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日上午杆之时,百姓们都从门户中走了出来,争先恐后地为前去西征的将士们送行,二皇子即使再恋恋不舍,也不得不告别他土生土长的故乡与亲人,告别他魂牵梦萦的心上人宋和静。
“我走了,好生保重,和静。”二皇子最后将宋和静的点滴容貌收入心底,便驾着马往京城之外走去。
宋和静的眼里不自觉地落下泪来,她只在心里小声地念道,一定要平安归来啊,若行。
我等你回来娶我。
重楼公主自始至终一直坐在婚车里不曾下来,周围陪嫁的贴身宫女们个个大气也不敢出,心里只在嘀咕着那高公子竟然如此厚脸皮,公主都要出嫁了,还来黏黏腻腻地找公主说一堆似是而非的话。
“我之前当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吗?”重楼公主穿着华贵无双的婚服,脸上妆点的似九天仙女一般,只是眼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伤感。
那贴身宫女见重楼公主这副哀莫心死的样子,自然想尽办法开解道:“是那小白脸惯会装腔作势,甜言蜜语一套接着一套,又当又立,明明是个薄情寡义不择手段的男人,却偏偏要作出这一副深情似海,对不起公主的样子出来,我看啊,他早点消失在公主眼前便是他对公主做的好事了。”
另一个贴身宫女也笑着附和道:“你这嘴啊,也是促销,只是那高公子属实是太下三路了一点,公主那日都与他说的那么清楚了,他还厚着脸皮来给公主送嫁,说什么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如今你要好好的过你的下半生,与他有什么关系?倒真是烦人的很。”
重楼公主被这两个贴身宫女一逗,心里的伤感也少了不少。母妃在临行前已千叮咛万嘱咐自己,那汝州许公子是个温文尔雅的好人,自己前头的事他也知道,他并不在意自己有过高含这一段往事,所以自己也要尽好许家媳妇的义务,切不可摆着公主的架子与丈夫离了心。
父皇也恳切地告诉自己,那许公子自三年前在京城朝会上见了自己一面后,便觉得自己十分玲珑可爱,回去后便一直对自己念念不忘,父皇也是考量到这个原因,才会一意孤行的将自己赐婚给许公子。
父母之爱,溢于言表。
就在承载着公主的婚车起轿的那一刻,三皇子驾着马穿过拥挤的人群,敲了敲婚车的窗棱,喊道:“重楼。”
重楼立马揭开窗帘,探出头问道:“哥哥,怎么了?”重楼公主心里也是十分舍不得自己的哥哥三皇子的,可前段时间因为高含,已和哥哥把关系搞僵了不少。
“你此去汝州,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就写信回来,哥哥自会给你做主。”三皇子目露不舍地说道。
重楼公主一时之间心内百感交集,眼里云雾氤氲,就在眼泪划下的前一刻,她放下了马车上的帘子,不让三皇子看见她流泪的模样。
“哥哥也要好生保重。”重楼公主颤抖着语调说道。
一旁的宋和静看的心里一酸,如今的重楼公主与那日在那酒楼里为了高含发疯的那个女孩儿已是差别巨大,仿佛一夕之间,她从一个刁蛮无比的黄毛丫头变成了眼前这个亭亭玉立的端庄公主。
在三皇子与宋和静期盼又不舍的目光下,西征军队便开始浩浩荡荡地行进,虽是不舍,可分离已成了定居。
待看不见西征队伍末端的身影后,宋和静才有些落寞地回了宋府。
她虽是伤感,却也知道自己还有许多事要做。
这头一件,便是虚以委蛇地成为三皇子党,窃听三皇子内部的谋划机密,也好在关键时刻给三皇子沉痛一击。
第二件事便是赚钱,若是将来还是被三皇子这个人渣当上了太子,那她也要想好自己与二皇子的退路,不管是谋划皇位,扩大权势还是安稳生活,都需要源源不断的钱。
第三件事便是杀了宋和莲,上辈子的罪魁祸首虽然是三皇子,终究是她亲手了结了自己的性命,况且那些折辱欺压都不是假的,还有常氏谋害自己一事也与她脱不了关系,这些仇也是时候该报了。
“走,去大小姐院里。姐姐也病了好些日子了,我这个妹妹不去看望她一番也说不过去。”收拾好低落心情的宋和静便打算去“探望”一番宋和莲。
“她还病着呢,小姐小心过了病气。”春桃有些不悦的说道。
宋和静却不以为意,如今常氏死了,家里一应大小事务都是新姨娘在操管,再没有常氏在时那般管理严苛,宋和静记得自己上辈子到死都没有踏足过宋和莲的院子。
如今这位宋府嫡女的风光已随着常氏的死亡一起消失殆尽,院子里的陈设倒是一如既往的华丽,只是打扫的粗使婆子与小丫鬟们个个玩忽职守,在廊下嗑瓜子聊天的。
见了宋和静,这些丫鬟们都吓了一大跳,忙扔了手上的瓜子问好道:“二小姐,您怎么了来了?”
宋和静只笑着答道:“来看看姐姐。”
立刻便有丫鬟带着宋和静往里屋里走去,还高声大喊道:“二小姐来了。”
那宋和莲的贴身丫鬟,名唤百合的立马皱着眉走了出来,“又这么大声做什么?吵了小姐耳朵,我拿你是问。”
如今常氏死了,宋和静又久病不起,那些丫鬟们根本不把平时耀武扬威的百合当回事,只撇了撇嘴答道:“都是奴才,谁又比谁高贵了?你拿我怎么样?老爷姨娘都不来治我呢,轮得到你一个丫鬟在这里充主子?”
百合一张粉俏的脸气的通红,指着那丫鬟说不出话来。
“大姐姐可睡下了?”宋和静却没耐心听下去了,她今天来,可不是听丫鬟们逗嘴的。
“并无呢,刚喝了药,正在床上歪着呢。”百合知道自家主子十分讨厌宋和静,若是此时宋和静飞扬跋扈地刺激一番主子,那小姐的病就更不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