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时候萧熠让季兴阁去查了些事情。
作为今年刚刚从外历练归京的元国公府世子,季兴阁与京中其他人都非深交,最不易引人注意,但便是这样还是叫察觉了。
那便是说,他查的那件事,有人也一直注意着。
萧熠和季兴阁在书房里又商议了一番,约莫半个时辰后,季兴阁离开东宫,萧熠又在书房里待了一会,方准备回刚刚的后院继续做监工。
刚踏出书房没两步,就见福全脚步匆匆的走过来,低声道:“殿下,太后娘娘来了。”
萧熠步子一顿,停在原地,片刻后一旋身,准备往前殿走:“那就过去吧,别让皇祖母等久了。”
福全应了一声“是”便跟在萧熠后头一起离开,等两人到了前殿,太后已经坐在里头等着了。
萧熠笑着进屋,先行礼问了安。
太后连忙将他扶起来拉到身边坐下,拍了拍他的手,又瞧了瞧,颇欣慰道:“这些日子皇祖母头疼的老毛病犯了,没能时常来东宫看你,倒是听你父皇说你的身子好多了,如今一瞧,确实比前些时候精神不少。”
萧熠的目光从太后握着他的手上轻轻掠过,面上的笑容不减:“皇祖母是今日寿宴的主角,还费心过来看我,是熠儿让您担心了,您当多多注意身子才是。”
太后笑着摆摆手:“无妨,哀家不打紧,今日寿宴说来也是想给你添添喜气,毕竟再过几日就是你的婚期了,正巧哀家今日在院子里看水仙长势极好,想起你寝殿里倒是没有这种娇嫩可人的花儿,便顺道给你送一盆过来,养一会后明年春季便能开了。”
萧熠知太后喜种花草,以前偶尔也会送一两盆好的来东宫,于是这次他便也准备让福全接下。
只是还未等福全上前,太后又道:“水仙喜阳,得挑一处阳光雨水多的窗边放着日后你便不用操心了,让虹芝来吧,她随我多年,这些还是懂的。”
萧熠听后神色微微一顿,很快便被他掩在温和的笑里,就见他轻轻颔首:“皇祖母说的是。”
虹芝得了太后的意,抱着那盆水仙朝萧熠微微福身行礼,然后去了后院寝殿,萧熠不动声色的看了福全一眼,吩咐道:“福全,我陪陪皇祖母,你去后头帮我盯着工匠一些,别出岔子。”
福全看了自家殿下一眼,躬身敛下神色:“是,殿下。”
太后看着福全出了屋子,似是漫不经心的随口问了一句:“怎么叫工匠过来了,熠儿想修葺东宫?”
萧熠摇摇头,温声道:“没有这么大动干戈,只是在后院做了个秋千。”
太后闻言轻轻点头,不紧不慢的笑了:“你倒是待盛家这丫头很好。”
萧熠也笑笑,挑了个话头将太后的注意引到了别的地方。
待虹芝回来后,太后看了她一眼,便站起身来。
“好了,今日也就是过来看看你的身子,现在身子也看了,花也送了,哀家便也不多留了,免得耽误你的事儿。”
说着,她便扶上宫女的手朝外走去。
萧熠将太后一直送出了东宫,目送太后的辇车远远离开后方才转身回去。
待行至后院的月洞门前,他问身后的福全:“刚刚你可跟着虹芝去寝殿看了?”
福全点头:“奴才从屋里退下后便跟上了虹芝,她进了寝殿后看了一圈,又在几个窗边都站了一会,最后挑了靠近床榻的那扇窗户,将水仙放在了窗台上。殿下,似乎没什么问题?”
萧熠迎着秋日的太阳微微眯了眯眼睛,不置可否:“且先留心着吧,那盆水仙的位置,稍后你动一动。”
他这个皇祖母,并非父皇生母却依然坐到了太后的位置,华家便是在她与她父兄手上发迹,成为了如今的京中望族。
但她急流勇退,在华家最鼎盛时也不曾掌过什么权,成了太后之后性子就更加淡了些,开始两耳不闻窗外事。
若她真有什么问题,也不会叫他轻易看出来。
又往前走了几步,萧熠突然想起什么,又问了福全一句:“宫门外头,各家是不是已经在接受皇城卫的盘查等着进宫了?”
