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被炮灰的公主16

楚墨的好感度在经历一番剧烈波动后,最终升到了70.

姜斐听见系统的报备声时,正在国师府门口的凉亭等着裴卿下朝。

闻言也不过轻挑了下眉心。

果然,距离产生的何止是美,还有曾经轻易得到便不珍惜、失去后方才后悔莫及的好感度。

“外面风大,长宁公主不若回房等着大人?”国师府的下人小心翼翼上前请示。

姜斐摇摇头:“无碍,我在房中待得太久了,出来吹吹风也挺好。”

下人终不敢再多说什么,转身退了下去。

近午时,裴卿的马车才缓缓归来。

裴卿也一袭白衣从容下车。

他抬头看了眼眼前紧闭的国师府大门,里面一片死寂。

心中止不住升起阵阵烦厌。

从出生起便由不得自己选择的命运,一生不得走出京城这所大牢笼,便是人人尊崇的国师之位又如何?

他宁愿如常人一般,生病受伤,也不想要麒麟蛊带来的无病无秧。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囚雀罢了。

“大人。”门口的侍卫上前恭敬道。

裴卿垂眸,平静地走进府中。

刚转过长廊,他脚步一顿,侧首听了片刻,而后继续前行。

身侧陡然一阵破风声传来,红影如练朝他袭来,伴随着女子身上的幽香,紧接着响起一声清脆鞭响。

也驱散了满院的沉寂。

裴卿脸色变也没变,随意一挥袖便抓住了长鞭,微微用力。

“哎,是我!”姜斐的声音传来。

裴卿松了些力道。

姜斐却趁机将鞭子抽出,又要袭击裴卿。

裴卿也不见恼,身形如烟飞快移到姜斐眼前,手不经意间敲了下她的手腕。

姜斐手腕一麻,鞭子自手中掉落。

裴卿接住鞭子,交给一旁的下人:“公主身体虚弱,不宜动武。”

姜斐没理会他这番话,只粲笑着朝他走了两步,眉眼晶亮,脆声道:“你回来啦。”

裴卿一怔,却又在看见她穿着的衣裳时眉心微蹙。

今日的姜斐穿着一袭红色缎裙,很张扬,眉眼更是明艳绮丽,只是因为寒花毒,带了几分虚弱。

难道……不论记忆如何变,人的性子始终不曾改变吗?

“看我干嘛?”姜斐迎着他的目光,耳根微热,而后转了一圈,“我今晨挑的衣裳,好看吗?”

裴卿沉默片刻:“你以往不爱穿红衣。”

姜斐愣了愣,脸上的笑也僵住:“什么?”

裴卿看着她道:“你以往爱穿白衣。”

“白衣?”姜斐看了眼裴卿身上的衣裳,“可我觉得……我很喜欢身上的这件衣裳……”

她的声音低了低,下瞬又想到什么,抬头看他,“你喜欢白衣还是红衣?”

裴卿似没想到她会这般询问,顿了顿沉静道:“白衣。”

姜斐眯眼一笑:“那我一会儿去换。”

裴卿看着她微红的耳垂,眉微凝。

他见过她迷恋楚墨的模样,这失忆之症,莫不是还能改变人的感情?

“对了!”姜斐转过头看着他,控诉道,“今日膳房做的饭菜好难吃,没有一样可口的。”

裴卿敛眸望着她:“做了什么?”

“芹菜和莲子。”

裴卿脚步一顿,这些均是蓉蓉爱吃的,他吩咐膳房做的。

“怎么了?”姜斐不解。

裴卿摇摇头:“你以往爱吃这些。”

“啊?”姜斐怔了怔,再没说话,只沉默着跟在裴卿身后走着。

裴卿回眸望了她一眼,她也只低着头,容色微紧。

直到进了正厅,姜斐突然低声问道,“比起以往,我是不是变化很大?”

裴卿闻言,转头朝她看去,她依旧低垂着头,神色间满是失落:“公主为何这么问?”

姜斐抿了抿唇:“那你是不是只喜欢以前的我?”

裴卿默了默,眼神恍惚了下,如同透过她在看着旁人,良久道:“一会儿我亲自下厨,你可愿吃?”

姜斐猛地抬头,眼神微亮,而后用力点了点头。

裴卿颔首淡笑了下,起身回了内室更衣。

姜斐回了客房,换上一袭白衣后,径自去了膳房。

裴卿果然已经在那里了。

不得不说,美人便是下厨都赏心悦目。

裴卿身上的禁欲清离都被膳房里的烟火气削减了不少,白玉石般的手指剥起莲子更是如拈花一般,动作好看的紧。

姜斐安静地看着他,瞥见他的额头升起一层薄汗,顺手拿过绢帕擦拭了下。

裴卿一怔,转过头看着她,而后目光微紧。

一袭白衣的姜斐,比起红衣的她少了张扬,多了几分温柔,她的样貌是得天独厚的精致,肌肤莹白如玉。

眉眼内敛时……也越发像姜蓉蓉了。

姜斐也顷刻反应过来,手仍放在他的额头上,下瞬忙收回手:“我只是……见你忙碌,腾不出手……”

说着,她又想到什么:“这身好看吗,比刚刚那件如何?”

