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公主则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而后又气息不稳的吼道:“你是没对他怎么样,可你狠心害死我和高公子的孩子。”说完,眼泪如决堤一般落了下来。
王妃自是知道重楼公主记恨自己便是因为自己打掉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于是只得苦口婆心的重复她那一套对你好的言论:“母妃是为你好,你现在不懂,以后就明白了。”
“为我好?”重楼公主惨白着脸,用微若的声音冷哼了一下,“我现在这幅破败的身子都是拜母妃所赐,我每日都要用参汤吊着精神头才不至于整日昏睡,又血落不止,宫痛体虚,为我好,就是将我变成这副样子?母妃的爱当真是深切又浓烈”重楼公主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说完她又转头背过身去,“母妃请回吧,再多来看女儿几次,再用那副腔调告诉我母妃是为我好,只怕不日就要准备为女儿办丧事了。”
王妃听了女儿这等剜心的话语,已是又惊又痛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知道重楼心中有怨气,那落胎药已是她专门找太医配的最温和的药了,可没想到重楼身子与那落胎药相冲,一副药下去,竟是让重楼公主康健的身子变得如此孱弱。
她心里不是不后悔的,这是她怀胎十月掉下来的肉啊,她又如何会不心疼呢?
可这孩子不打掉,如何能让重楼嫁给汝州许氏公子?若是不嫁给汝州公子,如何能让三皇儿夺权之路如虎添翼?
“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母妃如何会不心疼,你又说这些堵心的话做什么?母妃不过是想让你嫁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公子罢了,那个清贫穷酸书生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蛊药?你可是一国公主,至高无上的金枝玉叶,竟然被一个书生几句甜言蜜语就哄骗走了清白,还珠胎暗结,若不打掉,你名声还要不要了?”王妃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重楼公主仍是沉默不语,如今她是明白了夏虫不可语冰的道理,即使亲密如母女,也是不理解对方的。
“母亲是看父皇又宠爱女儿了才来看望女儿几次吧,前些日子也没见母亲登门。”重楼公主冷哼一声,说出的话已是伤人至极,“如今三皇兄又入了朝政,只怕母后已是巴不得让我快点康复,也好明码标价卖出去,给三皇兄的太子之位添点筹码。”
这些话重楼已是压抑在心中许久,自小母妃便十分偏疼三皇兄,若父皇不来母妃宫里,便把自己扔给奶娘不闻不问,若是父皇来了宫里,则又演出一副慈母样子出来,她有时甚至会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母妃亲生的?
如今她是明白了,母妃不是不爱自己,只是更爱三皇兄罢了。
她已经不难过了,她只是想嫁给一个自己心悦之人,不想做一个任凭母妃摆布的傀儡,不想用自己的后半生幸福来给三皇兄做政治筹码。
这个要求,难道很过分吗?
王妃已是被重楼公主这番话给气的心口绞在一起作疼了,她是有些偏疼三皇子没错,可重楼也是她怀胎十月辛苦生下来的孩子,她又如何会不爱呢?
只是皇子到底与公主不同,皇子可以给她想要的权势之位。
她是需要重楼嫁给汝州许氏去给三皇子联姻铺路不错,可这许公子当真是个世家大族的儒雅公子没错,又岂是那个徒有外表的高含可比的?许公子不仅痴恋重楼更兼有显赫的家世,还能鼎力相助三皇子,这不是一举三得的好事吗?
重楼年纪轻,想事情没有那么全面,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便得替她盘算好。
罢了,重楼一时间想不过来也是有的,待她嫁给那许公子后,日久天长的相处着,自会明白世家大族的男子才是她应有的归宿,也会明白她这个母亲的良苦用心的。
“罢了,如今你是移心左性,听不进去我的好言好语了。”王妃索性也不浪费唇舌,只捡了最重要的话告诉重楼公主,“我只告诉你,你那高含公子前段时间为何会身受重伤?”
重楼公主本不想再与母妃继续说话,可涉及到高含,还是没忍住心中的担忧之情接话道:“为何?”
王妃冷笑,“不过是你父皇看不惯他罢了,他一个寒门状元哪来的胆子敢玷污当朝公主,还痴人做梦的想娶你?还是母妃好说歹说才留下他一条狗命在,若是你当真不愿意嫁给那汝州公子,高公子的下场便只有再死一次了。”王妃抓住了重楼的命脉,只拿高含的性命来威逼她。
重楼公主心中一阵害怕,怪不得!她那时就觉得奇怪,为何高公子会在皇宫内身受重伤,又被安排到那人迹罕至的破落宫殿里去。
原来是父皇想要杀他,难道自己当真不能嫁给高公子吗?母妃反对就算了,连一开始爽快答应自己与高公子婚事的父皇也反对……
父皇要比母妃可怕多了,他下了圣旨便不好反悔,于是便想要杀了高公子?
重楼公主苍白的小脸上滚落下成行的泪珠来,她抽抽涕涕的样子看的王妃一阵心疼,便又放柔了语调劝道:“重楼,我不愿把话说的太难听,你这公主的身份给高公子带来的也许不只是荣耀,还有生命危险,你父皇是什么性子的人你还不知道?他既然已经想杀了高公子,那便有可能再杀第二次,若是你执迷不悟仍要跟你父皇对着干,那高公子便是一定要死的,听母妃一句话,安生地养好身子,嫁给汝州公子,你与高公子,这辈子便是有缘无分的。”
“我知道了,母妃,您先请回吧,儿臣想静一静。”重楼公主自小便被崇明帝骄纵着宠爱,可她也很了解自己的父皇,若是自己不顺着他的意,那高公子必会再被父皇杀一次。
自己不能让高公子有任何危险,哪怕是嫁给一个不爱的人。
罢了,就当高公子是南柯一梦吧…