福全:“看时辰是已经开始放行了。”
萧熠听后吩咐道:“让人去看看瑞国公府排到哪儿了,若是离进宫还要等些时候,你让后厨做些点心送过去,这样他们等的时间也不会太难捱。”
福全一听,懂了,这是怕盛小姐在外头等着太无聊或者饿了,得送点吃的过去。
宫宴的入宫检查其实是很繁琐的,且因为人多,还格外严格,是以等的时间也会有些长,而且为了方便检查,各家马车里除了坐着夫人小姐,吃的东西是一概没有的。
有时候等的时间久了,是会有些无聊。
这可是与准太子妃有关的事,福全马不停蹄的就去办了。
于是没过多久,各府马车停着排队等检查后入宫的武德门外,出现了福全小公公带着两个小宫女的身影。
彼时武德门开始放人进宫刚刚过去半个多时辰,但各家各府来等的时间可不止这么久,正百无聊赖。
马车里的小姐们无一不是掀了窗边的帘子在透气,往外头一看,福全就显得格外醒目。
就见他给门口的皇城卫看了腰牌,皇城卫放行,他与身后两个提着大大食盒的小宫女便出了宫门,朝长长的马车队伍走来。
今日能接到邀帖来宫宴的自然都是元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名门府邸,很少有不认识福全的。
太子身边随侍十几年的宫人,东宫的总管太监,怎么突然出宫来了?
盛昔微也正撩着小窗帘透气呢,瞧见福全远远的朝马车这边走来时还小声的“呀”了一下,对着她娘道:“娘,我看到福全小公公了,不知怎的出了宫来,也没见着太子殿下啊。”
盛夫人看着小女儿笑了一下:“也许是公公得了吩咐要出宫办事。”
盛昔微点头应了一声,刚准备放下帘子坐回去,突然就听见了福全的说话声,放帘子的手顿了一下,又重新将头探了出去。
一看,小公公竟然是在跟她爹说话?
福全对刚刚从马上翻下来的瑞国公行了一个礼,微微笑着看了身后的两个小宫女一眼,朗声道:“见过瑞国公大人,太子殿下特意让东宫后厨给盛小姐做了些糕点,吩咐奴才亲自送过来。”
说着两个小宫女便提着食盒小步上前,福了福身子。
福全这话说的别提多大声,恨不得方圆十里都能听着,为的就是在这么多贵人面前给盛昔微撑面子。
太子殿下不是说大家都道盛小姐是来冲喜的,即使嫁入东宫也平白矮人一截,所以才要对盛小姐更好一些么。
作为殿下贴身的小太监,他感觉自己这点机灵劲儿还是有的。
毕竟这可是殿下送的糕点,盛小姐独一份儿呢!
排着队的马车本就有许多小姐在往外头凑热闹,福全这一说可谓是效果拔群,各家各府的马车里很快就聊上了,大家都是明白人,彼此心照不宣。
这盛小姐还没嫁呢,太子已经在开始给她做排场了,再加上早些时候京中传的那些个什么七夕同游,什么情投意合,感觉这桩婚事,跟冲喜都要八竿子打不着了!
