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就咬吧,反正更奇怪的地方也咬过了。
少女的耳垂粉红,有些自暴自弃地想道。
“知道了知道了。”绫小路葵敷衍地回答。
她的语速很快,似乎想快点把这个话题结束,
但像两面宿傩这样的恶劣家伙怎么会轻易放过这种机会。
“你知道什么了?”两面宿傩问。
绫小路葵一愣。
这,这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口的吗?
“怎么不说了。”两面宿傩低笑一声,掌下的温度升高,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收回移开的目光,与自己对视。
可恶,不就是说句话,竟敢瞧不起她。
争强好胜的少女小小地吸了口气,妄图止住越来越凌乱的心跳。
待到心绪平息,她紧抿的唇瓣松开。
“知、知道怎么亲……”
少女的声音被手机的震动打断。
绫小路葵一看,真人的名字赫然显示在盈亮的屏幕上。
“诶,别扔!”
两面宿傩一抬手,她下意识地就惊叫出声。
可能是有了第一次手机被他捏碎的阴影,绫小路葵这次把手机藏起来的动作快了些。
她藏完才记得看他,像只受惊的兔子。
两面宿傩感到了些不快。
“不是因为真人。”在两面宿傩开口前,绫小路葵抢答道,“只是因为再买个手机很贵。”
“再、再说了,你之前不是听到我和五条迅猛龙说的话了吗。”
【把真人交给我。】
她已经想好了对付真人的方法。
两面宿傩垂目审视着她,半晌不屑地哂笑一声:“你对那个小鬼倒是很上心。”
绫小路葵想了想:“你不觉得如果让真人永远保持着小孩的样子,在他做不了坏事的情况下养在身边很可爱吗?”
既会审时度势又会撒娇,一双眼睛还很漂亮。
神明在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话中的残忍。
她要剥夺生灵的天性,只为满足自己的欲望。
两面宿傩注视着她,忽地笑了。
“这才像点样子。”他说着,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
绫小路葵没听懂他的话,她眨眨眼,睫毛轻颤,发出声疑惑的鼻音。
但她很快就看出来两面宿傩没有给她解释的打算,他不解释,她也就懒得问。
金发的少女收回了目光,抬头看向天空中飞行的妖怪。
比起江户,数量真是越来越多了。
“你等我一下。”绫小路葵说道,提起了裙摆,“我去抓个坐骑。”
和两面宿傩不同,借着常人无法注意到她的便利,跳上两旁的屋脊抓个妖怪对于绫小路葵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将手里的糖不由分说地塞到了两面宿傩手中。少女似乎是嫌没过小腿肚的裙子碍事,俯下身动作熟练地打了个结,露出透了点青的腿弯。
两面宿傩看着她没过几秒就掐着瞪大眼睛的妖怪跳了下来。
“这个怎么样?”绫小路葵问道,骄傲地举起了手里似龙似蛇的怪物。
两面宿傩冷漠地一抬指,妖怪在哀嚎中化为了灰烬。
绫小路葵毫不气馁,又过了几秒抓了个史莱姆一样圆滚滚地妖怪下来:“这个呢?”
这次妖怪的死法是脑袋被切了一刀。
两面宿傩被她气笑了:“不想走路?”
实际上是因为没带刀,所以杀着有点困难。
当然,这句话绫小路葵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说出口只会被两面宿傩拍成臭臭泥而已。
“走累了。”她点点头说道。
两面宿傩满不在乎:“那就回去。”
绫小路葵:“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为什么要回去?”
她这话说得自然,颇有些理直气壮的不满成分。
和那群没用的刀剑待在一起的时候倒是不会觉得累。
两面宿傩挑眉,做出了最直接的举动。
他的舌尖舔过犬齿,揽着那抹金色的手臂收紧:“哦,你想在外面?”
绫小路葵现在知道了大脑在颤抖是什么意思了:“你之前不是还讨厌女人吗?”
