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现在并不处于易感期。
相隔这么远,他闻不到也不可能会闻到属于Oga的味道。
但此刻的凯撒疑心自己的易感期提前。
萝拉的味道,相隔如此远。
如此远的距离超出人的嗅觉范围,但现在,却清晰到仿佛就在附近。
桌上的杯子已经空了。
凯撒希望里面此刻是加了冰的冷水。
黑暗侵蚀,凯撒一动不动,军装和腰带紧紧束缚着他的身体,包裹、禁锢、压制。
屏幕上的光落在凯撒身上,似乎连带着屏幕上的人影也投射在他的怀抱中、他黑色的军装之上。
方才模糊不清的收音设备在此刻却骤然清晰,随着茉莉绽而溢出来的润湿声音就这样在他耳侧响起,凯撒端正地坐着,双手交握,容色冷峻,听着耳机里传出的呼吸声和她的低语。
“好喜欢……凯撒……”
“上将……”
这些断断续续的单词是一簇又一簇跳动燃烧的火焰。
将火焰困在寒冰中,冰块试图浇灭火焰,而火焰在吞没冰水。
凯撒喉结动了一下,他松开手,握紧椅子上的扶手。
屏幕投射出来的影子温柔拥抱着凯撒,他青筋暴起的手背上,是萝拉纤细漂亮的足,她还在上面涂了漂亮的颜色,是如同罂粟一般的红,用胶水点了一颗小巧闪烁的钻石。
她的脚趾影子如有魔力,在隔空触碰着凯撒的手背。
凯撒清醒地知道这是虚幻,是一触即破的泡沫。
他冷静地看着粘上漂亮钻石的脚趾蜷缩,圆润的指甲顶端在布料上留下如海水的褶皱,耳机中是轻柔、并不掩饰的莺雀吟唱。
凯撒终于压抑、低低喘了一口气。
在这只有他一人的黑暗、封闭空间中。
屏幕上的人不动了。
萝拉蜷缩着身体,并没有完全伸开,她脸颊上露出那种心满意足之后的红晕,从下眼睑一直渡到腮上,浅浅,像刚刚成熟的水蜜桃,罪恶地引|诱着正直的人去亲吻。
她只用了不到三分钟。
一个很容易满足的美丽小废物,在快乐之后,蹭过去把被踢到地上的被子拉过来,将自己舒舒服服地遮挡起来,闭上眼睛,继续未完成的美梦。
萝拉沉入安稳甜美的梦乡。
凯撒在灼热的夜晚中失眠。
-
被凯撒上将“圈养”的第二十一天。
萝拉已经把这个房间的一切都探索清楚,这个残忍的男人并没有提供给她更多的电子设备,而塔楼上的书已经看得差不多,找不到更多有趣玩法的萝拉,只能趴在地毯上,继续百无聊赖地丢那些永远都中不了靶的飞镖。
除了房间中的电视,萝拉几乎丧失和外界所有的联系。
在首相官邸中时,萝拉她们只有在午餐和晚餐的时候被允许看电视,一般都是新闻,或者播放一些宣传教育的视频,她们不能够具备攻击性,因此所有的视频画面都不涉及流血和冲突。
她们只要知道,帝国公民在和平友爱地生活在这个自由的国度;
而阿斯蒂族人也在和平友爱地生活着。
但萝拉从这里的电视上看到另一个真相。
在供给所有帝国公民的新闻中,阿斯蒂族人中的极端分子被定义为恐怖组织,他们最近刚刚策划了一场毫无人性的自/杀式袭击,有许多无辜的平民因此受到伤害。
萝拉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
她看着该恐怖组织被顺利抓获,策划该行动的总共有八个人,即将面临着监/禁和死刑的惩罚。
抓捕只用了短短两天,甚至还不到48小时。
记者采访了当时遇袭的人,其中就有萝拉熟悉的面孔。
尤金妮名义上的父亲,亚当斯。
对方的胳膊受了伤,金色偏棕的头发像是发霉的太阳,他在神采奕奕地说着那些效忠帝国的套路话。
萝拉真为他活下来而感觉到遗憾。
在萝拉准备关掉电视的时候,她看到了凯撒。
自从亚瑟生日过后,她再也没有见过的凯撒。
他面对镜头时说的话很少,笑容并不多——就像大家都十分畏惧的行刑者和审问者,凯撒简单发言完毕,从摄像机的范围内离开。
记者想要叫住他,可惜凯撒的脚步并没有停下。
萝拉趴在被太阳晒到暖融融的毛毯上。
她的心脏和此刻的太阳一样焦灼。
凯撒似乎将她当作互相慰藉的工具,这样很糟糕。
萝拉需要更大的活动范围,更多的自由。
可惜凯撒在易感期之外的时间完全没有和她亲热的意思。
而那个艾米莉亚大小姐,从那天之后,再没有爬上高墙。
或许对方发现被凯撒藏在高楼上的并不是长发公主,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阿斯蒂族人。
现在的萝拉,甚至连去见奥莉都做不到。
她虽然成功接近了凯撒,但对方并没有被她的歌声蛊惑,而是将她囚禁于牢笼中。
成为只能为他一人歌唱的夜莺。
……这个出尔反尔、言而无信的臭男人。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萝拉这只金丝雀预计发热期的前一天,她生病了。
从早晨就开始的身体不适,身体分泌的激素似乎紊乱了,萝拉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毕竟药物对身体的影响颇大。
她冷到浑身蜷缩,哪怕将所有的被子都盖在身上也无济于事,上下牙齿不住打颤,萝拉连早餐都没有吃,一直躺到中午,凯撒才终于过来。
他今日休假,过来的时候并没有穿军装,而是普普通通的亚麻衬衫搭配裤子,萝拉没有空闲去欣赏凯撒上将休闲装扮下的美貌,她只是呻|吟着将自己更用力地包裹起来:“……我可能快要死掉了呜呜呜上将——”
“胡说。”
凯撒严厉地斥责她的撒娇,他伸手摸了摸萝拉的额头,发现此刻她的皮肤烫到能够煎熟鸡蛋。
凯撒问:“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萝拉有气无力,她的嘴唇发干,声音嘶哑:“从醒来到现在。”
“什么时候醒的?”