当然,各家也没有忽略,太子殿下近些时候已经开始重新参朝,这身子好像还真有了起色。
若这喜真让瑞国公府这位小姐冲成了,日后宫中的局势自不用说,就连瑞国公府在京中的地位也定是会再进一步,更加水涨船高了。
一时间,各人心里都自有思量。
瑞国公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给他家闺女这么大个面子,前些时候因为盛昔微要出嫁而有些郁闷的心情倏地就好了。
太子若是能这样对笙笙,那他们家应当是可以放心一些了。
于是就见他喜笑颜开的朝马车里叫了盛昔微一声,盛昔微听到福全的话之后就在等着她爹叫她呢,这下一听见就飞快的扶着丫鬟的手下了马车。
她让两个丫鬟将宫女手中的食盒接过来,又看着福全笑眯眯道:“有劳公公了,您回去后记得帮我谢谢殿下呀。”
福全赶忙摆手:“盛小姐哪里话,您尝了之后若是喜欢,日后让后厨时常给您做就是了,那奴才这便回去复命了。”
说完他便又朝瑞国公和盛昔微行了一礼,才带着两个小宫女离开了。
盛昔微回了马车里,一边抱着一个食盒,美滋滋的朝她娘道:“娘,你看,殿下特意给我送过来的糕点呢。”
盛夫人笑看她一眼,打趣她:“知道了,福全小公公的声音这一排的马车都能听见了,瞧瞧你这小脸,笑的见牙不见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笙笙明日就要嫁去东宫了。”
盛昔微闻言微微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朵。
她高兴的这么明显啊?
但怎么办啊,她克制不住啊,一想到这是殿下特意给她送过来的就高兴!
之后盛昔微又让巧珍和巧珠送了一些点心去给也在马车队伍里等着的祝卿卿和虞念,然后便坐在车上喜滋滋的吃了起来。
吃着殿下送的点心,连等待的时间都好像变快了呢!
然而盛昔微这处与她娘说话说的欢声笑语,清远侯府的马车上却颇为沉默。
清远侯夫人是续弦,门第并不算高,看着府上这位前不久刚刚回京的原夫人嫡出的二小姐此刻一言不发,只蹙着眉靠在窗边坐着,心里有意想找些话来舒缓一下气氛,却发现自己与这位二小姐好像也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
毕竟她嫁过来没多久陈秋琅就去了南淮,两人并不亲近。
陈秋琅也不在意她这位继母现在自不自在,她的一只手放在马车上一个长方形的锦盒上,目光有些沉。
这是她今日为太后备的寿礼。
听闻太后虽待旁人有些冷淡,但与殿下亲厚,她若能得太后的喜欢,日后定会有机会能入东宫。
即使萧熠已经表示无意,陈秋琅却并不甘心,她想,殿下只是还没有觉出她的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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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和宫里,太后回宫没多久,秦嬷嬷便进来将刚刚在宫门口发生的事情低声与她说了。
太后听后淡淡的“嗯”了一声,看不出什么情绪,倒是问了一句:“清远侯府那个二小姐有什么反应?”
“回太后娘娘,据成安所言,这位小姐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表露在面上,与旁人一样,听了福全的话之后便撂了帘子,并没有什么打眼的地方。”
微微闭了闭眼,太后轻轻颔首:“看起来还算沉得住气,也不枉我费心思弄这场寿宴铺垫她进宫的路。”
秦嬷嬷见太后已经开始闭目养神,也没再说话,只轻手轻脚的走到她身后,轻轻替她捏了会肩。
与前次一样,寿宴安排在傍晚。
盛昔微与娘亲进宫后,有好几位娘娘召她们叙话,于是挨个宫里走了一遭,最后见完如今后宫掌印的淑妃娘娘时,寿宴的时辰也差不多了。
于是盛夫人带着盛昔微赶到了今日设宴的荣禄园。
