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殿下,鞑靼骁勇善战,且诡计多端,他们善用火攻、马上飞箭、枪法也是远胜中原之人,我与鞑靼交战了十几年,最是明白他们会如何痛宰冲刺的前锋,你知道我们这个军营里有顿饭叫做前锋饭吗?若是谁在大战之日担任前锋,便要做好有去无回的打算,那顿饭便是他的最后一餐,所以叫做断头饭。”王自德又是一阵长长的叹息,自己是一番好意,可二皇子根本就不领情。
“那又如何,鞑靼再勇猛,我也有信心能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我们大闵皇族就是马背上才打下来的天下,区区蛮夷,何足挂齿?”二皇子满脸的愤然,那些桀骜不驯的贵气在此时彰显的淋漓尽致。
他是崇明帝的儿子,父皇曾在二十年前将鞑靼杀的元气大伤,他闵若行当然也行!
王自德见二皇子一副雄心壮志,不当前锋不罢休的样子,再多的劝解之话也咽了下去,罢了,这些天潢贵胄都是听不进去劝解的,自己犯的着吗?
“既如此,还请二皇子写下一封与我没有关系的陈情书,也省得来日陛下寻我的不是。”王自德冷冷的说道,他这番话其实是气话,不过是恐吓一下二皇子,让他不要异想天开的去当什么前锋,鞑靼可不会因为他二皇子的身份而在战场上留情,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崇明帝怪罪下来谁都担待不起。
可二皇子却把王自德这番话给当了真,撩开袍子坐了下来,便开始提笔写下陈情书。
写完后,便递给了王自德,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的营帐中。
翌日一早,王自德便宣布了三日后与鞑靼的大战中由二皇子率领一对轻骑兵做前锋。
二皇子这才心满意足的继续在操场上操练了起来。
而京城的宋和静此时却正在一辆前往蜀中之地的马车上,如今酒红楼已步入了正轨,她便有时间去寻找井龙先生了,上辈子的三皇子正是在这个时间点听说了井龙先生智多近妖,足智多谋的名声,而后三顾茅庐不成后,嘱托宋和静来说服井龙先生下山。
自己可必须要抢在三皇子之前才是,否则等二皇子归来之时,京城哪儿还有他的立足之地?
那蜀中之路可委实不太好走,宋和静本不是个晕车的性子,可那小路石头盘恒,车子十二个时辰都在震颤,宋和静感觉自己的心肺都要吐出来了。
偏偏那个刁钻老儿就喜欢窝在那山野之上,大把的雕栏玉栋之屋不去住,整日只想着与蚊虫作伴。
宋和静恍惚间想起了上辈子井龙先生考验自己的三关,第一关是仁德,他先是在山脚下装成一个乞丐老儿,又是偷自己的荷包,又是死乞白赖的跪求自己赏他一点银钱,可自己那时候是个最怯弱不过的性子,被这老儿偷了荷包也只是忍气吞声的作罢了,连银钱也给了一大把,那老儿后来告诉自己,只有德行没有为人立身的准则,是做不了大事的,自己这第一关是没有通过的。
这第二关便是耐力,那老儿拿了自己的银钱后竟去临近县城里潇洒玩了一遭,自己倒在山上苦等了他半月之久,再相见之时,那老儿自己锦衣在身,而喂了半个月蚊子的自己倒是衣衫褴褛的,不过好歹这第二关总算过了。
这第三关便是智力了,那老朽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副珍珑棋局,还大言不惭的告诉自己,这是他从古书典籍里学出来的半幅棋局,自己若是能陪他下完,他便同意随自己下山。
可那道珍珑棋局,却空有棋盘,没有棋子。她那时十分疑惑,没有棋子的棋局如何能下?
上辈子这第三关她自然是没有通过的,不过好在这井龙先生是个口腹之欲极旺盛之人,自己靠着一手厨艺磨了他好几个月,最后更是拿这辈子都不给他做菜了做威胁,成功将他逼出了深山。
“我出山,是为了让你能堂堂正正的活在这朝堂之中,可不是为了挣什么从龙之功。”井龙先生出山之后,三皇子的礼遇有加让他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原来宋和静所在的一切都是为了眼前这个表里不一的三皇子。
“可我只是一个女子。”宋和静眼里满是泪,骗了井龙先生是她不好,可她一个女子,如何能入朝堂?况且三皇子对她如此之好,她也该好生报答三皇子才是。
“女子又如何?只要我想,你便能青云之上。”井龙先生怒的一双眼睛圆瞪,为何一个如此有天赋的女子却偏偏要屈居男权之下?这宋和静不仅有德行,且有耐力,对于谋略朝政也有迥于常人的天赋,可她却对自己毫无自信,这是为何?
“我再问你一遍,你可是要我辅佐三皇子?”
宋和静讷讷点头,却不敢再去看井龙先生的眼神。
而后,自己害死了二皇子,三皇子也在井龙先生的扶持之下登上了太子之位,可自己的结局呢?
竟是被当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工具,利用完便被扔了,最后更是惨死在嫡姐的手里。
井龙先生曾私下里告诫过自己好多次,“点云,便是我那副珍珑棋局里的棋子,你便是这副局里的点云,你明白吗?”
可自己那时竟是个傻的不成,井龙先生如此浅显明白的暗示自己也听不懂。
这辈子,她可不能再重蹈覆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