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舒看着朝自己奔赴而来女子身影,原本阴郁心思轻松了些，垂眸看向她手中热粥：“这是？”
姜斐抿了抿唇笑道：“我熬粥，你身子一贯寒,快趁热喝了才是。”
容舒顺手将粥接了过来，看着她拿粥手：“瞧你,手都烫红了。”话落,极其自然地将她手攥在掌心。
姜斐脸颊微热，睫毛颤了颤微微垂头。
容舒出神地看了她一眼，抬头望向不远处云诀：“抱歉，让云诀仙尊见笑了。”
一番话,俨然将云诀说成了外客。
云诀看着二人顺其自然牵起手，目光幽沉，喉结动了动，未曾言语。
他不知自己怎么了？无波澜心如压着一块巨石，他不喜欢看见那二人牵手,甚至……体内如有另一人咆哮着想要冲出来将那二人分开。
姜斐像是才反应过来云诀还没有离开，被容舒牵着手害羞地缩了缩,脸颊更红了：“容舒，方才我拿着粥险些摔了，是云诀仙尊扶了我一把,还替我将粥接了过去。”
说到此,她朝云诀颔首笑了笑：“否则，我手不定烫成什么样呢。”
容舒扫了眼云诀，顺着他视线看向自己与姜斐交握手，浅笑一声：“是吗？那我们确应当好好谢谢云诀仙尊。”
“不用。”云诀冷声道,却在看向姜斐时,嗓音晦涩下来,“方才我说，姜姑娘好生考虑……”
“云诀仙尊，”容舒打断了他话，“我便不追究仙尊今夜擅闯我千金楼一事了，也还请仙尊，适可而止。”
最后四字，一字一顿。
云诀表情一僵，转头望向姜斐。
容舒不悦地皱眉，却很快笑开：“对，要斐斐自己来选，留下或是离开。”
姜斐迎上二人视线，沉吟了好一会儿，伸手便要挣开容舒手。
容舒身躯一紧，心中蓦地涩了下，手中加重了力道，却很快反应过来，扯唇嗤笑一声，顺着她力道松了手。
姜斐对容舒笑了笑，朝云诀走去。
云诀紧盯着她，本沉寂心如一颗石子投入心湖，溅起层层涟漪，而后那涟漪逐渐泛起波浪，涌向他意识。
隐约却轻易察觉窃喜。
可是这窃喜还未完全升起，便已被姜斐接下去话彻底冻结。
姜斐看着他，仍轻笑着，眉眼半弯，有礼而疏淡：“方才多谢云诀仙尊出手相助，以往曾与云诀仙尊历劫时化身有些缘分，可云诀仙尊也说过，那是小无念，而非仙尊，我也分清楚了。”
“至于恩情，云诀仙尊不必有任何负担，在人界时不过举手之劳，谈不上什么恩情。而今我都已放开，也希望云诀仙尊能够放开吧。”
说完，她转身便折返回容舒身侧，再次将自己手放入他掌心中，对他粲然一笑：“粥再不喝就凉了。”
容舒怔怔望着她，目光幽深晦暗。
她选择是他。
下瞬，容舒拉着姜斐手转身径自回了殿宇中，殿门“碰”一声用力合上，只留云诀一人站在原处。
殿宇中。
容舒坐在座椅上，一手仍端着热粥，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玉瓷碗璧，另一手仍牵着姜斐，神色带着怔忡。
直到姜斐将手从他掌心挣脱出去，容舒方才回过神来，挑了挑眉看向她。
姜斐紧抿了下唇角：“再不喝粥，就真要凉了。”
容舒闻言，看向碗中已经变温粥，下瞬手指间泛着淡蓝法术，温粥重新变热，他仰头便要喝下。
“诶！”姜斐忙拦下了他，“你不知烫吗？”
说着，瞪他一眼，将粥接了过来，拿过汤匙扬了扬，吹凉了舀起一勺凑到他唇边。