与上一次如出一辙,她们被安排在了女眷这边仅在一些高位妃嫔娘娘之后的第三桌,而皇上与太后和太子也在众人皆齐后迎着众人的目光坐上了上首的座位上。
盛昔微在下头偷偷看了萧熠好几眼,太子殿下今日穿了一件深色绣了银线蟒纹的衣裳,与之前几次都有些不同,整个人显得更加挺拔,也更多了几分凛然的气质。
只是那张俊逸深邃的脸上还是带了淡淡的笑意,温和儒雅。
萧熠发现了偷看他的姑娘,一个眼神望过去,就见盛昔微突然被抓包似的吓了一跳,倏地就将眼睛移开了。
他唇边的笑意更深,片刻后微微低头,克制的敛了敛神色。
寿宴开始了,盛昔微觉得自己熟门熟路的,这回肯定不会再像上次一样打瞌睡了,况且她一会还要上去献礼呢。
想到这里,盛昔微难免有些紧张。
这可是大场合,她还没这种经验过。
原本她是以为会与父亲一起上前献礼的,入宫后却被告知若是各家小辈自行备了寿礼,到时与皇子公主们一道儿上前献礼。
得了这么个消息,盛昔微在寿宴开始之前还赶紧抓着娘亲问了问,就怕到时候有什么不到位的地方,有失礼仪。
不过等到要献寿礼时已经是寿宴的后半程了。
先是各家一一到太后跟前将寿礼献上,恭祝太后洪福齐天,内务府的太监在各家各府进宫时就登记过礼单,此时便挨个传念出来,确保整个园子里的人都能听见。
等这些寿礼纷纷呈上后,便到了小辈们上前献礼的时候。
但除了皇子与公主们,并不是所有府上的小辈都会单独备礼的。
这里有一个亲疏远近以及门第高低,够不够这么个资格的问题。
而备了礼的,如盛昔微他们,便跟在皇子与公主们的身后,等着挨个上前给太后呈上礼物。
这一波打头的自然是太子殿下。
萧熠阔步上前,一袭玄色绣蟒纹的衣袍随着他的步伐衣角翻飞,引得下首的众人纷纷压低了声音低于语几句。
原因无他,实在是极少会见太子殿下如此利落又凛然的时候。
早些时候萧熠体弱,步行之时都是不疾不徐,虽也是儒雅之姿,但也会偶有几位老臣说,太子殿下什么都好,就是看起来缺少了些雷霆之势。
而今晚,萧熠便将这点小缺失也补足了。
他呈上的是一颗南明深海极品夜明珠,南明这等品相的珠子极其罕见,连宫中内库都没有,可见是萧熠费了心思着人去寻的。
夜明珠的光泽在夜晚莹润柔和却清亮,太后一向神情淡然的脸上此刻已经笑弯了眼,连道数声“好”,直接便让人将这颗夜明珠送去了昭和宫。
接下来便是按照皇子们的长幼顺序依次呈上寿礼,虽也不乏奇珍巧物,但有了太子萧熠的珠玉在前,后头的便多少有些寻常了。
三皇子萧炽送了件玉如意,是中规中矩的寿礼,众人看在眼里,心中不免又想起一直以来太后对三皇子的态度。
说到底也是兰妃所出,要说血脉还更近一些,何故太后与三皇子的关系就这般平常?
而随着太子殿下身子的好转,早些时候还想站队三皇子的一些朝中大臣,此刻心中怕是无不庆幸,还好自己动作慢了,不然这日后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只要有太子在,甭管你什么身份,皇上都必不可能让东宫地位有所动摇。
所以不管这些个皇子们心中如何想,明面上必须也只能安分守已。
待皇子公主们献过礼,接下来便是各府小辈们了。
太后亲近之人本就较少,按照品级,侯府和国公府家的少爷小姐们才有这么个献礼的资格,是以人并不多,加上盛昔微,也就五六人而已。
好巧不巧,盛昔微被排在了陈秋琅的身后。
瑞国公府的品级自然是比清远侯府要高的,但另外也还有两家侯府的姑娘,也不知怎么就把她与陈秋琅排到了一处。
轮到陈秋琅时,她轻提裙摆缓步上前,身姿弱柳扶风,好一个柔弱美人。
小宫女在她身侧托着一个长方形的锦盒,只等着走到太后跟前的时候,太监唱了礼便打开锦盒展示。
没想到就这么短短几步路,这位陈小姐还能走出点纰漏。
陈秋琅走的并不快,却在下一步时突然觉得脚下的青砖松了一下,她始料未及,一下崴了脚,整个人踉跄了两步才堪堪稳住身子。
身边的小宫女叫她一个磕碰,手中捧着的锦盒便落了地,发出“啪”的一声响,铜扣也因此松动开了口子,叫里面雪白的锦缎露出了一角。
周围众人随着锦盒那一声响,喧闹的声音沉寂了一瞬。
盛昔微忍不住抬手扶额,心里感叹,哇,原来看着人家倒霉是这种心情啊!她感觉四周的空气都尴尬了不止一点半点!
