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文盈没有睡醒,她半眯着眼睛,乖乖巧巧地站在镜子前,任由福禄伺候她穿衣裳。福禄一边动作温柔的给她穿衣裳,一边警惕地盯着没睡饱的文盈,防着她摔倒。

这时,西洋钟的敲钟声音响了,文盈蹭的一下睁开眼睛,瞌睡虫直接被赶跑了。

她低头看了看,衣裳只剩下几个梅花扣没有扣。

很快,福禄将扣子系好,弯腰将玉佩戴在她的腰间,再掸手理了理下摆。

文盈心情好,不吝惜夸奖:“福禄,你的动作是越来越快了。我都没有怎么注意,我的衣裳就被你穿好了,我觉得你快赶上苏公公伺候爷穿衣的本事了。”

“有你在真好。”

福禄笑道:“格格折煞奴婢了,奴婢可不能和苏公公相提并论。”

在她看来,苏培盛是要手段有手段,要本事有本事,不然他不会给四爷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太监。要想当稳大太监,苏培盛他自身的本事和四爷对他的信任看重,两者缺一不可。

太监想要出头难,比丫鬟难多了。

苏培盛在人前多风光,后院的格格见到他都要客客气气的,这份体面尊严少有,福禄不信没有太监想把苏培盛从大太监的位置挤下去。

不提苏培盛,福禄这里一样有丫鬟在时刻盯着她。

福禄抬眸,清晰瞥到屋里站在一旁的丫鬟们眼睛中有对她藏不住的羡慕和嫉妒。她收回目光,面容平静,心里却在得意。她们伺候人的本事不比她弱,可惜有她在,她们甭想越过她来伺候格格!

格格身边的第一人,是她!

“你不必妄自菲薄,苏公公伺候爷的时间长,你才伺候我多久,赶不上他一个零头。”文盈不服气,在她的心里,福禄是万能的。她想要什么,只要她开口了,福禄就能拿来给她,她想不到的,福禄也能提前帮她想到。

然而人无完人,福禄什么都好,她的眼神却不好。明明她这么的受宠,侍寝的次数在后院独占鳌头,福禄偏偏眼瞎的认为她会失宠。不要以为她不知道,福禄偷偷背着她,在私底下攒了不少的银子,这些银子全部是为了以后她失宠了,她们两主仆用来过日子的。

想到这儿,文盈猫猫叹气,哀怨看了眼福禄。要不是福禄把她伺候的太好了,既有功劳,又有苦劳,文盈说不定早就把她攒的银子抢来花了。

她攒下的银子,一点都不吉祥!

福禄打了个寒颤,文盈移开目光。

风从窗外吹进来,文盈偏头往外看,天气有些阴沉,担心待会下雨,她连忙催促道:“福禄,你赶紧将爷赏的那套头面给我戴上,我今天一定要戴出去让李氏饱饱眼福。”

前两天文盈就想戴着出去炫耀,谁料天公不作美,硬是下起了雨,这一下便是阴雨不断,把地上弄的湿湿的。下雨天出去,走路再小心,衣裳也容易溅到水珠和泥土。

文盈不想弄脏衣裳,她只好无奈沮丧的待在屋里。

今天的天气好一点,趁此机会,文盈忙着将自己精心打扮一番,好完成被打断好几天的炫耀大业。

穿戴好后,文盈让福禄出去打听李氏的行踪,她则在镜子前左右来回走动,寻找一个能够将她的漂亮淋漓尽致展现出来的角度。

找好角度,文盈歪歪脑袋,摸摸发簪,再拔拔耳坠,仰头清了清嗓子,把镜子中的自己当成李氏,神采奕奕的模拟她会跟李氏说的话。

“我簪子上的珍珠有好多颗呀,把它戴在头上好重,不过是甜蜜的重担。它是爷刚赏给我的,我说不要爷非要给,真是愁人。李姐姐,你别误会,我不是在跟你炫耀,你要是误会了,回头一个人生起闷气,把你自己气出病来,跟我可没有关系。对了,李姐姐,你有这么漂亮好看的首饰吗,你肯定没有,但是我有。你是不是很羡慕嫉妒很想要?可惜你也只能想一想,我是不会给你的......”

打探好消息回来的福禄:“......”

她望着文盈的目光满是敬畏,如果她是李格格,听了文盈的这番话,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还好李格格没有机会听到。

从铜镜里看到福禄的身影,文盈停下讲话,转头期待问道:“怎么样,李氏她在哪儿,是西院她住的院子还是在外面的花园?”

文盈不会追到李氏住的院子向她炫耀,手段太猴急了,弄得好像她不炫耀就会死似的。在花园里遇到就不同了,至少披着偶遇的皮去炫耀,不会让人看出她的急切,要是被人看出来了,她是不会承认的。

不急不行啊,要是再不炫耀,文盈就没有兴致了。

福禄摇了摇头,将她打探到的消息说出来:“李格格退了一个毛手毛脚的丫鬟回内务府,内务府原是想遣一个丫鬟过来伺候,李格格没有要,说是年纪小的担不起什么事,最后要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李格格对那个老嬷嬷挺满意的,据说她亲自带着嬷嬷在花园里认路。奴婢出去的时候,李格格已经离开了花园,格格你现在出去碰不到她。”

文盈听了,问号都快在她的脑门上具现出来:“她要个老嬷嬷干什么?她难道不怕老嬷嬷使坏吗?能在宫里从一个小宫女活成老嬷嬷的人,不是简单人物。”

福禄一脸诧异,这样的聪明话真的是她家格格说的?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福禄揉了揉眼睛,生怕格格被外人冒充了。

文盈觉得她被福禄小看了,她说这种话怎么了嘛,要她重复多少次,福禄才会记住她是个聪明人!作为聪明人,她不能说点聪明话吗?

