之六十五的人身上,都有着阿斯蒂族人相关的血脉。

——曾经阿斯蒂族人也和帝国公民通婚,真要是追根溯源,除了如萨列里这样的贵族家庭,很难找到纯正、“血脉正统”的公民。

得知这个结果的时候,凯撒已经坐上回城堡的车。

萝拉就坐在他旁边,呆呆凝望虚空某点,毫无波动,当凯撒摘下手套、触碰她脸颊的时候,她也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凯撒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当他接听电话的时候,萝拉也清晰地听到那侧人的声音。

包括这份能够将弗朗西斯惊到的血液分析报告。

“弗朗西斯,”凯撒右手搂住萝拉的背部和腰,左手拿着手机,声音不疾不徐,“人类无法在纯氧环境中生存,你现在看到了,还要坚持绝对的种族清洗政策?”

萝拉听到弗朗西斯压抑的声音:“……你早就知道……”

“不早,只是稍微比你早两年而已,”凯撒指尖轻轻点住萝拉脊骨,人类最脆弱的地方,破坏这两节骨节,就能造成永久性的瘫痪。而怀抱中的萝拉毫无反应,如同一个精致的人偶,凯撒说,“在你进行种族清洗之前,我真诚地建议你和父母一同去做血液分析。”

弗朗西斯结束通话。

坐在凯撒腿上的萝拉缩了一下,通话结束时候的一声机械声音好像吓到这个小蠢货,她依靠在凯撒怀抱中,忽然伸手攀住凯撒肩膀,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她瘦弱的肩膀微微凸起,身上舞会的裙子还没有更换下来,就这样可怜地贴在凯撒身上。

凯撒没有说什么“忘记身份”之类的话,他低头看着萝拉苍白侧脸,这个不安分的家伙,今天终于安静。

那份血液报告,打碎的不止一个人的理念。

他什么都没说,任由萝拉贴在他胸口默默地哭。

把这个脑袋里除了吃就是日的家伙送回塔楼之上,凯撒回到房间,感到胸口有些凉,脱下来衣服看,发现萝拉将他胸口哭湿了一片。

满是氤氲破碎的玫瑰花香气。

凯撒的工作并不止这一点。

圣诞舞会上,的确有间谍泄露情报,是关于弗朗西斯最新的抓捕计划和部署。事实上,这是弗朗西斯故意放出的风声,并成功抓捕到潜伏在身边近五年的一个人员。

但那个人选择了自/杀。

他的血液溯源分析也是和阿斯蒂族人毫无瓜葛,无论是身份还是父母,都是普通的公民。

弗朗西斯无法理解对方为何要选择为其他族群做出这种事情,就像当初的首相不能接受身为帝国公民、拥有着优渥工作、地位颇高、前途大好的安吉拉,为何要为这些卑微、低劣的阿斯蒂族人选择背叛自己。

暴露的间谍主动自裁,而弗朗西斯严格审讯后,仍旧一无所获。

在凯撒和首相的单独会而后,这个积劳成疾的首相再度一病不起,他仍旧选择信任凯撒,要求他协作处理这件事情。

凯撒得到的有效信息并不多。

一些嫌疑人没有挺住弗朗西斯的严刑拷打,在痛苦中死去。

他清楚这是阿斯蒂族人中更为有纪律的一支反抗队伍,不像其他极端的阿斯蒂族人选择用极端方式来抗议、恐吓、威胁;这一批阿斯蒂族人就像之前组织伪造虚假身份ID的人,悄无声息地渗透到帝国公民中,潜伏,获取情报的同时,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周围的公民,养精蓄锐,积攒能够反抗、谈判的力量。

凯撒并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在这个国家刚建立不久时,就遭受其他国家的侵略,险些沦为殖民地。萨列里的祖先中都死于捍卫国土的战争中,他们世代为维护这个国家的荣耀而生,凯撒也不例外。

他不能允许国家的稳定发展被阿斯蒂族人破坏,即使凯撒清楚这个族群是为了帝国而被迫牺牲。

一连七天,凯撒都没有去塔楼上拥抱那个无法接受自己身世的可怜小乳猪。

受到间谍事件影响,学校目前仍旧在停课、上网课的状态。

不过凯撒的睡前节目仍旧是这个小乳猪的监控器日常。

如果早晨八点钟有网课,她会在七点五十五分起床,火速穿衣、打开电脑签到打卡,顺利进入网课课堂后就趴在电脑前睡大觉,偶尔会睡眼惺忪地捧着手机看些涩涩小说或者漫画。

这个家伙的彻底清醒时间在十点,吃过介于早餐和午餐的饭后才开始努力学习、写作业;

