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她如今的胃部,空空荡荡,一无所有,不用摁,就自然而然地发痛。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凯撒这个喜欢使用鞭子的变态。
这个喜欢挥舞着鞭子教训人的残忍暴君。
还差点打伤了她最重要的脸。
事实上,这并不是萝拉第一次挨饿。
在人生中的三岁到十八岁之间,萝拉大部分时间都处于饥饿的状态,尤其是在生长期间,她现在身高还不到160,这一定和她发育期得不到充足的食物有关系。
在官邸宿舍中的饭菜都有着具体的规划,她们每天摄入的营养都被分配的清清楚楚,不会给予很多能够让他们增长肌肉的东西。
即使是Alpha,常年接受这样的饮食,也长不了太高的个子,得不到充分让他们发挥体能的东西。
他们的身份太敏感了。
不能受伤,不能死亡,也不能正常成长。
萝拉天生一个馋馋的胃,几乎不挑食,荤素不忌,有什么吃什么,没有吃的就啃草叶子摘花。
一开始她没少因此吃了苦头,第一次偷吃被发现后,直接被教导员关了小黑屋,罚不给吃晚饭。
萝拉在禁闭室中坐了五个小时,不感觉烦,只是饿得哭,一边哭一边幻想自己吃大餐,自己给自己数着菜名,捂着肚子吸空气。
她的哭声惊到了路过的心理辅导员安吉拉。
安吉拉人如其名,是一个温柔的天使。
在首相官邸任职的时候,安吉拉刚刚大学毕业。和其他人不同,她对阿斯蒂族人的偏见并没有那么大,对待这些孩子也同样温柔友好。
她将萝拉放出来,带到自己房间中吃晚餐。
虽然这个举动令安吉拉被罚了一个月的奖金,但她坚持向首相写信,据理力争,终于为这些孩子争取到一些额外餐外蔬菜/水果的权益。
她们偶尔偷吃一些东西,食堂的人员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无论如何,这些孩子都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完全舍不得。
萝拉这个贪吃的本能之所以保留到现在,有很大程度上,需要感谢好心肠的安吉拉。
不然现在的她,大概已经被饿死在禁闭室中了。
萝拉嘴巴甜,能哄着食堂的人多给她一些肉和面包;现在也是,昨天中午,隔壁那个喜欢讲下|流话的大叔将他的牛奶和夹了肉、红肠的超级大面包给了萝拉。
但他现在并不在这里,萝拉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经过凯撒那样的鞭打之后,萝拉再没有和他有机会讲话。
审讯结束之后,她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又被冰凉的地面给硌醒,太冷了,对于发热期的Oga而言,睡这种潮湿冰冷的地方无异于酷刑。
隔壁的牢房空荡荡的,送饭的人似乎没有及时更新信息,在早餐时刻,仍旧带了两份饭菜过来。
萝拉原本蹲在角落里数身上镣铐的环,听到对方惊讶地咦了一声后,立刻用轻松的语调和对方攀谈。
对方的确以为隔壁的大叔还在,错拿了饭菜,正准备送回去。
她顺利地将多余的那份饭菜要了过来,今晚可以吃双份。
快乐。
这种地方的饭菜味道也并不好,毕竟是嫌疑人,还是这种敏感的罪行。
不要说大鸡腿了,只有可怜兮兮的一些猪肉渣,和炖菜搭配在一起,几乎找不到踪迹。
但不要紧,萝拉不挑食,只要有吃的,她就很开心了。
镣铐太沉重,萝拉只能用勺子,她的手腕被坠的发酸,几乎连去食堂抢饭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才终于成功地打开勺子外面的塑料包装——防止嫌犯自杀,提供的勺子都是塑料的。
挖米饭都费劲儿,更不要说挖地道了。
她拆开小勺子,怀着虔诚的心态,她先吃掉了自己不是那么喜欢的蔬菜和面,留着肉等着最后再吃。
萝拉喜欢把最喜欢的东西放到最后,一口吞掉。
可惜这一次,她一块儿肉也没有吃上。
这份菜只吃到一半,狱警过来,毫不留情地将萝拉的饭碗连勺带托盘一块儿端走,边端边对惊讶的萝拉说:“对不起,凯撒先生说,您今晚不可以吃饭。”
萝拉高声说:“凯撒臭狗屎!”
