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芒猎之前,盛昔微与萧熠一起过了两人成亲后的第一个中秋节。
中秋这天宫里有猜灯谜的活动还有花灯看,这日的宫宴只邀了一些重臣亲眷和皇亲国戚,晚上宫里头张灯结彩的也十分热闹。
盛昔微大着肚子但也兴致很高,虞念和祝卿卿府上这日也被邀进了宫,于是三个小姐妹跟以前一样手手挽手看起了花灯。
今年盛昔微有孕,是宫里最大的喜事,于是中秋夜办的更加喜庆。
宫中便仿着城里做了一个小小的灯市,让公主和进宫参宴的贵女小姐们可以在这个小灯市里逛逛,猜猜灯谜什么的。
公子们则更多的是寻了雅致的地方赏月吟诗,月下对酌。
不过盛昔微三个小姐妹去逛灯市,萧熠他们自然是要跟着的。
虽说这里也不止是他们三个男人,但他们外表过于出众,依然是很显眼。
于是大家也知道了,传言果然非虚,太子对太子妃的呵护真是没得说的。
况且这些人也早就有所耳闻,即便是盛昔微怀孕了不便行房事,太子也没有收什么美妾随侍,东宫的后院到现在还是干干净净呢!
听说许多大臣都把主意打到了东宫后院还剩下的两个侧妃位置上,但却不知要如何开口来提。
皇后早逝,太子又是跟在皇上身边长大的,后宫没人能做主他的婚事,偏偏皇上都好像根本没在操心这个,毕竟他若是有意,定会叫淑妃开始看人选了。
太子妃嫁进东宫也差不多要一年了,按理来说她这胎过后也是时候可以为太子纳侧妃了,那现在就张罗着挑选人选也挺合适啊。
现在他们这些大臣都是有这么个心思,但没处说啊。
更有些原本想借着今日中秋宫宴能在宫中赏玩的日子在萧熠面前露露脸,最好是能与太子殿下搭上两句话,让殿下对自己留下个好印象的,见了萧熠跟在盛昔微身后小心护着的样子,便说什么也不好上前了。
这不是自讨没趣么?
如今见太子对太子妃依然是照顾的细致入微,眼里的宠爱更是从来不加掩饰,众人心里便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纳侧妃的事,只怕是太子也根本就没心思吧?
当然,这都是有些人心里的小九九,盛昔微反正是半点不知道的,她看花灯看得很开心。
而且小灯市里还有灯谜可以猜,猜对了能拿些小礼品,盛昔微兴致来了便也猜了两个,遇上想不出来的她就问身后的萧熠,反正在她心里,太子殿下什么都知道!
这天晚上盛昔微逛的十分开心尽兴,要不是后来她嘴馋了又想吃月饼了,只怕是还要再逛一会的。
不过时辰已经不早了,大家都开始陆续出宫,萧熠便也牵着盛昔微回了东宫,让后厨单独给她再做了一个小月饼让她解解馋,晚上吃多了怕她会积食睡不着。
盛昔微吃了小月饼后就满足了,但一时半会还不想睡,于是萧熠又带着她去了后院看月亮。
这个夏日的晚风并不灼热,带着些舒适的凉意。
盛昔微与萧熠一起坐在后院那个大大的秋千上,她靠进萧熠的怀里,在秋千轻悠悠的摇晃下看着天边那一轮圆圆的明月,笑的甜软。
“殿下,以后的每个中秋我们都在这里看会月亮好么?”
她觉得自己现在心里盈满一种幸福感,她想要跟萧熠约定很多很多日后要做的事,就像每年都在这个秋千上看月亮,会让她觉得在平常的日子中也有一种郑重的仪式感。
她不知道萧熠会不会觉得她有些幼稚,但是反正她现在怀孕了,她最大!