裴卿看着她,莫名觉得……她这样的样貌,本该配最夺目的红。

却终究颔首:“好看。”

姜斐笑了起来。

裴卿收回目光淡淡道:“以后,便都这般打扮吧,”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喜欢。”

姜斐双眸晶亮,点点头。

裴卿笑:“用膳吧。”

午膳起初很安静,只是当姜斐夹起一颗莲子时,眉头紧锁,如上刑一般:“我以往为何爱吃这种东西?”

裴卿看了莲子一眼:“祛火。”

姜斐默默将莲子咽了下去,又突然想到什么:“我以前最喜欢什么花?”原主最爱兰花。

裴卿面不改色地吃了一口饭菜:“桃花。”

“那我以前最爱玩什么?”策马游街。

裴卿沉思片刻:“你曾说你爱玩后院的秋千。”

“那我……”

“食不言。”裴卿终忍无可忍地看她一眼。

姜斐抿唇看着他,安静了。

裴卿低头继续用着午膳。

姜斐仍望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裴卿无奈,抬头看着她:“最后一个问题。”

姜斐眼睛一亮:“我可不可以只吃莲子,不吃芹菜?”

裴卿怔了怔,看了眼她碗中的芹菜,没有说话。

姜斐最终在他的目光下,慢慢低头将碗中的芹菜吃了下去,神色艰难。

裴卿看着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动作,轻笑一声,突然觉得有人吵着却也不错。转瞬却已经反应过来,神色微凛。

再抬眸,正对上姜斐的视线,她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小声道:“我以前……是不是很喜欢你?”

裴卿拿着碗筷的手微有凝滞,而后轻描淡写地抬头:“怎么?”

“没什么,”姜斐摇摇头,“只是觉得……我看见你开心便很开心,应当是很喜欢你的。”

裴卿再未多言,只抬头看着姜斐低垂的头,许久半眯双眸。

她以前不喜欢他,他亦然。

哪怕他们曾有婚约,也没半分感情。

而她为何……转变如此大?

姜斐仍吃着饭菜,不经意抬头,看了眼裴卿头顶的好感度一点点涨到了5,又慢慢回落到0。

她:“……”

……

之后一段时间,姜斐可谓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地日子。

不同的是,衣,是裴卿亲自挑的,饭,是裴卿亲自做的。

清一色的白衣,和姜蓉蓉爱吃的饭菜。

房中多了株桃枝,后院的秋千移到了她的院中,便是连走路姿势,裴卿都会纠正一番。

只除了一样——

姜斐记忆中,姜蓉蓉是不会耍长鞭的,她倒是不知裴卿为何没让她不准碰鞭子。

裴卿虽然说她身子虚弱,不能动武。

可她依旧每日在他下朝回府时,不定藏在哪里偷袭一番。

却无一例外偷袭从未成功过,裴卿偶尔还会对她放放水,她的长鞭倒是耍的越发流利。

而每次裴卿下厨,周围除了姜斐必无人敢接近,因此,她便承担了打下手的任务。

冷清的国师府,倒是也逐渐多了些热闹。

这日,裴卿如常在膳房,看着锅中逐渐翻滚的油。

这段时日,姜斐越发像蓉蓉了。

只除了……她善舞长鞭。

裴卿垂眸,他本该让她再不碰长鞭,却莫名的没有开口。

为何呢?

也许是因为那日在国师府外,他满心冷清孤寂时,她一鞭子抽来,将那些死寂抽离了七七八八,只剩下一袭红影吧。

门外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裴卿转眸看去,他的贴身侍卫跑了进来,离他不远处站定,小声道:“大人,大魏那边来的密函,说是楚墨将姜姑娘护的紧密,但似乎……姜姑娘身上的寒花毒已解。”

裴卿微顿,手中的铜勺掉入油中,溅起大片油花,落在他的手背上,顷刻间一阵剧痛。

“大人?”侍卫大惊。

裴卿没有应声,神色仍有些恍惚。

有太久没听见蓉蓉的消息了,她身上的寒花毒已解……

甚好。

“你没事吧?”门口陡然传来女子的低呼声。

裴卿回神。

姜斐正逆着光站在那里,一袭白裳,目光担忧地看着他的手背。

像极了姜蓉蓉。

蓉蓉此刻……也会这样陪在楚墨身边吗?

就像曾经那般喜欢楚墨的姜斐,如今却甘愿当一个赝品陪在自己身边。

可凭什么,得到赝品的人是他?