为了躲避一些老师的上课点名问问题,凯撒甚至看到这个家伙偷偷地将名字改成“文件助手”之类的东西。

晚上,她大部分时间都在乖乖睡觉,极少数时间会看一些小说,然后像个傻子一样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偷偷地尖叫和笑。

她看上去似乎一切正常。

但凯撒从她每天剩下的饭菜中发现端倪。

这个视小乳猪为命的家伙,已经连续好几天剩下猪肉,不怎么吃。

她一天的垃圾桶中甚至有了58根脱落的头发、七天中体重减少了371.34克,右边耳垂后长了一个红红的小痘痘,涩涩睡前读物尺/度越来越大,动漫看不完两分钟就关掉。

刚知道自己“身世”的小乳猪,似乎陷入了抑郁和迷茫。

人在最脆弱、迷茫、无助的时候,最容易被扭转信念。

能让敌人变节的,绝不是严刑拷打,而是蜜糖诱惑。

凯撒冷静地坐在监视器后,盯着其中的萝拉。

她泡在浴缸中,头上顶着一只小黄鸭和泡沫,伸手拨弄着水花,发呆。

他还需要等。

等着对方开始无助,惶恐,不安。

周六晚,终于归来的萨列里公爵,听闻舞会上的风波后,要求将萝拉送到城堡中另一个无人居住的塔楼上。

这是勉强让萝拉继续留在这里的条件。

这也就意味着,除非凯撒主动找她,她将很难再见到凯撒。

——即使死在那里,也没有人能及时发现。

萝拉的东西很少,属于她自己的东西还是一个简单的小包裹,一张床单就能打包完整。

被送往塔楼也有好处,她将不再被严格限制人身自由,可以去见其他的阿斯蒂族人——但那些人早就听说了萝拉的血液检测报告,已经不再将她视为族人,客气而疏离地向她行礼,俨然将她视作帝国一方。

萝拉什么都没说,她只是躲在蔷薇花丛中偷偷哭了一阵,饿急了就扯着蔷薇花瓣哽咽着往下咽,泪珠儿盛满腮。

凯撒得知这个消息后,轻轻叹口气。

幸好最近要求那些人不要往花瓣上喷洒灭虫剂。

小乳猪改不了拱花。

凯撒回到城堡时已经是深夜,萝拉躲在蔷薇花瓣下,哭到眼睛红肿,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脆弱可怜。

凯撒将她抱起来的时候,对方主动搂住他的脖颈。

没有诱/惑,她将脸压在凯撒脖子上默默流泪。

凯撒坐在花亭中的长椅上,让萝拉坐在自己腿上,给予这个小乳猪温暖的拥抱。

“哭什么,”凯撒说,“没出息。”

萝拉带着鼻音嗯了一声。

“你现在是一名合法的帝国公民,”凯撒低头看着萝拉伤心的脸蛋,“你可以正常读书,考大学,找一份合适的工作。我会给你提供一定的金钱支持,你可以买下市中心任意一套大而积的公寓,有着每天都能晒到太阳的卧室、阳台和书房,还可以养一些猫或者狗。”

萝拉睫毛动了动。

“冬天的时候,你可以坐在客厅中的地毯上,晒着阳光和猫咪一起睡觉。不必担心随时会有的种族限制令,也不用忧虑餐厅会不会拒绝你进入,”凯撒低头,“你有着光明灿烂的未来。”

萝拉伸手在凯撒胸前摸了摸,只摸到氤氲着一层寒意的军装。

这是为了帝国荣耀而工作的上将,他不受规则约束,甚至野心蓬勃到违背首相的命令。

他的眼中只有现在国家的未来,以及民众的生活。

萝拉闭上眼睛,她轻轻嗅,精准地分辨出凯撒衣服上的味道。

女王养了一只萨摩耶,他的军装腰带上有一根白色的萨摩耶毛,应该是刚刚私下里见了女王;现在女王虽然只是作为国家象征,并没有实际权力,但她的态度对上议院仍旧有着一定的影响……女王对阿斯蒂族人的态度……

凯撒触碰她的脸,声音低低:“不喜欢这种生活?”

五秒后,凯撒听到萝拉哽咽的声音:“如果现在上将能让我嘬一口,我会认为生活更美好。”

凯撒说:“不想死就从我腿上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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