在这种场合差点摔一跤,有些脸皮薄的姑娘该要羞愤死了吧……
说起来,这样的意外她以前还只在自己的身上瞧见过呢……
盛昔微想起了自己过去的倒霉事,只觉得尽管那样她都没有现在的陈小姐惨,在这么多非富即贵的人面前跌跤,这是真的惨。
但这位陈小姐别看外表柔弱的很,心理素质倒还挺过硬的,虽然脸色涨红,但硬是当做无事发生一样,等小宫女再次捧上盒子,便重新上前将寿礼呈上。
上首的璟帝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小尴尬他都没看在眼里,太后却在有那么一瞬间轻轻蹙了眉,不过在看见陈秋琅接下来的表现后又重新舒展了眉目。
若她刚刚只会手足无措哭哭啼啼,那便是她选错人了。
陈秋琅锦盒里的东西盛昔微刚刚也看到了那露出来的一角,心里不禁想,难道陈小姐送的也是一副绣品?
等小宫女打开锦盒,缓步将锦盒里的那幅锦缎刺绣呈到太后面前,伴着太监的唱礼:“清远侯府,陈家二女陈秋琅,手绣百寿图一副。”
盛昔微看清了锦盒里的那副绣品。
墨色缠金丝的黑金丝线绣的一副百寿图,虽然隔得远,但料想应该也是十分精致的。
她心里“哎呀”一声。
好像撞礼了,但又没完全撞。
陈秋琅这毕竟是亲手所绣的寿礼,心意可嘉,虽然过程里可能仪态不美,但瞧太后的神色竟然好像还挺喜欢这副寿礼的。
只见太后微微颔首,淡笑着道了一句:“针脚细密,绣工不凡,陈家二丫头倒是有心了。”
陈秋琅听了太后的话,心下一喜,这么多份礼物呈上来,太后除了太子殿下的寿礼,其余的都没说什么多余话,现在却又独独夸了她这一份。
她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微微福了福身子:“太后娘娘谬赞了,琅儿手绣这副百寿图,只望太后娘娘能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后道了一声“好”,而后像是怀念起一些往事,瞧着陈秋琅又感叹了一句:“哀家与你祖母是手帕交,当年你尚年幼时也曾叫你祖母带到哀家跟前来看过几回,一眨眼便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当真是光阴似箭。”
这番话说完,太后没再多言其他,与之前一样,给献礼的小辈赏了一个装了金豆子的小荷包。
陈秋琅谢了恩然后小心退下,心里喜不自胜,只道她与太后竟还有这段关系?她祖母早逝,三四岁的事自然也记不大清了,倒是没想到还有这点。
今日虽然是太后的寿宴,但因着太后的性子淡,是以今晚的话也不多,陈秋琅确实是她除了对着太子以外第一个多说了两句的人。
下头坐着的众人目光不免又落在了这位陈家二小姐身上打量了一会。
看起来是个柔弱的美人,但也没有哪里特别突出,倒是不知道如何就叫太后注意到了?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已故祖母的缘故?
大家心里有诸多猜测,更有些敏锐的已经不动声色的朝在后头被宫人引着准备上前献礼的盛昔微看去。
而从陈秋琅上前献礼,一直到她领了赏退下,萧熠都将太后的神态看在了眼里。
他的这个皇祖母看起来好像是对这位陈小姐颇为满意,至于个中缘由,自然不会是简单的因为一副贺寿的万寿图或者故人之孙而已。
萧熠温润的面容下,眼里的神色却少有的带了几分凉意。
片刻后,他垂眸,修长的手指轻抚上挂在腰间的那半枚兔纹玉佩,眉眼间便慢慢温柔下来。
陈秋琅之后,便是盛昔微上前献礼了。
他看着这姑娘的神色,只觉得她走的格外小心,想起刚刚陈秋琅在路上踉跄的一下,萧熠有些了然的轻轻笑了。
然后专注地看着盛昔微娇小又纤细的背影。
这姑娘想来也是怕跟陈秋琅一样踩着哪处跌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