两面宿傩没说话,阴红色的眼眸垂下看她。
绫小路葵开始掰着手指细数:“说什么女人除了作为食物没有别的用处,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事情上都是蠢货行为……”
诸如此类的,两面宿傩的恶行实在太多,真要讲起来,绫小路葵觉得自己还能列举一大堆。
她说到一半,声音突然顿住,警惕地抬头,开始观察两面宿傩的神色。
“的确没用。”两面宿傩道。
“那你还……”
“你不一样。”
系在腰后的蝴蝶结被人扯了下,绫小路葵一个趔趄,视线越过布着黑纹的下颌与两面宿傩对视。
两面宿傩在说这话时没什么表情,既不遮掩也不否认,坦荡得像是在陈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的眸色沉沉,身上还带着刚沐浴过的香气,散发出的热量落在她的衣领间,侵略性地包裹着,无形地形成了个狭小的空间。
神明可耻地在美色中沉溺了几秒。
似是看出了她的小动作,两面宿傩满意地扯开唇角:“要尝尝看你自己的味道吗?”
他说完还挺得意,只有绫小路葵一个人在崩溃地思考为什么这个人为什么不害臊的问题。
明明她才是坐拥无数老婆的人,而两面宿傩一千年来走的都是纯爱路线。
哦不对,他哪有爱。
……好像也没有纯。
“我糖呢?”绫小路葵从震惊从回过神来,发现她刚刚塞到两面宿傩手里的糖不见了。
两面宿傩:“扔了。”
“也对。”绫小路葵反省道,“我应该咬嘴里的。”
两面宿傩没说话,绫小路葵得寸进尺地牵住了他的手。
少女的力气很大,五指硬生生地挤进他的指间。
这不是她第一次做这种动作,除去因想扯掉他的手而不小心造成的几次,他们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她也爱这么抓着他。
倒是真的把他当做她的东西了。
两面宿傩并不生气,喉咙里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笑:“怕我杀人啊。”
绫小路葵摇了摇头,她另一只空闲的手指了指路边的情侣:“你看,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两面宿傩没有把眼神分给无关紧要之人的打算。
“你想要的就只有这些?”
两面宿傩懒洋洋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还有我的狱门疆。”绫小路葵诚实地答道,她白皙的掌心托在两面宿傩面前,“还给我吗?”
两面宿傩回答得干净利落:“不给。”
好了,这下得用其他东西来关真人了。
幸好她还有PLANB。
“宿傩大人。”
就在绫小路葵这么想的时候,一道白色的身影落了下来。
里梅的脸上带着狐狸面具,宽大的袖子因半跪的动作而落下。
绫小路葵这才发现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偏离了热闹的人群,走到山上来了。
“处理完了?”两面宿傩平静地问道。
“是。”里梅说着,摘下了面具,“羂索暂且用了新的身体,高专保存的手指目前在真人手中。”
虽然是第一次听到“羂索”这个名字,但根据里梅的话,绫小路葵很快反应过来,这似乎是占据了夏油杰身体的那个诅咒的名字。
慈悲之羂,救济之索。
不空羂索观音菩萨[1]曾以慈悲之羂索爱护接引众生,有着引领死者去往极乐,远离障难的功德。
一个诅咒,竟然敢叫这个名字。
仔细想想,“两面宿傩”这个名字也挺有来历的。
这么一来……
什么,竟然是她的名字最朴素吗!
“不舒服?”两面宿傩侧过脸,发现了她越来越差的脸色,皱着眉头道。
绫小路葵:“没有。”
两面宿傩不信她,他当着里梅的面把她扯了过来,捏着她的肩膀,似乎是要检查她的身体。
绫小路葵一惊,她把自己的谷歌记录展示在了两面宿傩面前:“我只是想给自己取个新名字。”
两面宿傩想都不想:“不行。”
绫小路葵疑惑:“为什么?”
“懒得记。”两面宿傩漫不经心道。
这是理由吗!
“呵,你该不会现在就把我的名字忘了吧?”绫小路葵冷笑。
除了最初见面的那几次,两面宿傩就再也没喊过她的名字,实在是很难不令人怀疑。
等等,莫非这就是两面宿傩总是跟着五条悟给她取的外号喊她的原因?