裴卿的手不觉紧攥。

侍卫早已退了出去。

姜斐走上前来,拉过他的手刚要仔细查看:“烫的好严重……”

话未说完,裴卿将手从她手中抽了回去。

姜斐一愣,怔怔看了他一眼,脸色微白,却依旧道:“我刚刚是不是弄疼你了?先回房中我给你上药……”

裴卿反应过来,看了眼姜斐,又看了眼手背上的伤,声音缓和了些:“不用,左右过一两日总会好的。”

从小到大皆是如此,受伤都好的极快,算是麒麟蛊给一个“囚雀”的补偿。

姜斐不解地看着伤口:“就算一两日后会好,”她抬头,轻轻笑了下,眼眶却悄然红了,“那你也会疼啊!”

裴卿神色一滞,紧盯着她的双眸。

幼时,初初受伤时,周围人也是这般担忧,可是后来,知道他伤口好得极快,知道他鲜少疾病缠身,便不会再上心了。

他自己也是如此。

很疼,但疼也不过几日而已。

“我给你擦药吧。”姜斐拉着他的手,“房中还有清凉膏。”

裴卿沉默良久,最终只低低道:“嗯。”

姜斐笑了起来,带着他朝房中走去。

裴卿的手背上大片热油烫过的红,不少已经露出了里面的血肉。

姜斐小心将伤口处理干净后,便以手指蘸了点清凉膏轻柔擦着。

药膏擦在手背上,带着丝凉意,缓解了些许灼痛。

裴卿一动不动,只看着她手上的动作,以及……她低下头时,滑落肩侧的长发,如绸缎。

“好了。”姜斐松了一口气,抬头道。

却一眼对上了裴卿的目光。

她神色一僵,一时之间未能移开视线,只安静回望着他:“裴卿。”她低声唤他。

裴卿未曾言语,只凝望着她的容色。

她的眼角仍微微泛着红,因为他手背的伤。

脸颊微白,唇却泛着殷红的光泽。

裴卿的目光一沉,下瞬反应过来,起身便要避开。

姜斐拉住了他:“我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便是你,记忆中除了你和父皇,再没有其他可信之人了,我只信你,”她深深凝望着他,“裴卿,你我二人自小便有婚约,你别避开我……”

裴卿逃避的动作滞住,她对他突然转变的“喜欢”,是因为她第一眼看见的是他?因为婚约?

姜斐低声道:“我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你帮我找回自己,我帮你克服不喜被人接近的毛病……”

裴卿看着眼前的女人,心底微乱。

“以前的我,也会这样吗?”姜斐呢喃着,轻轻凑到他眼前,声音极轻:“这是亲吻。”

话落,她已安静在他的唇角印上一吻,极快地轻点了一下,舌尖怯怯地扫过他的唇角,而后悄然离开。

裴卿坐在桌前,浑身僵硬,只感觉有什么在意识中炸开,唇上的酥麻如一条线,一直蜿蜒到心口、继续向下……

他飞快站起身,有些狼狈地避开了姜斐的碰触:“姜斐!”

姜斐睫毛轻颤了下,坐在那里低着头:“有人告诉我,这样伤口就不会疼了……”

裴卿呼吸微紧:“……谁?”说完却立即反应过来,能对她说出这番话的,除了曾利用过她的楚墨,还会有谁?

姜斐眉头紧锁:“我不知道,记忆里好像有人对我这样说过。”失忆可真是个好借口。

裴卿沉默半晌,垂眸看着坐在那里的女人。

下瞬转身朝门口走去。

姜斐仍坐在原处,看着裴卿的身影消失,没忍住笑出声来。

果然是冰清玉洁的裴国师。

不过一个吻而已,竟然这么大的反应。

【系统:宿主,裴卿这是?】

姜斐眯了眯眼:“万年铁树想开花。”

……

翌日一早。

裴卿刚到正厅,便看见坐在膳桌旁的姜斐。

他皱了皱眉,想到昨夜一事,从未有人如她一般,即便失忆了都如此大胆又放肆,便是蓉蓉都未曾如此。

裴卿神色一紧,抿了抿唇,却很快又扫了眼桌上的食物。

除非他亲自下厨,姜斐鲜少会吃那些她本不爱吃的东西。

可今日……

“快坐啊,”姜斐笑望着他,仿佛昨夜的事从未发生过,“你的手怎么样了?”

裴卿看着他,她眼底深处仍藏着一丝忐忑,心中莫名地轻松了许多。

——被昨夜之事困扰的人,不只是自己。

“无事。”裴卿道,坐在她对面。

姜斐眼中的担忧消散了些,低头吃着早膳。

裴卿低头看着她碗中的瓠瓜汤,他仍记得,她上次喝这汤时,神色万分纠结。

甚至如今,她的眼中也满是不喜,却依旧一口一口吃了下去。

裴卿:“你……”

“嗯?”姜斐顺着他的目光望来,而后看着他受伤的手,安静地笑了笑,“你想让我吃,以后我会吃的。”

“你不要再下厨了。”

裴卿好感度: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