“大概……七点钟。”
凯撒看了眼腕上的手表。
十二点四十五。
……这个笨蛋。
凯撒开始给医生打电话,他说:“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可是我联系不到你嘛,”萝拉委委屈屈地说,她的眼睛因为高烧而呈现出水色,“怎么告诉你?病死后去你梦里吗?”
凯撒一手拿着手机,另外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拍打她:“闭嘴。”
萝拉不在乎闭不闭嘴了,她现在眼睛烧到闭不上,说不出是眼皮发烫还是眼球发烫,合上眼睛后就火辣辣地痛。她就这样一边嘤嘤嘤一边在被子里通过发抖来取暖。
凯撒终于受不了了。
“别发出这种奇怪的声音,”他说,“很不舒服?”
萝拉说:“我要舒服也不至于这样,我尊敬的上将。”
继而,她又伤感地自言自语:“其实您就该让我一个人默默地高烧死掉,毕竟我只是一个玷污您的阿斯蒂族人。您就该晚一点过来,这样正好能看到我美好的、因为高烧而死亡的漂亮身体……嗯,不过也别太晚,听说死后四小时就开始变丑了……”
凯撒:“你可以说些我喜欢听的东西吗?”
萝拉就像没有听到,她沉浸在自己编织出的悲伤氛围中:“如果我真的死了,可以让我和烤乳猪一起合葬吗?我这一生没有太大的愿望,也不期望您能够每年用烤乳猪来祭奠我——”
凯撒忍无可忍:“说吧,我要做什么才能让你闭嘴。”
萝拉有气无力地伸手:“……听说有种有趣的东西叫做手机,人们每天都离不开它。吃饭、走路、工作、学习时候都要玩,可是我还没有见识过是什么东西……您能让我临死前玩一玩手机吗?”
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凯撒有两个手机,其中一个是和朋友联络的,没有机密,没有照片,只有一些简单的、有关生活的对话。
凯撒将这个手机给了她。
这个吵吵嚷嚷的小乳猪终于闭上她可爱的嘴巴,凯撒无法想象,一个体温高到这种程度的家伙,居然还能够碎碎念到令人头痛。
躺在病床上的萝拉好奇地摆弄着凯撒的手机,她什么都不懂,解锁要问凯撒,那些简单的时间和天气App也要问凯撒。
她就像一个小学生。
但这个小学生还是闯祸了。
萝拉好奇地侧过脸,问凯撒:“上将,这个软件里面的名字都是什么?”
凯撒看了眼:“社交软件,能够和他们互相发短信。”
萝拉懵懵懂懂地喔了一声,继续埋头研究。
过了一阵,她又问:“嗯……上将,有人给您发消息过来,您想要看吗?”
凯撒发现自己的裤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些糖浆,仔细一看,原来是从萝拉床边桌子上沾到的——或许因为病中脱力,她失手打翻了蜂蜜水。
他为对方的粗心而感觉到不悦,尤其是糖浆落在裤子上的质感,令喜洁的凯撒几乎抓狂。
凯撒需要立刻清洗自己,更换裤子,他并不温柔地回答萝拉:“我去换衣服,等会再给我。”
这个社交软件上的人不多,凯撒猜测,多半是亚瑟发图片分享他烤制的甜点。
像这种日常消息,凯撒很少会回。
不过会在见面时候夸赞他的手艺。
然后,凯撒听到萝拉认真地对着手机说:“凯撒的美丽母亲,您好。”
凯撒迅速回头。
萝拉躺在床上,她头发凌乱,脸颊红润,眼睛因为高烧而迷离,甚至带点润色。
此刻,她正在用沙哑的声音说:“凯撒刚刚干完事情,他说洗完澡后再回复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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