“伤心了。”少女垂头丧气地开始了她的表演,“你根本不喜欢我。”
走了这么多路,绫小路葵有些站累了。
她在形象这方面向来没什么概念,索性抱着膝盖坐在路边的草地旁。
两面宿傩露出了很有兴趣的表情:“'喜欢'能做什么?”
绫小路葵被他问倒了。
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认真讲起来,这种情绪似乎还挺碍手碍脚的。
不对劲,她的三观什么时候被两面宿傩毁掉的?
“我要离你远点。”绫小路葵肯定地说道。
她说这话没什么目的,只是想拯救一下自己朝着反派方向一去不复返的思想而已。
可两面宿傩却阴沉地笑了一声。
“你以为你逃得掉吗。”他的四只眼睛眯起,血红的颜色在皎洁的月下加深。
两面宿傩没有把她从地上拎起来的打算,他在对方困惑的眼神中摸了摸她的脑袋,手指有意无意地刮过她的耳后,又顺着她脸廓的弧度滑落她的下巴,一举一动充满了逗弄的味道。
“猜猜看啊,我打算用狱门疆做什么。”
神明还是一头雾水。
于是两面宿傩将她抱了起来。
“你真的要把我关起来?”绫小路葵问着,语气中并没有害怕的情绪。
她知道这并不是答案,因为两面宿傩在听到她的问题后,唇角的兴味更浓了。
绫小路葵沉思了一阵,把提问目标转向了里梅。
而她刚转过头,里梅全身上下就写满了“你敢叫我名字我就把你藏在床底下的那些垃圾游戏做成刨冰”几个大字。
好吧,不问就不问。
“告诉你吧,喜欢可不是件好事。”
火焰制成的弓在夜风中拉开,他们站在山上,俯瞰着热闹的浴衣大会。
裹挟着咒力的箭矢精准无误地落下,人们的尖叫声在妄图将一切吞噬殆尽的火光中响起。
神明那双水色的眼眸就这么被映亮。
她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虹膜中倒映出站在原地呼喊着孩童的母亲,还有刚才那对寻找着对方的情侣。
“那只会成为弱点而已。”
两面宿傩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绫小路葵却感到浑身发冷。
可即使是这样,她依旧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冷静。
“那天你和我说的[你还真是相信自己的眼睛啊]是什么意思?”神明开口问道。
在现代见到两面宿傩的第一面,她曾与两面宿傩说过他折断她神器,她害他打架输了也算扯平的话。
【你还真是相信自己的眼睛啊。】
两面宿傩那时是这么回答的。
她那时没听懂,现在也搞不明白。
但是惴惴不安的情绪融入了她的血液,在她的胸腔弥漫。
两面宿傩的唇瓣落在了她的耳廓处,她用来别着耳钉的耳洞空空如也,犬齿轻轻一咬,就留下了难以忽略的痕迹。
“不是神明吗,自己想啊。”两面宿傩轻笑道。
绫小路葵沉默片刻。
她能怎么想,再去抢劫隔壁审神者的日晷穿越到以前吗?
“我本来也没想逃。”半晌,她开口道。
少女皱着眉头,轻轻捧住了两面宿傩的脸,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但你也不可以对药研他们下手。”
两面宿傩的指腹摩挲过她的眼尾,他的动作算不上温柔,一小片细嫩的肌肤很快因此浮现出了红色。
“还有呢。”两面宿傩道。
绫小路葵惊讶地愣了下。
她有些疑惑两面宿傩竟然连这都看得出来,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可能是他们之间灵魂束缚的原因。
“你喜欢我吗?”
少女的金发被风吹起了,她的半张脸被远处的火光映亮,半张脸又布着轻柔而皎洁的月光。
“你喜欢我吗,宿傩?”
她又重复了一遍,明亮又温暖的眉眼间透着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倔强。
两面宿傩按在她眼角的手抬起,转而托在她的脑后。
他低下头,又咬了咬她的耳垂。
“喜欢啊。”
他的神明是特别的。
即使死了也会重新睁开眼睛,永远也不会成为他的弱点。
多么美妙啊。
两面宿傩低笑一声,鼻梁抵着她的鬓角坦然承认,声音因染着的欲望而发哑。
“喜欢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