狱警满怀歉意:“抱歉,美丽的小姐,我必须要听从上级命令,这是我的任务。”
这样说着,狱警把萝拉偷偷藏起来的一小块肉也从她的水杯
萝拉毫不怀疑,这些是老变态凯撒命令的。
如果是他亲自来,说不定还会强迫给她洗胃、刷牙,让她肚子里空空荡荡,什么都不装。
这比被抽鞭子还要令萝拉煎熬。
她就这样饿着肚子骂了一百三十八遍的凯撒老变态、臭狗屎,终于等来了监狱长。
以及——
有着红色头发、琥珀色眼睛的弗朗西斯。
这个拄着雕刻有鹰头拐杖的青年,看上去格外亲切,他笑起来的时候有一对漂亮的小梨涡,穿着贵族们喜欢的那种白色、层层叠叠的衬衫,衣着华丽,但他并没有佩戴任何珠宝,只有拐杖上的鹰头镶嵌了两枚黑曜石作为眼睛。
他用拐杖敲了敲栏杆,示意监狱长打开。
虽然拄着拐杖,但对方的腿脚看上去并没有毛病,他走路姿态正常,步伐平稳。
萝拉没有和他讲话,她又饿又累,只能用发酸的手腕端起杯子,小口地喝着水,希望能够安慰饥饿的胃部。
弗朗西斯在这个时候放下拐杖,他伸手,触碰着萝拉手腕上的铁索,柔声问:“重吗?”
萝拉说:“一点点。”
弗朗西斯转身,示意监狱长将锁链打开:“我们应该没必要这样残忍地对待一位淑女,而且是娇弱的Oga。”
监狱长没有动,他说:“可是,凯撒上将说——”
“现在是我的审讯时间,”弗朗西斯说,“你要违背上司的命令?”
监狱长踌躇片刻,说了声“好的”。
当所有的镣铐全从身上被卸下的时候,萝拉感觉自己好像到达了天堂,仁慈的父在为她唱着圣歌,慈悲的六翼天使为她端上来苹果木烤小乳猪和牛排。
弗朗西斯的审讯手段的确和凯撒不同。
他没有用鞭子,也没有拉其他人出去杀鸡儆猴,给了萝拉温暖的汤和热水。等萝拉洗干净手和脸之后,才温温柔柔地问她,还有没有其他想要的。
萝拉言简意赅:“肉。”
弗朗西斯手托腮,他的红色长卷发被束在后面,只笑眯眯地看着萝拉,拖着长音“喔”了一声:“想吃什么肉呢?”
萝拉说:“什么肉都行。”
弗朗西斯笑起来,他坐正身体,指尖轻轻叩了两下桌子:“这样好吗?我们做一个交易,只要你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我就给你……嗯,一整只烤乳猪怎么样?”
萝拉感觉自己看到了六翼天使。
张开洁白的翅膀,怀抱烤乳猪,对她露出慈祥的微笑。
谨慎起见,她激动地向这个人确认:“如果我全告诉你,你真的给我吃一整只烤乳猪啊?”
弗朗西斯笑起来,露出小梨涡:“是的——”
他的话没有说完。
凯撒摘下黑色手套,打断他。
他看着萝拉,冷声说:“我看你像小乳猪。”
萝拉:“……”
她仍旧对这个人怀有畏惧。
哪怕被他临时标记,哪怕萝拉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想要接近他、被他的信息素所深深吸引。
审讯室中的椅子并不多,亚瑟沉默地将弗朗西斯连椅子带人往左边推了推。
弗朗西斯笑着看凯撒:“上将,您这是什么意思呢?”
监狱长重新在萝拉正前方的位置放置了椅子,凯撒坐下来,他第一次摘下手套,头发有着银子一样的光泽,紫色眼睛在暗处呈现出稍深的颜色——就像深渊下的紫色矿宝石。
凯撒说:“这是我的嫌疑人。”
弗朗西斯半边身体已经压在台子上,手扶额,提醒凯撒:“我先来的,上将。”
凯撒已经将两只手套都摘下,这是萝拉第一次看到他被紧紧包裹的双手,修长,白皙,骨骼感重,手背上有明显的、凸起来的血管。
的确是充满力量的一双手呢。
他摘下手套的时候,萝拉还以为凯撒要拿手套去抽弗朗西斯的脸。
可惜并没有。
凯撒只是将这双黑色的皮质手套冷漠地丢到桌子上。
凯撒说:“首相现在将这件事交给了我。”
“嗯……话虽然这么说,”弗朗西斯若有所思,“但首相并没有取消我的审讯权呢。”
凯撒问:“用你那种审讯一个死一个的权利?”
弗朗西斯:“和凯撒先生拷打过的人比起来,我想,死亡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那个,”一直被忽视的萝拉举手,“可以先听我说一句吗?”
两个人短暂停下争论,看着她。
萝拉揉了揉空荡荡的胃,提出一个十分友好的建议:“不然这样,你们两个把想请我吃的东西说出来,你们谁请的东西最好吃最多,我就听谁的,怎么样?”
凯撒:“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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