萧熠搂着盛昔微,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用脚点着地,一下一下的推着秋千,听到她说的话,他轻轻笑了一下,而后又认真的看向她,点了点头:“好,以后每年的中秋,我们都来这里看月亮,带着孩子们一起。”
“嗯!”盛昔微满足的应了一声,在他怀里蹭了蹭。
月华皎洁如流水,月下鸳鸯成双人。
这天夜里,两人坐在花团锦簇的秋千上,一边看着月亮,一边絮絮的说了许多悄悄话。
到最后盛昔微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萧熠垂眸看了怀中的人一眼,缓缓停下晃动的秋千,他的姑娘睡着了。
盛昔微的睡颜乖巧温柔,沉沉的靠在他的怀里,连呼吸都平缓绵长,手轻轻揪着他的衣襟,透着一种放心的依赖。
萧熠低头吻了吻她眉心的那点小痣,然后将人打横抱起回了寝殿。
夏夜的风轻拂过他的衣摆,带起一个柔软的弧度,怀里的姑娘微微动了动,在他胸前蹭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迷迷糊糊的叫了一句“殿下”,然后便又睡过去了。
萧熠也不在意她听不听得到,轻轻应了一声:“我在,睡吧。”
声音温柔又低沉,像在安抚一个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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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过后又过了几日,到了八月二十芒猎的日子,皇上便带着众人浩浩荡荡的启程前往围山了。
盛昔微的马车萧熠一早就按照祝太医说的亲自盯着人布置过了,马车里面宽大,铺了柔软的垫子,又怕盛昔微觉得热,还铺了席。
去围山基本走的都是平缓的大路,也不怎么颠簸,盛昔微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上了马车之后就忍不住补起了觉。
今日启程的时辰很早,她便起的也早,现下正是困顿的时候。
巧珍和巧珠在马车上照看着她,在她睡着时就在后头给她轻轻的打扇,而萧熠因为太子的身份,是要在最前头,骑马跟在皇上身后的。
不过好在淑妃的马车过后就是盛昔微的了,所以离着萧熠也不算太远。
从盛昔微这再往后头便是各爵府上此次随行的女眷了,虞念就在其中。
从宫中前往围山大概要走大半天的路程,但一路上倒也算是风景开阔,中午的时候队伍便会暂时停下简易扎营用饭,下午休整好了再重新启程。
盛昔微睡醒后又往外头看了看风景,再过没多久马车就停了下来。
巧珍和巧珠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下来,这时候萧熠正好也从前头骑着马过来了。
盛昔微看见了便笑眯眯的摸着肚子扶着腰在马车前等他,萧熠到了她面前一个翻身下马,然后把缰绳扔给了福全,阔步走到盛昔微的身边。
虽然马车已经极尽可能的布置的舒适,但是他一个上午还是有些担心盛昔微会不会觉得不舒服,于是璟帝让停下扎营准备午饭的时候他便赶紧过来了。
“笙笙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萧熠搂住盛昔微的腰,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背,与她一起摸着肚子。
盛昔微摇摇头:“没有的殿下,你别担心,我上午在马车里睡了一觉,醒来没多久马车就停了,我都没什么感觉呢。”
“那就好。”
萧熠听她这么说,又看她脸色确实还可以,心里这才放心下来。
他扶着盛昔微在旁边走了走,边低声道:“傍晚的时候差不多便可抵达围山,下午笙笙若是觉得无趣了可以叫虞小姐来陪你说说话。”
盛昔微点点头应了一声,又看着在不远处忙碌的下人好奇的问了一句:“殿下,往年我就有这个疑问了,每次都是现扎营再备午饭,但也总感觉没费多少时间呢?”
这可是现扎营呢,还要给皇上做午膳,应该有挺多事的吧。
萧熠低低笑了一下:“每年跟着来芒猎的都是些老人了,他们这些事做过许多次已经很熟练,虽然确实有些麻烦,但熟能生巧,所以也不会花太久时间。”
“难怪呢……”盛昔微恍然大悟,突然又兀自嘀咕了一句,“怎么感觉我怀孕之后好像变傻了一些……”
萧熠忍着笑摸摸她的头:“没有的事,笙笙还是很聪明。”
盛昔微听了便轻轻的笑,就算知道殿下是在哄她她也高兴。
两人这边正说着话,福全走了过来禀道:“殿下,太子妃,帐篷已经搭好了,午膳还要一会,可要先过去休息?”
萧熠看向盛昔微,用眼神询问她的意思,盛昔微点点头:“那便去帐里吧,我往年来芒猎都只能坐在马车上,还没有看过帐篷里是什么样子呢!”
安营搭帐是只有皇家才能享有的,一起跟着来的爵府老爷和女眷们都是只能在马车里歇息,往年盛昔微也是,所以那时候她其实对芒猎是又爱又恨。
跟着来便可以在山中玩耍,看哥哥们打猎,但是路上大部分时间都得待在马车里,就连中午用饭都是带的些干粮,用了就又马上回到马车上,有时候实在是有点难捱。
这次来倒是待遇不一样了,她以前可老早就好奇皇家这边搭的帐篷里头是什么样了。
于是盛昔微迫不及待的朝搭好的搭帐篷走去。
这次璟帝也就带了淑妃还有大皇子、三皇子、太子、五皇子、六皇子这五位皇子出来,是以帐篷大大小小搭了七顶,周围已经有皇城卫的人在把守了。
盛昔微与萧熠进的那顶帐篷在璟帝那顶最大的帐篷旁边,虽然外面看起来还挺平平无奇的,但一进去却还是叫盛昔微惊呼一声。
里头的物件儿一应俱全,除了比寝殿小一些她竟然觉得没什么区别!