容舒一愣。
“喝啊！”姜斐催促。
容舒微顿，终微微张口，就着她手一口一口地喝着粥。
冰凉脾胃，莫名觉察出一缕灼热，伴随着心口跳动。
容舒半眯双眸，看着近在眼前女子。
直到一碗粥见底，姜斐松了一口气，站起身：“你既已喝完……”
话没说完，她陡然感觉自己手腕一紧。
容舒拉着她凑近到自己跟前，高束马尾也随之垂落在左颊，青衣拂绕，将她包在手臂之间。
二人之间距离不过咫尺，似乎连彼此呼吸都能感觉到。
“容舒？”姜斐嗓音轻颤，睫毛不安地跳动。
容舒深深望着她，冰凉手触到她温热身躯，心都随之颤栗了下，良久他扬眉浅笑：“我以为，斐斐会随他去呢。”
姜斐不解地眨了眨眼，而后反应过来，伸手轻轻抚向他脸颊。
容舒一怔。
姜斐却笑了起来，眉眼弯成了月牙，却藏不住眸中星光：“还说你不是在吃醋。”
容舒心中一紧，起身便要放开她，动作慌乱。
姜斐突然踮脚在他唇上印上一吻，伸手抱住了他：“我很高兴，容舒。即便只是……”只是什么，她没说，又继续道，“我还是很高兴。”
她说着，手牵起他手，以体温温暖着他冰凉肢体。
容舒身躯彻底僵凝。
姜斐手越过他外裳，落在中衣外肢体上，如带着火一般，拥着他手越发用力。
容舒喉结滚动了下，她分明再一动未动，可他却只觉心口有什么在燃烧着，难以克制燥热。
那股燥热甚至惹得他额头生了几滴汗。
不知多久，姜斐突然道：“有感觉吗？”
容舒心中混乱，下意识道：“没有。”
姜斐失落地垂眸，停顿半晌低声呢喃：“总有一日，你会有感觉。”
“相信我。”
容舒好感度：70.
姜斐勾了勾唇。
殿外。
云诀仍站在原处，听着殿内声音，容色紧绷着，指尖冰凉，在细微颤抖着。
暧昧亲昵声音，即便看不见也能猜到发生何事。
曾经，她靠在云无念腿上，揽着他后颈轻轻吻他时，便是这样轻软沙哑嗓音，满是诱人。
而今，她却和旁人亲热。
云诀不知自己站了多久，姜斐始终未曾出来，他双手却逐渐紧攥成拳，仙气飞涌，震得周围枝叶乱颤。
原本参不透道、修不成心，此刻被挤压越发沉郁。
姜斐说明明是对，他不是人界那个云无念，他是云诀，她不用他报恩，那么往后二人便该再无关系。
可是，他为何……看着紧闭殿门，却想要将这里一切摧毁，尤其是眼前殿宇。
云诀蓦地闷咳一声，她要他放开，她怎会放开这么快？
他不知在此处站了多久，直至天边泛白，他掌心逐渐泛起金色光芒，可金光中央，却隐隐泛着赤红色，目光直直盯着殿宇。
下瞬，远处一声鸦鸣，云诀陡然回神，看向自己手掌，喉咙一紧，眉眼染尽错愕，下刻挥袖消失于原地。
……
翌日。
容舒醒来时，看见正是仍窝在他怀中姜斐。
殿宇内铜盆在姜斐吩咐下又燃起了火，熏染大殿炎热如夏，她脸颊也被热气氤氲着泛起一层薄红，鼻尖沁出几滴汗珠。
似乎真很热，她在他始终冰凉怀里蹭了蹭。
容舒陡然回神，慌乱地退了退，下了床榻，走出殿去。
守卫正守在门口：“楼主，今早醒来，雪莲不见了。”
容舒扫了眼昨日云诀站着地方，眉梢微扬，神色平静下来：“嗯。”
守卫并未离去。
容舒看了他一眼：“怎么？”
守卫道：“门外有人出价百万灵石，欲买灵体，楼主……可要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