福禄别过头,不是不能说,而是依她对格格智商的了解,格格不会说老嬷嬷是人精,格格只会说老嬷嬷脸上有皱纹,好丑的话。

文盈恶狠狠跺脚,双眼喷火似地瞪着福禄,脸蛋圆润,气冲冲地鼓着嘴。看着这样的格格,福禄忽然联想到了白嫩嫩的汤圆,格格的模样跟汤圆好像啊。

“福禄,你气死我了,你这个月的例银没有了!”

不行,银子不能丢!

福禄回过神,低下头,语气夸张说道:“格格,奴婢眼拙,还望格格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奴婢一般见识。格格是奴婢见过的最聪明、最远见卓识、最目光如炬、最能摸清人性和人心的主子,格格说李格格带回来的老嬷嬷不简单,如此精准的判断,奴婢真的好佩服格格。”

随着福禄的称赞,文盈的嘴角慢慢上扬,周身洋溢着高兴的红色小花朵,胸膛骄傲挺起,到后面文盈已经完全陷入了“我真的太优秀了”的幻想。

福禄摸了摸心脏,叹了口气,人啊,有时候总会被迫说些昧良心的话。

“算了,我不罚你银子了。”

文盈拍了拍福禄的肩膀,笑容灿烂,主动自爆道:“其实对宫里老嬷嬷的评价不是我说的,是我进宫选秀前额娘说的。额娘告诉我,人是越活越精,在宫里活到老的嬷嬷只会更精。额娘在府里管家的时候会遇到一些老油条,对于这种人,要恩威并施,大棒和萝卜齐上阵。紫禁城的老油条比府里的要厉害,身份也不同,所以额娘给了我不少银子让我拿着打点她们。从选秀开始到结束,负责管理秀女的老嬷嬷们一个都没有为难我,她们还告诉我不少宫里的消息,让我避开了不少宫里娘娘的忌讳。”

福禄对格格额娘的崇拜如高山仰止,瓜尔佳福晋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格格撒了那么多的银子,怪不得那些老嬷嬷会说她的好话。

福禄那会儿在内务府的时候还以为没人说她坏话,是格格手腕非凡的缘故,再加上格格长得漂亮,当内务府要遣人伺候格格时,福禄找了家族的关系分到了格格身边。

事实证明,银子能通天,老嬷嬷们的嘴被格格给的银子贿赂了。

文盈:“我被赐为四爷的格格时,还有老嬷嬷悄悄跟我说,我进到了一个福窝。在四爷小的时候,曾伺候过他的奶嬷嬷得病去世了,四爷让人给她家送了几年的银子。所以我知道四爷为人清贵端正,性子虽冷,他的心却是热的。”

福禄惊奇地看着文盈:“格格知道的这么多,怪不得你第一次见四爷的时候不害怕,原来格格是胸有成竹。奴婢当时可是被四爷的气势吓得不敢说话。奴婢听人说了,宋格格和李格格当初见到四爷时,她们也怕,时间长了,她们的胆子才稍微大了些。”只有格格,第一面就敢对四爷笑,对他撒娇,对他提要求。

福禄心想大概是文盈独一份的大胆吸引了四爷,对四爷而言是新鲜的体验,所以他才会对她上心。

文盈纳闷的啊了一声,目光茫然,福禄都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为什么要怕四爷,她可是有着要当四爷最宠爱的女人这样一个远大野望的人,她自信四爷见到她会喜欢她,喜欢她的人她才不会怕。

今天文盈也是无比骄傲,对自己充满自信的一天。

之后,福禄询问文盈还要不要出去,文盈不想出去,神情蔫蔫,撇了撇嘴:“花园没有人,我一个人去没有意思。”

见文盈拧着帕子,一脸无聊的模样,福禄绞尽脑汁劝道:“奴婢听说下雨前的花开得最美,含苞待放,欲怯欲怜。趁着雨没有下,格格不如出去摘几朵,拿回来放在屋子里。”

文盈被她说动了,带着福禄去了花园。过了一盏茶功夫,外面突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了。

两人淋着雨回来,浑身上下湿淋淋跟落汤鸡似的,文盈放下挡在脑袋上的手臂,重重甩了甩,有几滴雨珠溅到她的脸上。

文盈炸毛叫道:“福禄,你下次不准在要下雨的时候叫我出去了!”

福禄忙不迭点头,她也没有料到她们一出去老天爷就下雨了。她没再多想,飞快伺候文盈脱下被雨淋湿的衣裳,换上干燥衣裳,再伺候文盈喝下姜汤,免得淋了雨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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