萧熠牵着盛昔微在软塌上坐下,笑着问她:“笙笙好像很惊讶?”
“嗯,没想到里面竟能布置的与寝殿相差无几呢,比我想的也要大好多。”
盛昔微左右看看,心里啧啧称奇,原来这帐篷里是这样的!
萧熠叫巧珍绞了帕子给盛昔微擦手,又温声道:“我怕你会不习惯,所以让人照着寝殿的布局大致弄了一下,不过帐篷里到底位置有限,等到了围山我们住的院子应该就与寝殿无二致了。”
盛昔微这才知道,都是因为萧熠特意吩咐过这里头才是这样的。
她忍不住感叹一句:“殿下你这么细心,倒要叫我这个女人自愧不如了。”
萧熠低低笑了一声:“又在瞎说。”
盛昔微抿着唇偷乐,过了一会又道:“殿下,现在还没到用饭的时候,我想叫念念来帐篷里坐一会儿可以么?”
她想让虞念出来透透气,不管怎么样,帐篷里肯定是要比马车上舒服的吧。
萧熠自然是允了,正好他也要去旁边璟帝的帐篷里说些事,虞念这时候过来也能陪在盛昔微身边说说话。
于是盛昔微便打发了巧珍去找虞念,将人带到了帐篷里来。
虞念是她们小姐妹三人中最像闺中娇小姐的娇小姐,一进帐篷里便摇着扇子一下走到了盛昔微身边坐下,抱怨道:“我往年就不喜欢来芒猎,就是因为这天气热,马车里也热,让人怪难受的,这次要不是看你怀着个孕还来了,我才不来。”
盛昔微想起来以前虞念确实是来的少,她笑眯眯的抱着她的手往她身上靠了靠,幸福道:“所以念念是因为想着陪我才来的,哎呀我好感动!”
虞念听后笑了,用团扇给她也扇了扇风,末了又用扇子轻点她的鼻尖:“也不要太感动了,还有一部分原因是阿序也来了,我想着过来也能跟他多待一阵子。”
盛昔微:好嘛,白感动了!
不过一听虞念说起季兴阁,她之前那点好奇心又起来了:“你与季世子到底是怎么在一起的?以前的时候没见你们两人很熟啊,你先看上他的?”
不怪她要这么问,也不是她觉得虞念没有魅力,而是那位季世子看起来实在不像会朝什么人主动示好的样子……
虞念闻言轻哼一声:“那可不是,是他先来招惹我的。”
盛昔微这一听已经兴奋的搓起了手手,恨不得让她展开说说。
虞念一瞧她这副模样便想笑,她微微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下:“其实也没有什么,是在庆阳的时候有一日我去庙里替祖母上香祈福,他突然出现,当时将我吓坏了还以为是坏人,后来发现与他早前的时候竟然还有点渊源,加之在庆阳又发生了一些事情,一来二去便心生好感了。”
盛昔微听后靠着她喃喃了一句:“哇,真是看不出呀,季世子那样的人瞧着不像是会主动的呢。”
“他只是看着冷情一些,其实很好的,能嫁给他我挺开心的。”
虞念说起这话时,唇边的笑柔美又温情,像是想到了什么幸福的事,叫人看着也觉得岁月静好了。
盛昔微突然想起来,之前祝卿卿来东宫时也曾说过,有时看着她的笑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大抵人在幸福的时候,那种盈满怀的幸福感是怎么也遮掩不住吧。
她这边与虞念说着话,而旁边的帐篷,萧熠刚刚出来却没有急着进自己的帐篷里,而是出去找了季兴阁。
两人站在繁茂的树荫之下说话。
季兴阁看着远处的景色,不动声色道:“我派人查过了,与殿下先前猜测的一样,倒是没想到三皇子能有这样的胆子。”
萧熠微微垂眸,把玩着腰间那块兔纹玉佩,长睫敛住眼里的神色,淡淡的问了一句:“大概有多少人?”
“我的人粗略的估计了一下,五百左右。”
有一抹阳光透过碎叶洒下一缕金线,季兴阁眯了眯眼睛,又道:“人不算多,但应该都是好手,就突袭来说确实够了,那个廉王倒是没吝啬借人。”
“嗯,青州的石参将那边呢?”
“已经提前布置好了,我派人在那处盯着,不会有问题,皇上已经知道了?”
“嗯,我一早便与父皇说了,他们选芒猎的时候动手无非就是想着大队伍相迁,守卫定然薄弱,围山行宫那处也确实不好守。”
萧熠说完又轻笑一声:“既如此,那就瓮中捉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